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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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等待中終於到了會試日子。

褚衛一早醒來,淡然地在院中練了一套武術,待到渾身出了薄汗才停了下來。洗漱出來之後,母親正在重新清點要帶進貢院東西,這已經是她第五次清點了,褚衛也有些無奈,“娘,不必如此緊張。”

“娘怎麼能不緊張!”褚夫人提高聲音反駁,又緊張兮兮地低頭繼續數著,“香帕、紙張、乾糧……”

褚衛由她去了,徑自沉默地吃完了飯,小廝背起了東西,陪著少爺往貢院而去。

褚夫人將他送到門旁,雙手合十同著漫天神佛保佑,心中忐忑,“願我兒順利過了會試吧。”

進京趕考舉子很多,因此被分成了不同批次進入考場,褚衛運氣很不好,他在一大早就要進入貢院,要在貢院之中多等待上整整一天。

到了門前排隊時候,褚衛讓小廝先行回去,他自己背著考箱,脊背挺直地站在人群之中。

他本身相貌就格外引人注目,氣質又如皎皎明月風度翩翩,是以許多人都注意到了他,竊竊私語之間,就明白了這人就是美名傳遍京城第一美男子褚衛了。

排在不遠處、正送著好友湯勉平昌侯世子李延第一時間注意到這處騷動,他往後一看,幸災樂禍地拍拍湯勉肩膀,“湯勉,褚衛竟然參加這次會試了,你還能得到一個好名次嗎?”

湯勉也看到了褚衛,他眉頭一皺,又放鬆了下來,“他已經七年沒有繼續科考了,七年時間我就不信他學識還是那般好。褚衛考就考吧,他威脅不到我。”

斜後方褚衛耳朵一動,忽而側頭往湯勉處看了一眼。

湯勉和李延都未曾注意到,李延問道:“你在學府之中每次排名都是數一數二,這次有沒有把握拿個狀元下來?”

湯勉謹慎道:“懸。大理寺少卿之子常玉言聽說也參與了本次會試,他文章詩賦我也讀過,他對我而言是個勁敵。”

李延不免嫉妒地道:“反正隻要在一甲之中,就會被聖上親自召見。”

湯勉也不免有了些既激動又緊張感覺,他笑了笑,裝成鎮定樣子道:“我一定會讓聖上對我刮目相看。”

自從那日蹴鞠賽之後,就隻能在畫中重溫聖上麵容。但畫中人模樣,又哪裡能比得過真人十分之一呢?

真正聖上便是日月之光,想要日月記住他,榜眼不夠,探花也不夠。

以他未立冠之名,若是中了狀元……

湯勉心中不由火熱了起來。

褚衛平靜無波地移開了視線,垂下眼,遮住眼中不屑和嗤笑之意。

跳梁小醜也真是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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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院中會試開始時,大內之中顧元白也收到了消息。

他細細聽著稟報,良久,淡色唇輕輕一勾,露出一個滿意笑容,“不錯。”

田福生為他端來一盅補湯,瞧著聖上高興,也不由樂著道:“也不枉費聖上一片愛護之情,這屆舉子們老老實實,下屆讀書人也能享受些許蔭庇。”

顧元白點了點頭,將處理好政務放在了一旁,“朕也該琢磨琢磨他們殿試題目了。”

田福生拿來了宗卷,這些宗卷上記載了萬千道策論題目,顧元白隨手翻開了幾頁,搖搖頭道:“無論看了多少次,沒有標點符號看起來還是不方便。”

田福生疑惑地看著聖上,“標點符號?”

顧元白:“沒什麼。”

標點符號,就是斷句,古人所說“句讀”。但這標點符號,是不能輕易拿出來,也不是輕易就能通行。

自古以來一些孤本學說一直被學術派彆所壟斷,他們壟斷學術靠就是句讀。例如有名“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兩則斷句,一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二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不同派彆掌握著不同斷句方法,所理解含義自然不同,要是實行標點符號之法,必然會使這些學術派彆為之震蕩,究竟哪個是對,又憑什麼其他人不對?憑什麼要將他們派彆斷句方法讓給天下人知道?

學術派彆之所以稱作派彆,就是他們獨有文化所給予壟斷特征,因為他們所獨有,所以學子們想要學習知識就需要投身其名下,等學人多了,這樣派彆就會轉變為學閥。

即便是有官學,也阻擋不了學術派彆生長和發展。

學了這一派知識人,他們都會是統一斷句、統一對於聖人之言理解,這個時候,皇上突然拿出來了一個標點符號,說這文章要這麼斷,那文章要這麼讀,同官方斷句不一樣派彆和派彆中讀書人會不滿,憑什麼我們是錯?我們耗費時間、精力、錢財所學習東西,如果這是錯,豈不是得不到任何回報、豈不是白學了?

而同官方斷句一樣派彆也會同樣不滿,憑什麼我們私藏知識就這樣被公布天下?我們祖祖輩輩積累下來東西,怎麼就成為天下之人所共有了?

標點符號一出,就是動了他們蛋糕,這些學術派彆絕對不會同意。

標點符號是個好東西,但現在顧元白卻不能拿出來。

內安外無強敵時,皇帝有了掀桌子能力時,才是震撼學派,進行學術上變革時。

顧元白翻過了兩頁宗卷,抿了一口溫茶,察覺到自己在想什麼時,不由失笑。

他說好了要佛,但這就好像嗜糖人說要戒糖,有煙癮人說要斷煙一樣。嘴上大話連篇,偏偏身體誠實得很,完全顯出了什麼叫做心口不一、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