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白:“西夏皇子看樣子是醉了。”
他的眼神讓西夏皇子稍稍清醒一瞬, 頭頂冷汗突生,順著話道:“是,是我喝多了酒, 忘記規矩了。”
這件事不鹹不淡地放下, 午膳之後, 西夏使者同眾位臣子走出宣政殿。宮侍將西夏人引出皇宮時,褚衛也正好從皇宮出來。
他第一次主動朝西夏皇子走去,李昂順瞧見他,站在原地不動了, 等人上前後就輕佻笑道:“褚大人這是舍不得我嗎?”
褚衛心平氣和, 雙目凝視著他,好似要透過皮囊看到內裡, “七皇子,你說你喜歡我?”
李昂順愣了一下, 隨即道:“當然。”
他撫了撫胸前微卷的黑發, 氈帽下的麵容是有著幾分同大恒人不一般的深邃樣貌。西夏人和契丹人有通婚,李昂順的母親就是契丹一位首領的女兒, 這讓他的容貌也有了幾分異國風情的味道,但他的眼神倨傲,很是讓人不喜,“難道褚大人心中動搖,真的想跟我回去西夏,然後嫁給我嗎?”
褚衛深深看著他, 冷冰冰,突然來了一句莫名的話:“你最好老老實實。”
然後轉身走人。
李昂順的麵孔陰沉了下去, 沉默地上了馬。就連大恒的一個小小的官員都敢威脅他了,都敢教訓他了, 李昂順好歹是西夏的七皇子,他想著褚衛剛剛那厭惡隱藏不屑的麵孔,想起大恒皇帝對褚衛這個人的維護,麵上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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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事情大大小小,可謂繁多。顧元白越到年底越忙,整個政事堂都跟著忙得頭暈腦脹,各地官員到年底的政績報告逐漸遞交了上來,官員的評定、賞罰等等,都需要一件件的過。
在全朝廷各個機關高速運轉的時候,顧元白推開了所有的事務,光明正大地翹班,他打算盤炕了!
當皇帝這麼多年,前三年的時候忍辱偷生,彆說盤炕了,能不能活下來都得看人臉色。去年終於掌權,但一場大病就熬過了整個冬天。今年到目前沒有生病,沒有權臣擋道,今年不盤炕不把火鍋搞出來,顧元白都要忘了自己是個穿越的人了。
火炕,分為炕爐、炕體和煙囪三部分。盛京皇宮內就有許多盤炕的宮殿,顧元白身子骨不好,晚上的湯婆子一冷,顧元白能生生地被凍醒,幾天下來,他煩不勝煩,乾脆找來了皇家的工匠,跟他們說了記憶裡頭火炕和地暖的方法。
明朝的時候,青磚地下鋪的就是煙道,顧元白可以先不要地暖,但他一定要火炕。
聽完聖上的想法,幾個工匠若有所思之後倒是說了不難,“難的是對煙道的處理,而且宮殿如此之大,隻一個火炕也暖不了整個宮殿,若是多設上幾鋪炕麵,也要尋準好位置。”
炕麵不難,難得是怎麼讓其顯得美觀而華貴,不會破壞整個宮殿之中的美感。
顧元白點點頭,“磚上是石板,石板上是泥,內裡就有一層炕間牆,煙道應當就在炕間牆中。”
工匠們連連點頭,他們看上去神情輕鬆,“聖上,您放心,我們會儘快將樣式畫出,稍後再交給您。”
顧元白欣慰無比,“那就辛苦各位了。”
幾位工匠從皇上那裡離開後就湊在一起,商量怎麼去做出這個火炕。聖上用的火炕自然不能將就,要看什麼樣的材料保暖能更長久,裡頭的煙道必須通暢順達,還要乾淨、漂亮,無異味無噪音,方方麵麵一考慮上,簡單的也變成不簡單的了。
但之前從未想過這種取暖方法,聖上一提出來,工匠均有醍醐灌頂之感,他們談論時也多是激動興奮,研究圖紙時更是精神勃勃,堪稱廢寢忘食。
幾日之後,顧元白就收到了火炕的圖紙。
工匠們結合宮殿樣式加上了火炕,聖上常待的幾個宮殿都會盤上火炕,特彆是寢宮與辦理朝政的地方,因為宮殿地方大,若想要整個房子都暖融融的,那就需要多盤些炕。
光是聖上休息的寢宮,就設了七個炕麵。
顧元白一看到這個圖紙,就好像已經感受到火炕的熱意似的,全身都暖洋洋了起來。他又將火炕的圖紙單獨拿出來看了一眼,排氣孔,煙道,承重牆和炕麵,工工整整,很是漂亮。
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覷,除了顧元白說的那些,工匠們還就此加上了許多小的細節,樣樣妥帖有用。
顧元白當即道:“欽準。即日撥去銀兩,開始承修火炕。”
皇宮內因為聖上的這一聲命令開始熱火朝天地乾了起來。宣政殿的偏殿也有人進去盤炕,偶爾有大人從旁走過時,聽到裡頭的響動,也會追問這是在乾什麼。
顧元白一概道:“盤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