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衛若有所思。
薛遠竟然要相親事了。
對聖上心懷不軌的人,這不正是一個讓他死了心的機會?
褚衛微不可見的勾起了唇,垂著眸,狀似在聽著母親的說教,實則思緒已經在想著,怎麼能幫助薛夫人,讓薛遠的這門親事徹底定死了。
*
第二日,褚衛跟著禦史大夫來到顧元白麵前議事。
禦史台的事情已經告了一個段落。等禦史大夫走了之後,褚衛就作為翰林院修撰留在了顧元白麵前。
顧元白處理完政事之後,趁著喝茶的空,都與他說起了笑,“褚卿忙得很。”
褚衛有些微微的羞慚,“臣慚愧。”
顧元白的唇上有些乾燥,他多喝了兩口茶水,唇色被溫茶一染,淡色的唇泛著些微健康的紅潤。他溫和地笑了笑,“趁著這會沒事,褚卿不若給朕說一說你遊學時的事?”
褚衛回過神,神情一肅,認真道:“聖上想知道什麼?”
顧元白問:“你去過多少地方?”
褚衛道:“臣從運河一路南下,途中經過的州府縣,臣已去過大半了。”
“深入其中嗎?”
褚衛微微一笑,芝蘭玉樹,“臣花了七年。”
顧元白肅然起敬,“那便給朕講講在各地的見聞吧。”
褚衛沉吟一番,便從頭說了起來。他少年孤傲,佳名在外,但在探訪各州府縣的隱士之時,卻學到了諸多的東西。
這些大儒的學識各有千秋,看待世間和問題的想法也極為不同。褚衛看得多了,卻忘了自己年紀尚輕,聽到那些大儒口中的關於世間疾苦的事情,隻記得了疾苦,卻忘了記住尚且好的一麵。
於是在接下來的遊學當中,他就隻記得不好的一麵了。
說著說著,褚衛的語氣就遲緩了下來,他目中流露出了幾分困惑。顧元白用茶杯拂去茶葉,笑了,“褚卿怎麼不繼續說了?”
褚衛抿抿唇,“臣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各地的弊端總是那樣的幾個,說來說起也隻是贅餘。
顧元白問道:“怎麼不說說各地的風俗和飲食習慣?還有各地的商戶是否繁多,州府之中的官學是否同京城的官學內容一致,若是不一致,又有什麼不同,哪些有益處,哪些可以更改,這些,你都不知道嗎?”
褚衛愣住了。
他的神情持續了很長時間的忡愣,良久,他才回過神,有些心神不屬,“臣都未曾注意過這些。”
顧元白放下了茶杯,忽的歎了一口氣。
這歎的一口氣,將褚衛的心神給吊了起來,聖上這是對他失望了?
褚衛唇抿得發白,垂著眼道:“聖上,臣……”
“褚卿應當知道,遊學的目的是為了什麼,”顧元白緩聲道,“既要看到各州府的弊端,也要看到各州府的好處。就如同荊湖南那般,荊湖南礦山極多,若是知曉了這事,那就可以用荊湖南的這一個點,對其進行量體裁身的發展了。”
褚衛若有所思,他細細思索了一會,道:“臣懂了。”
這樣一看,他以往的七年遊學,倒是什麼都沒學到了。
褚衛有些悵然,但也有些輕鬆。他突然笑了,“若是以後可以,臣想跟著聖上再重新去看一看這些地方。”
顧元白笑了幾聲:“如此甚好。”
褚衛嘴角彎著,他突然想起母親先前同他說過的事,褚衛心中微微一動,垂眸道:“聖上,說起遊學的事,臣倒是想起來了一些趣事。”
顧元白挑眉,來了興趣,“說說看。”
“民間有一老嫗,家中小兒年歲已長卻不肯成親,老嫗被氣得著急,拽著小兒一家家登門拜訪有女兒的家中,見人就問:我兒可否娶你家女兒?”
見聖上隨意笑了兩聲,褚衛道:“前些日子,臣聽家母說。薛府的夫人也開始著急,似乎已經四處打探消息,準備給薛大人定個婚配了。”
顧元白恍然,一想,薛遠已經二十四歲了,這在古代,已經是大齡剩男了。
而且同顧元白這身子不同,薛遠身子健康極了,他是應該娶妻,薛府夫人也是應該著急了。
“挺好的,”顧元白道,“成家立業,不錯。”
褚衛瞧著聖上麵上沒有異樣,便心中安定了下來,他笑了笑,狀似隨意道:“若是薛夫人看中了什麼姑娘,薛將軍如今還正在前往北疆的路上,怕是沒法做些什麼了。到時沒準會勞煩聖上,讓聖上同薛大人降下賜婚。”
顧元白翻開了一本奏折,笑了笑,隨意道:“再說吧。”
給薛九遙賜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