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遠不動聲色, “薛夫人怎麼說?”
“你娘讓你莫要行那等流氓土匪之事,你強行把人家當做了心上人,人家還不一定理你, ”薛將軍懷疑地看著薛遠,酒杯往桌上一放,“你是不是對人家姑娘用強了?”
薛遠聽聞,嗤笑出聲。
顧元白那個身體,怎麼用強?
沒法用的,若是敢用, 他也該斷子絕孫了。
這麼一聽,薛夫人隻是在胡編亂造,最多也隻是心中有所猜測。但他娘真的能夠猜出他心中人是誰嗎?薛遠的神情慵懶了下來, 帶著凝綠玉扳指的手指圈著壺口,指腹摩挲杯口,兀自喝著酒水, 不理薛將軍的話。
但酒過半程,薛遠突然想起來在年前的時候, 薛夫人也曾寄給他一封信。隻是那封信同聖上退回給他的東西放在一塊兒, 因為太過單薄, 薛遠便將其給忽視了。
他記下了這件事,等慶賀結束之後就回了營帳,找了許久才將薛夫人寄給他的那封信給找了出來。
信紙薄薄,本以為沒什麼大事。但打開一看, 薛夫人語氣著急, 說的正是聖上進過他的房屋之後, 他藏在床底下的玉勢就跟著消失不見的事。
薛遠捏著信的手指一緊,他的目光轉到自己手上的翡翠玉扳指上, 呼吸一低,眼前豁然開朗。
原來如此。
薛遠總算是明了了,顧元白大概正是因為玉勢一事才會如此生氣。可天地良心日月可鑒,薛遠隻是用那玉勢來練了練手,他生怕把顧元白捏疼了弄紅了,畢竟小皇帝嫩得很,一碰就紅,薛遠要是想要碰碰顧元白,他怎麼能不練?
小皇帝怎麼不想想,他怎麼舍得用玉件去碰他?
薛遠眉頭皺得死死,後悔自己怎麼沒有及時看到這封書信。要是當時追上驛站使者前看到這封書信,他完全可以換另外一番說辭,去解釋玉勢一事的緣由。
薛遠將信紙收起,在房中來回踱步許久,最後好不容易沉下了心,去想先前托付驛站官員傳到京城的那話,聖上也不會為其所動了,因為他找錯了解釋的方向。
隻有等年後驛站重新送信時,才可在信中好好解釋一番他私藏玉勢的緣由了。
*
等年後驛站的官員如約前來北疆收信的時候,已經是正月初五以後。
薛遠早已準備好了書信交給他,這次前來驛站的官員換了一個麵孔,應當是受了前任驛站官員的叮囑,見到薛遠後,他態度更為恭敬,堪稱誠惶誠恐:“小的會將將軍的信平安送到京城的。”
薛遠好聲好氣地笑了笑,斯斯文文:“那就拜托大人了。”
這一封書信要經過千萬裡之遠的路程,或許即便到了京城,薛遠也得不到回響。看著驛站官員離開的背影,薛遠筆直站在雪地之中,黑發隨發帶飛揚,旗鼓在身邊獵獵作響。
他將目光轉到了更北的地方,如果快一點的話,如果再快一點的話,他是否可以在春風二月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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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疆的春節過得熱熱鬨鬨,而京城之中的聖上,在大年三十之前,迎回了派去行宮的太監。
太監奉上了宛太妃寫於聖上的書信,顧元白將書信放在一旁,隻認認真真地問道:“宛太妃身體如何?”
若不是顧元白身體不好,更因為去年的大病而對冬日杯弓蛇影,他必定要親自前往避暑行宮,同宛太妃好好過個年。
太監道:“回稟聖上,太妃身子尚算安康。隻是著實想念聖上,小的到達行宮時,正瞧見太妃在望著一疊梅花糕出神,太妃身邊姑姑道,那正是聖上年幼時最喜吃的糕點。”
顧元白感慨,笑道:“確實,朕現在也很是喜歡。”
太監便細細將宛太妃的瑣事給一一道來。
顧元白聽得很認真,時不時出聲問上幾句,宛太妃現如今一日吃上幾次飯,一次又能吃多少。他問得不嫌煩,回話的人也不敢絲毫應付,一問一答之間,便過了一個時辰。
顧元白回過神來,讓人退了下去。然後展開手中書信,一字一句讀著上方的內容。
宛太妃也極為掛念顧元白,但她不厭其煩地說了許多遍,讓顧元白切莫冒著寒冬前來看她,她在行宮之中一切都好,吃得好住得好,唯一遺憾的,那便是皇帝不在身邊吧。
隻是若皇帝在身邊了,宛太妃也不會過多的和顧元白見麵,以免天人相隔那日,顧元白的身體會撐不住如此悲戚。
顧元白看完了信,信中細如流水般的思念仍然縈繞在心頭。他突然讓人送上狐裘,帶上了皮質手套,在眾人陪侍之下,走到了禦花園之中。
禦花園有一片梅花地,淡紅一點於雪地之間,走得近了,清香也帶著淩冽寒氣襲來。顧元白走到了這處,上手去摘下了一瓣滴著化雪的梅。
梅花紅色碾於手上,顧元白道:“拿些手帕過來,朕采些梅花,做一做梅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