第 170 章(1 / 2)

“近日有窮凶極惡匪徒在各地流竄,害人無數,有百姓目睹匪徒進了東平侯府彆院,還請林長史將匪徒交出來,否則我就讓人進去搜了!”揚州兵曹梁衷帶著幾百上千凶神惡煞的兵將把東平侯府彆院圍住,彆院周圍的宅子都門房緊閉,百姓也對此地退避三舍。

林福獨自一人負手站在中門處與梁衷對峙:“梁衷,匪徒說的是你自己吧!圍困開國縣侯私宅、上峰私宅,你好大的膽子!”

梁衷咧開一個惡意的笑,說:“林長史,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惡匪可是不講道義的,你一個花容月貌的小娘子若是在混亂中被糟蹋了……哈哈哈……”

“哈哈哈……”手執刀槍的兵將們一陣哄笑,一道道下流的目光在林福身上遊走,惡心至極。

林福嘴角勾了勾,從袖籠裡拿出一塊厚實的中層還夾了沙土的黑布巾,慢條斯理綁在臉上遮住口鼻。

梁衷下流道:“哎喲,長得這麼好看乾嘛遮起來,讓咱們看看啊!”

兵將們起哄:“就是,看一眼又不會怎麼樣,長得這麼好看不就是讓男人看的哈哈哈……”

林福右手往旁邊一伸,一個蒙著臉的護衛立刻遞上一個黑乎乎的圓球,球上還有一根短繩。

“嗬,你們對科學的力量一無所知。”林福讓護衛拿火折子點燃引線,用一個投擲棒球的姿勢把黑球朝梁衷擲去。

她裝完逼立刻撤退,不需要她喊關門,護衛們就把中門關上,並用巨木大石把門堵上。

外頭梁衷和兵將們還搞不懂林福這是唱的哪一出,黑球就飛到梁衷麵前,

嘭——

黑球發出一聲劇烈的爆炸聲。

“啊啊啊啊啊……”梁衷劇烈慘叫,滿臉是血,從馬背上栽下來。

隨著黑球的爆炸,破片四飛,梁衷周圍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傷,然而這還沒完,黑球爆炸時產生的黑灰隨風吹散開來,聞到的人咳嗽、惡心、頭暈、嘔吐,症狀不一,其他人見狀都嚇得大步後退,就怕波及了自己。

最慘的是梁衷,他直麵黑球攻擊,短短時間內,就從滿地打滾慘叫哀嚎變成了連叫都叫不出來,離他最近的幾個人也都呼吸困難,嘔吐不止,臉還被不同程度的灼傷。

僅僅一個黑球,就放倒了幾十個人,其他兵將不禁覺得膽寒——這、這林長史是使的什麼妖術?

他們都是莊戶人,跟著須刺史隻是為了他給的錢糧,對於他們來說皇帝是誰不重要,一州一縣父母官是誰更重要。

但來征召他們的將領可沒說,他們要麵對的是妖術啊!

未知事物都是讓未開化之人感到恐懼的,尤其是眼前就有中了“妖術”的活生生的例子,不少人怕得要死,扔下手中的刀槍轉身就跑,生怕慢了一步自己也會中“妖術”。

沒有人管這些逃兵,管事的人大多躺在地上打滾,兵曹梁衷更是漸漸連動靜都沒有了。

“你說什麼?梁衷死了?!”刺史府裡,聽到小吏來報,須永壽驚得猛站起來,沉重的烏木圈椅都被帶倒。

小吏顫顫道:“真……真死了……林長史扔出一個黑球炸開冒出一股黑煙,梁兵曹還有府令、史令還有好多人都中毒了,梁兵曹和崔府令死了,其他人也……也快死了……”

胡尤啟失聲驚呼:“什麼毒竟如此霸道?!”

-

“氯化物罷了。”

林福對一臉震驚的應鳳岐如此回答,後者左看看班陰晏陳,右看看龐子友,對他們的波瀾不興大感不解。

“你們都不驚訝?”

班陰晏陳異口同聲:“我前任是屯田司主事。”

兩人對視一眼,再異口同聲:“我們都跟著林長史一起種過田,一起煉過藥。”

應鳳岐:“……”

“那你呢,你又沒有一起種過田煉過藥,你為什麼不驚訝?”他又問龐子友。

龐子友說:“我很驚訝呀,隻是我懶得做驚訝的表情而已。”

應鳳岐:“……”怎麼不懶死你!

