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遠翻身上了馬,駕著烈風轉身,快馬在冷風中飛馳。
他踏出日連那的地盤時,壓低身體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已經小如螞蟻一般的契丹族營帳。
日連那。
你離得這麼近,你不死誰死。
*
日連那覺得攻打毛頭將領的事宜早不宜遲,兩日後便開始派兵馬前去試探,與大恒巡邏守備的士兵發起了多次平原突擊戰。
雙方各有勝負,但因著契丹族的馬匹多日以來從沒吃飽過馬糧,現在虛弱無比。巡邏的大恒士兵按著主將所說,未曾用儘全力,因此給了日連那一種彼此實力拉鋸的感覺。
但即便是這樣,對一向自得於自己戰績和騎兵的契丹人來說,都是一場侮辱。
幾場遭遇戰、突擊戰下來,日連那心中有了數,準備了十天後便組織了大批的騎兵壓境,兵分兩批,從東西兩側逼近大恒邊關。
大恒營帳之中,薛老將軍從西側迎擊,派給薛遠三千騎兵和五千步兵從後方抵禦外敵,薛遠領命,帶著八千兵馬前往敵人目的地排兵布陣。
八千士兵站姿規整,形成了薛遠所布置的迎戰方陣。他們穿著精良的裝甲,拿著鋒利得反著寒光的刀槍。經過十幾日的修養,士兵重新變得精神勃勃,盔甲下包裹的是力氣十足的強壯身軀。
大恒的床弩擺在四方,巨大的連弩武器可萬箭齊射,形成巨大而密集的箭雨陣型,每個床弩都有三至五個士兵作為床弩手操作。
這場戰爭看在薛遠的眼裡,已經勝負分明了。
遊牧民族的騎兵強悍而凶猛,但他們的駿馬已經虛弱無比,衝不起來跑不起來。而遊牧民族使用的武器還停留在最為基礎的弓箭和刀槍之上,他們被長城所隔絕,沒有學習製作武器知識的路徑,而在他們原地打轉的時候,大恒的士兵,卻已經人手一把弩.弓了。
契丹人這怎麼贏?
薛遠看著遠處逼近的敵人騎兵,挑眉深深一笑,吩咐士兵做好迎擊的準備。
*
日連那親自帶兵繞路趕往東側去迎戰薛遠,大批的騎兵軍隊還未趕到城下,已經看到了城池下準備迎戰的士兵了。
日連那眼中閃過殘忍的殺虐欲.望,“那就是朝廷派來的將軍嗎?”
副將點頭道:“應當就是了。”
他們的野心被大恒的糧草激起,眼中火光滔天。全部的族人聲勢浩大,嚎叫著殺喊著往前衝去,一直衝到了薛遠的麵前。
這樣大的陣勢,往往能將新兵蛋子給嚇得腿軟,騎兵還沒衝到敵人跟前,日連那就已經想到了勝利的結局,哈哈大笑了起來。
然而下一刻,他大笑的表情就凝在了臉上。大恒領頭人的麵孔被他們看見了,這麵孔熟悉極了,熟悉的不得了!朝廷派來的年輕將領,竟然是曾經狠狠咬下他一層皮肉的薛遠!
是薛平那老東西的兒子薛遠!
日連那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
薛遠早就瞧見了日連那,他勾出一抹戰意嗜血的笑,高聲:“放箭!”
弓箭手的動作整齊劃一,乾淨利落。他們用著工程部製作出來的新的弩.弓,對契丹人發動了箭雨一樣的攻擊。
密集的千萬支弓箭從空中急轉直下,巨大的床弩.箭孔對準著表情驟變的敵人,在他們驚恐和不敢置信的表情當中釋放了這個威力凶猛的武器。
可悲的是,契丹人走進了大恒士兵的射程之內,但大恒士兵還遠在契丹弓箭手的射程之外。
他們隻能承受,無法回擊。
千萬支凶猛襲來的弓箭擊中了契丹人的身體和馬匹,馬匹被箭雨驚動,慌亂四處逃跑,不時有人被奔跑的馬匹摔下了馬,再被亂蹄踏死。這些許久未曾吃飽的馬匹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這時一被受驚,一匹的暴動便帶動了更多馬匹的暴動,在箭雨和馬匹暴動之間,契丹已經死傷無數。
多麼可笑啊。
日連那表情扭曲到有幾分驚恐。
在契丹人還沒靠近大恒士兵之前,日連那的族人就已經有潰敗之勢了。他大吼:“盾軍!盾軍頂上!往前逼近反擊射箭!”
副將困難地抵禦著漫天的箭雨,腳下無法往前一步,他恐慌道:“首領,走不了!”
平時的箭雨都是一陣一陣,中間有個可以反擊的時間。但這次大恒的弓箭手卻不知怎麼回事,難道是層層的弓箭手前後交替,才使得箭雨分毫不減,讓他們寸步難行嗎?
那總該有個結束的時間吧!
前方被弓箭射死的契丹人和馬匹的屍體擋住了剩下部族的前進,打死日連那都想不到這箭雨的攻勢怎麼會如此猛烈,他身邊的親衛甚至為了保護他也死了十數人,日連那咬咬牙,死亡和被大恒打敗的羞恥來回拉扯,他臉上橫肉顫抖,終於,“撤!”
看著契丹人狼狽逃走的背影,看著滿地被箭雨射死的屍體和馬匹,大恒的士兵停下了射箭,忡愣片刻之後響起震天歡呼!
而在這種歡呼之聲逃走的契丹人,駕馬的速度更快,他們擋住臉,隻覺得萬分的丟人和恥辱。
敵方死傷慘重,我軍無傷亡一人,大勝!
那是契丹,是劫掠邊關數次殘忍凶悍的契丹啊,他們被打得落荒而逃了!
原來契丹竟然是這麼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