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眾人用膳後都去園子裡賞花觀水,隻有陸蒔蘭尚留在柏錫堂的一間客房裡。梁同海早通過霍寧珩霍四爺,將情況打聽清楚。

陸蒔蘭側臥在彌勒榻上,腦袋墊著萬字紋軟緞引枕,正在小憩,窗外和風吹送,陽光流瀉,令她身上蒙著一層淡淡金輝。

蕭衝鄴進屋的腳步放得輕,惟恐將道旁花朵上停留的蝴蝶驚走一般,渾然無聲,陸蒔蘭便沒有醒。

梁同海識趣地帶人守在門外,注意著周遭動靜,未跟進去。

陸蒔蘭喝了解酒湯,頭已不大暈了,隻是疹子還沒有完全消褪。

蕭衝鄴站在榻邊,目光在陸蒔蘭身上流連,從她的五官,到纖麗的腰,往下是並攏微曲的雙腿,眸色幽深。

蕭家曆代出過幾個男女通吃的子孫。當今的壽王蕭慈更是極為喜好男色,府中有不少腰細膚白的孌侍,陸蒔蘭雖模樣生得比那些人更惹眼,但在時下,也絕不會叫人輕易往女子入仕的方向去想。

至少,陸蒔蘭可不會像有些孌侍般嬌嬌怯怯,或是妖妖嬈嬈地說話。相反,她的氣質清而正。

他最初也沒有想到她是女子,幸而……叫他先知道了。他還得為陸槿若掩飾,暫時不能叫彆人發現她是女子。

蕭衝鄴的視線最後落在陸蒔蘭臉頰靠耳處一小片紅疹,又俯下身,捉起她的手腕細看,麵色沉沉。不知是何人灌她的酒。

陸蒔蘭卻很警醒,手一被人動,她就睜開眼,反應少頃,道:“皇上?”便欲起身行禮。

蕭衝鄴不得不放開她的手腕,止住對方動作,道:“免禮。”

陸蒔蘭便與他一同站在榻前說話:“皇上親自來給老夫人賀壽。”

“嗯,老太太曆來疼著朕,她的壽辰,朕自然要來,也是代母後走一趟。”蕭衝鄴低頭打量陸蒔蘭的手,問:“出疹子了,怎麼回事?用過藥了沒?”

陸蒔蘭隨他的目光看了看,答:“大夫說,因我先前用的酒裡有少許藤黃,我不宜用那個,便成這般了……用過藥,已經快好了。”

蕭衝鄴沉默片刻,略帶玩笑道:“之前在陝西,朕邀槿若陪朕喝兩杯,你都不肯。今日,是誰這樣大麵子,讓槿若破例沾酒了?”

“難道,是朕的小舅舅?”蕭衝鄴細細審視陸蒔蘭的神色,想看看提到她這位曾經的未婚夫,對方可有不同反應。

皇帝的語調隨意,陸蒔蘭卻是心下微驚,她雖聽說霍寧珘和蕭衝鄴這舅甥兩人的關係好,但自古少君與權臣之間,總是難免微妙。雖然霍寧珘年紀也不大,但那個“權”字,卻是占實了的。

她便如實說:“並非首輔,而是我一位童年好友,謝遇非。因多年未見,我便少喝了一些。”

蕭衝鄴自是知道謝遇非的,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便不再說這個,轉而看著她,道:“槿若,自你知道朕的身份,見著朕,便變得生分了。實則,在朕的身邊,缺的便是你這般能對朕說幾句真心話的人。”

陸蒔蘭之前是真正將蕭衝鄴引為好友,此時聽到蕭衝鄴語中的失落,一時心中也有些觸動。想說兩句,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剛巧,梁同海在外道:“皇上,首輔大人過來了——”

蕭衝鄴不料霍寧珘這樣快便回來,道:“快請。”

門口的光線暗了一瞬,陸蒔蘭便見霍寧珘走進了屋來,卻是換了身衣裳,也不知先前離開做什麼去了。

“小舅舅。”蕭衝鄴上前兩步,主動相迎。

“臣見過皇上。”霍寧珘口頭見禮,淡淡看一眼屋裡的陸蒔蘭,才又朝蕭衝鄴道:“不是讓皇上今日彆出宮。”

蕭衝鄴微笑道:“有小舅舅坐鎮京中,朕並不擔心。”

霍寧珘看著對方,便也一笑,說:“皇上不留在老夫人處,如何過來這邊了?”

蕭衝鄴便順勢解釋:“朕之前去陝西時,在河道口認識了陸禦史,為她的才華心折,相交為友。先前過來尋小舅舅,恰好聽說陸禦史有些不適,便先來看看她。”蕭衝鄴也想過了,要他不見陸蒔蘭,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知道陸蒔蘭近來每日皆要去霍寧珘府裡之後。

況且,蕭衝鄴清楚,霍寧珘多半會知道今日他來見過陸蒔蘭,若他躲躲藏藏,倒是會引來對方疑竇。這般大大方方的,做個惜才的皇帝,更為妥當。

“原來如此。”霍寧珘麵色如常,旁人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他又看看陸蒔蘭,評價道:“陸禦史文章的確做得好,與新科汪思印相比,亦不遑多讓。”

“正是。”蕭衝鄴頷首:“朕的惜才之心,與舅舅一般無二。”

陸蒔蘭默默站在一旁聽著,雖然皇帝與首輔討論的人是她,但似乎並沒有她一個七品官員插嘴的份。

霍寧珘與蕭衝鄴自是不可能一直留在陸蒔蘭房裡,有些事務也不是陸蒔蘭這個層級能知曉的。兩個男人很快便一同離開。

沒過多時,許多賓客都知道皇帝親自來府裡為老夫人賀壽了。這本就是皇帝有意給霍家的顏麵,自然要讓人知曉。

正在戲閣看戲的女眷們也得知了消息,江善善露出格外俏麗的笑容,一直在等待皇帝召見,在場年紀相當的貴女們也頻頻將豔羨目光投落在她與蕭檀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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