然後他又轉向林福,說:“你既然有這麼厲害的東西,乾嘛不早拿出來,害我們天天提心吊膽。”

林福說:“想什麼呢,知道剛才那一個炸彈做出來用了多少天嗎!生產力水平有限,能製取出這些東西已經是上天庇佑了。而且像這種化學武器能不用就不要用,一來不人道,二來生產、運輸、儲存不易,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玩完了。”

應鳳岐又泄氣了,問:“那我們現在怎麼辦?他們出手試探就是幾百上千人,我們就這麼兩百來號人,還不夠他們練手的。”

林福攤開彆院的平麵圖,讓人圍過來,說道:“彆院我布置了三道防線,最外圍第一道是各種各樣的化學品武器,有毒的易燃易爆炸的都有,各位管事再吩咐下去一遍,讓所有人都不要接近最外圍,不要敵人沒殺傷,先傷到自己人了。”

“等一下,”應鳳岐舉手打斷,“你不是說你沒有那什麼化學武器了嗎?”

林福都懶得理他。

班陰小聲告訴應鳳岐:“咱們長史有一個屋子,都是用來放這些危險東西的。”

應鳳岐驚:“你們長史搞一屋子危險東西是要乾嘛?”

“科學實驗啊!”林福拍桌子,“好了,不許打岔。第二道防線在這裡,我埋了很多土.炸.彈,一共三道,人在這裡埋伏,炸彈炸完後過來這裡有一道機關,需要人手動打開,打開後會潑出腐蝕性化學品,能灼燒人的身體還有各種金屬兵器。第三道在這裡,我讓人挖了壕溝設了路障,讓弓箭手和刀斧手埋伏在此處,人來了先給他們幾輪箭雨和會爆裂的火箭,刀斧手再殺他們個人仰馬翻。”

幾人聽林福說,先是齊齊抽冷氣,然後又都沉默了。

這段時間就看到她帶著人在彆院裡搗鼓來搗鼓去,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現在看到成果,看她的眼神都不由帶上些敬畏。

——這三道防線,得要多少人命來填哦。

“那要是三道防線都突破了呢?”應鳳岐問。

林福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咱們就隻能拚死一搏了。”

屋中所有人都沉默了。

戰鬥還沒開始,士氣就沒了可不行,林福拍拍手,笑著說:“換個角度想,須永壽有什麼,不就是一群烏合之眾,造反連個帶兵打仗的將領都沒有。嘖嘖嘖,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行叭,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換個角度想,一個黑球炸了就被那些烏合之眾當做“妖術”嚇得潰散,說不定連第一道防線都突破不了。

-

東平侯府彆院大門緊閉,外頭安靜一片,梁衷的屍體已經被抬走了,沒有任何百姓敢靠近這裡,連遠遠觀望一下都不敢。

彆院裡,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等著一場大戰的到來。

林福說得沒錯,須永壽沒有領兵的將領可用,他插手不了揚州軍務,唯一與兵沾上邊的兵曹也是屬於文官,還一開始就被一顆黑球送去見閻王了。

等了一天一夜,外頭終於再度有了動靜,不怎麼齊整的腳步聲傳來,斥候出身的護衛來報,外頭來了有幾千人,領頭之人沒見過。

這一次來了有兩千人,圍住彆院,領頭的喊話喊了半天,裡麵半點兒動靜都沒有,氣得他下令:“撞門!”

士兵分開來,後頭十幾人合抱一個圓木喊著號子就往彆院大門上撞。

嘭——

圓木撞上了大門。

嘭嘭嘭——

大門前發生劇烈爆炸。

隨著爆炸還有各種刺鼻的氣味和煙霧彌散開來,最先吸入氣霧的已經出現症狀了。

“退後——退後——”

領頭的大聲喊,士兵們卻被嚇壞了,四處逃竄,互相踩踏。

“啊啊啊啊啊……”無數人慘叫,有些是因為中毒,更多是因為被同袍踩踏。

領頭之人已經聽說過昨日梁衷的慘狀以及林福的“妖術”,所以讓士兵撞門時,他躲在了後頭。原以為裡麵又會扔爆裂圓球,誰知就是撞了一下門,竟然就爆炸了。

那林長史果然會妖術吧!

他隻是會些拳腳功夫,拿了須刺史的錢幫忙訓練農人打拳,他、他不會降妖哇!

“有些化學品必須要輕拿輕放,不能受到劇烈震動,一震就爆炸。”第一波攻擊退去,林福招呼眾人先吃飯,順便解釋了一下門口.爆.炸的原因,並感慨:“所以說,知識有多重要,知識改變世界。”

眾人:“……”吃飯,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打仗。

又一波攻擊潰敗了,須永壽大怒:“去——把人都給我召回來,不回來的就地正法,再給我打!區區一個小娘,我就不信他真的會妖術!”

