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用的東西,往往會讓百官跟隨。百官一用,那便帶著百姓也倍為向往。如同聖上先前穿的棉衣,棉衣一出,穿著錦羅綢緞的官商也想要換下綢緞跟著穿上棉衣。但棉衣都被送往了邊疆,很難得到一件。但越是如此,越是備受追捧。
弄懂了這火炕的作用之後,進出宣政殿的官員都有些意動。聖上用的東西都是好東西,但這圖紙是在皇室的手中,大臣們即便意動,也不知道怎麼去出聲。
於是迂回找了戶部尚書,戶部尚書一聽,靈機一動,有了賺錢的想法,特地來找顧元白稟明:“聖上,眾位大臣對宮中火炕很是心動,若不等皇宮的工匠們忙完宮中的火炕之後,再收一收錢,上門去各大臣宗親府中盤炕?如此一來,朝廷也能多掙一份盤炕錢了。”
顧元白正在翻看著奏折,聞言忍俊不禁,“朝廷已經窮到你戶部尚書需要做到這般的地步了嗎?”
戶部尚書訕笑,不肯放棄:“聖上,京城之中多多少少也有數萬人有餘力盤炕。若是真的如工匠們口中所言,有如此卓絕的取暖之效,那必定這個冬日,光盤炕就能進項不少。”
“朕的火炕還沒盤出來呢,你們就開始想著了,”顧元白頭疼,“朕原本是打算等宮中忙完之後,再派人去官員和宗親的府中盤炕,以犒賞他們對朝廷做出來的功勞。你這麼一打岔,朕難道以後收了錢,再去降下恩寵嗎?”
戶部尚書想了想,“聖上。皇宮裡的工匠親自前往臣子府中建起此等取暖之物,這是莫大的恩寵。臣等必定心懷感恩,時念聖上恩德。但臣子們用的好,也會想起父母妻女,一戶人家怎麼也要盤上十幾麵炕,如此一來,還是不夠啊。”
顧元白已經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說下去。”
戶部尚書行禮道:“臣想著,除開大臣宗親,商賈、百姓之家也向往火炕之法。聖上降下恩寵後,朝中必定知曉了此物的厲害,那時想多多盤炕,大臣們也不好直接前來找聖上。不若皇宮中的工匠便接了這些活計,隻做百官與宗親中的生意。而民間百姓和商賈,則是將圖紙給與民間工匠,允他們接盤炕活計,再按盤炕數量,每盤一個,便交予一份錢與朝廷。”
“如此一來,也能讓民間工匠多掙份錢,過個好年。讓百姓們屋內暖和,舒舒服服過了這個嚴冬。”
聖上思索了一會,頷首道:“你們去寫個詳儘的章程來。”
戶部尚書大喜:“是!”
*
很快,宮中的火炕就能用了。
顧元白最為欣喜的不是可以用火炕給朝廷進項,而是他終於可以手腳暖和地睡一個好覺了。
這些時日以來,他唯一的一次好眠的覺正是薛遠萬裡奔襲回京,捂著他的手腳睡的那個覺。他那夜一夜無夢,舒爽無比。第二日沒人當暖床工具之後,一夜就回到了解放之前。
然而火炕怎麼都好,唯獨卻是太過乾燥。顧元白早晨時起來,需要喝上好幾杯水解渴,再一摸摸唇,唇上已經乾得起皮了。
田福生時刻關注聖上的身體變化,如今是冬日,火炕雖暖但乾,他擔心聖上體內虛火過大,但禦醫把完脈後道:“這些時日還好,火炕防止寒氣入體,反而有益。聖上隻需要多喝些解渴降火的茶就罷了,若是口乾舌燥,肝胃炙熱,那是才是內火過大,需要忌口了。”
“冷了不行,熱了也不行,”顧元白歎了口氣,“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
禦醫下去之後,田福生又拿出了藥膏,“聖上,禦醫跟小的說過,太過乾燥還會使手臉皸裂,藥膏也需要用上了。”
顧元白把手遞給他,待到田福生上完藥後抽回手,鼻尖卻聞到了一股清淡的草藥香味,他抬起手放在鼻前一嗅,“朕之前好似聞到過這個味道。”
田福生的徒弟上前送茶,也跟著鼻尖一嗅,想起什麼道:“聖上,薛大人還在殿前上值的時候,曾問小的要過護手的東西。那東西裡也加了草藥,味道同這個有幾分相似。”
護手的東西?
顧元白想不起來:“什麼時候?”
“正是您染了風寒那次,”小太監條條有理地道,“在花燈節之後,您剛在褚大人府上做了一個花燈之後的第二日。”
顧元白想起來了,他若有所思道:“是那次啊。”
他燙著了嘴,薛遠上前護著,結果動作太急,反倒是粗手擦疼了他的唇。
難怪之後在避暑行宮之中他的手變得細膩了一些。但前幾日他趕回來,摸在顧元白身上的手好像又再次變得厚繭深深了。
原來那麼早就對他有了心思?
薛九遙,真是會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