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衛臉色難看,鳳目中怒火沉沉,可掀開了床帳顧元白比他臉色還要難看,甚至隻看了他一眼,就立刻甩袖而去。
褚衛頭一次被人綁在床上任其施為,也是頭一次在其他人眼裡瞧到嫌棄,他看得清清楚楚,這個在他眼裡本來是個昏庸無道昏君,在看他時候眼底出現是明明確確震驚和嫌惡。
好像褚衛是個什麼臟東西,看他一眼就能汙了他眼。
聖上沒有打算對他動手動腳,可褚衛心中怒火不減反盛,他死死盯著薄紗做成床帳,去看外麵朦朧明黃身影。
顧元白沉著臉,坐在外麵軟倚之上等著田福生解釋。
得知躺在他床上就是書中男主角受褚衛之後,顧元白一手拍上了扶手,沉悶一聲響讓人心尖一顫。顧元白用力捏緊扶手,指尖發白。
田福生從未見過聖上這幅怒容,他心中一顫,知道自己惹禍了。
“田福生,”聖上聲音傳到內殿時已經失真,“朕在你心中到底是個什麼荒淫無度形象咳……!”
天子一怒,整個寢宮人都撲通跪在了地上。
被五花大綁縛在床上褚衛聽到了這句話,也看到了跪了一地人,他目中冷冷,藏著譏笑,片刻之後,有宮人進來點了燈,昏黃寢宮之內頓時亮如白晝。
褚衛眼睛不適地眨了幾下,床帳之外,那道明黃色身影正扶著軟倚彎腰咳嗽,聲音沉悶,又急又促。
皇上隻穿著裡衣,身形修長瘦削,褚衛心中怒火逐漸平複,又變成了深不可測冰潭。
待好不容易止住了一陣咳嗽,顧元白努力直起腰,緩步走到了床邊。
褚衛透過床帳直直盯著他,若是他被綁來一事皇上本身也不知情,那皇上對內廷掌控力著實薄弱。這樣皇帝,是怎麼將權臣盧風拉下馬?
褚衛自七年前便在外遊學,他雖然遠離朝堂,但能從父親口中得知一些消息。不過父親官職低微,在仕途上並無野心,讓褚衛也對朝政細事並不了解。
他腦海中思緒轉瞬間便湧起了千百個想法,但一隻伸入床帳內手突兀將這些想法攔腰斬斷。
這隻手漂亮極了,細長而白,不過一眼功夫,床帳“唰”就被皇上掀起。
顧元白不是利己主義者,當上皇上之後也沒有被權利衝暈了頭腦,他換位思考了一瞬,如果是他被強迫綁到了彆男人床上,他也會對那人充滿殺意。
無論用什麼辦法,無論對方是誰,都要殺了他。
所以他很快就原諒了褚衛對他展露殺意,甚至為了安撫這個被田福生牽連男主角,他聲音都輕柔了許多。
“此事不會有任何人知道……”話說到一半,一股癢意就從喉間漫出,顧元白一隻手握拳抵在唇邊,側著頭咳嗽出聲。
一頭青絲淩亂,隨著動作微顫,宮人在外頭跪倒了一地,身體顫抖,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去上前扶一扶皇帝。
這個咳嗽怎麼也停不下來,咳到最後已經是撕心裂肺,顧元白手抖著彎下了腰,無力地按住了龍榻之邊。
繡有龍紋明黃色綢緞被他蒼白手揉出一個個皺褶,恍然之間,竟有種纏綿悱惻香豔錯覺。
褚衛慢慢蹙起了眉頭,這才想起來這個皇帝去年才剛剛立冠,不僅如此,身體還無比病弱。
……
真是無用。
“聖上,”如冰水落入池間聲音響起,“您還好嗎?”
顧元白驟然捏緊了手中床單。
蒼白手背上青筋凸起,像是玉佩上精心雕刻脈絡,顧元白靠在床邊,咳嗽聲音終於逐漸減弱。
咳嗽聲沒了,粗重呼吸聲卻還在,顧元白閉著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口氣,半晌,他才顫顫巍巍地按著床麵起身。
這樣身體,顧元白已經習慣了。
他費力地站起了身,明明無比狼狽,卻鎮定地同褚衛繼續說著剛才那番話:“不用擔心會有彆人知道,朕派人暗中送你回家,也會懲治擅自將你綁來這些奴才。”
褚衛靜靜地看著他。
年輕皇帝身子比他想象之中還要不好,一番咳嗽下來,眼角已經緋紅,唇如胭脂染色,像是哭過了一樣。
相貌,也比他想象之中好了太多太多。
褚衛被稱為京城第一美男子,時下又把好男風一事引為雅事。但經受過諸多來自男子大大小小暗示之後,褚衛近乎厭惡一切對他有非分之想男子。
被五花大綁時候,他心中已經燃起了滔天殺意,知道自己被送上了龍床之後,殺意更是凶猛,即便是大逆不道被株連九族,他也要讓這個昏君付出代價!
可唯獨沒有想到這不是皇上主意,也沒有想到皇上竟然長得如此貌美。
褚衛惡劣地在心中用“貌美”兩個字形容皇上,以紓解先前強壓在心中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