下晌,又一波攻擊。

領頭的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沒有再撞門,讓士兵搭人梯攀牆進去。

“啊啊啊……”

牆頭布滿了尖釘,士兵們一個不察,紮穿手掌的、紮進胸口和肚腹的,一時痛叫此起彼伏。

不過再填了一批人後,到底還是讓他們翻進了彆院。

先進去的人去將大門打開,把大部隊放進來。

緊接著又是一陣嘭嘭嘭爆裂聲,又是各種刺鼻氣味和煙霧,又是人仰馬翻。

領頭的已經被“妖術”嚇破了膽,拚命往後退,但他哪裡比得過風的速度,一口吸進極度刺鼻的氣味,他感覺自己都無法呼吸了,天地都在旋轉,轉著轉著,一頭從馬背上栽倒,隨後被無數隻腳踩過。

臨死前,他非常後悔。

炸裂聲還在斷斷續續響,兩千士兵,留下了幾百條人命後退去,一部分人更是連夜逃出揚州城。

須永壽怒極,大喊:“再派人去!”

冉旭在一邊小聲說:“姐夫,算了吧,得不償失。”

須永壽紅著眼睛看他,喝道:“閉嘴!”

胡尤啟也說:“我們已經到這種地步,沒有退路了,不殺林福,我們連揚州之地都走不出去。”

冉旭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須永壽:“再派人去!”

入夜,彆院大門再度關上,門裡外屍體就那麼放著震懾敵人。

領頭的又換了一個,他吸取前頭的教訓,帶的人越多越容易混亂,死的也越多,所以他隻帶著幾百士兵夜襲而來。

他們沒有撞大門,攀牆頭上去,雖然因為牆頭的尖釘折了一些人,但是值得。

進去的人悄悄打開大門,讓其他人進去。

幾百人輕手輕腳,想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摸進去殺掉整個彆院的人。

他們自以為隱蔽,實際上早就落入了護衛的眼中,在他們摸到第二道防線處,護衛點燃了引信。

呯呯呯——

二十幾個土.炸.彈同時炸開,爆炸聲震耳欲聾,把慘叫聲完全蓋了過去。

兩輪爆炸過後,幾百人僅僅隻剩下幾十個還能動的,護衛們見此情形,都不用再點燃嚇一跳印信了,直接撲上去把這些人俘虜。

那領頭的很幸運沒有被炸死,但是被俘虜後,麵對林福描述的十大酷刑,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說說說,我說。”

林福話還沒說完,領頭的就拚了命要招,生怕慢一點兒就被十大酷刑加身。

毫無難度就得知了須永壽大半的兵力布置,林福按下不合時宜的寂寞如雪,讓護衛在她身邊的魏王親兵趁夜離開,去廣陵大營通知鎮守的都尉帶兵平亂。

“沒有軍令和虎符,廣陵大營恐不敢私自出兵。”為首的親兵隊長道。

林福從袖籠裡掏了掏,拿出一物放在他手中,赫然是一枚虎符,符上刻有“揚州大都督秦崧”幾個字。

眾人下巴都驚掉了,應鳳岐失聲喊:“你怎麼會有揚州大都督虎符?!”

“自然是魏王給我的。”林福一臉“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應鳳岐:“我的意思是,魏王為什麼會將虎符交給你?”

林福:“自然是因為魏王高瞻遠矚、英明神武、聰穎絕倫、人美心善,你有意見?”

應鳳岐:“……”

沒有,不敢,總覺得有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龐子友忽然哈哈大笑:“不愧是魏王,不愧是林長史。”

林福頷首,很受用。

“可是有虎符,沒有軍令啊!”班陰憂心道。

應鳳岐拍拍他的肩膀:“如果須永壽成事,咱們這些人就不說了,廣陵大營第一個倒黴,鎮守的都尉不會分不清輕重緩急的。”

親兵隊長收好虎符,對林福抱拳,鄭重道:“屬下定不辱使命。”然後囑咐其他親兵:“一定要保護好林長史,若彆院頂不住,拚死也要護送林長史離開。”

林福在一旁說:“不會的。長平縣主那邊扣押了那麼多官吏豪商的女眷,難不成他們個個都能不管不顧,跟著須永壽一條道走到黑。我不會有事的,我在這裡吸引須永壽的火力,廣陵大營才好速戰速決。”

親兵隊長對林福說:“屬下立了軍令狀,定要護長史安全,否則屬下就不用回去見魏王了。”

林福眨了眨眼,將眼眶的熱意眨去,對親兵隊長說:“快去吧,好去好回。”

親兵隊長再一抱拳,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林福讓朱槿把自己的慣用的弓.弩和長刀拿來,就讓朱槿和含笑去地窖裡躲著。

“我不!”朱槿不知打哪兒也拿了一把長刀,“我要保護姑娘。”

含笑拿著弓.弩,沒有說話,但意思也是這個意思。

林福:“刀箭無眼……”

朱槿含笑齊聲說:“那我們跟不能離開。”

“你這侍女挺忠心。”應鳳岐拿著羊皮反複揉搓弓弦,做最後的準備,今天晚上肯定是不會消停了,為了緩解心中的緊張,他不停地找話說,一直叨叨叨,比班陰話還多。

反倒是話癆的班陰不說話了,隻低頭不停檢查自己的武器。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