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蔓現在是英雄,是文工團的驕傲。她能說什麼?說什麼那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她就隻能謊稱手疼,不參與大家的演奏。
這也是她唯一能堅持的事情了。
……
說回時蔓這邊。
班車一路顛簸,終於到了安縣。
縣城不比省城,遠沒有那麼繁華熱鬨。
除了車站門口幾步路貼著磚,不遠處就全成了黃泥地。
有個零落的小攤,上麵擺著些針頭線腦等玩意兒,就那麼兩樣,單調普通。
時蔓走過去,先打聽了縣城裡唯一的招待所在哪,過去放下行李,就迫不及待按著那地址找過去。
安縣比她們學梆子戲的縣城還要小,統共就三條巷子。
地址上寫著的“二條巷”就是中間門那條。
走進去,街巷狹窄昏暗,鋪著的磚地大多數已經坑窪破爛,露出缺一角兒的泥沙來,要小心翼翼地走,才不至於踩進坑裡崴了腳。
巷口的車鈴聲悠悠響過,時蔓看向淩振,他的表情平靜從容,倒像她才是來尋親的那一個,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她上前敲那扇斑駁的木門,“你好,有人在嗎?”
“誒,來了。”裡麵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門開了,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婆婆,拄拐杖,費力地睜著眼,“你們找誰啊?”
“婆婆,這裡是羅家嗎?”時蔓彎腰問。
“羅?”老婆婆擺手,“我兒子姓蔣!”
“那您認識一個叫羅成的嗎?”
“不認識。”老婆婆搖頭,“小姑娘,你找錯地方了。”
時蔓奇怪地看向手裡的紙條,再對了一下門牌號,“安縣二條巷192號,沒錯呀。”
老婆婆身後,出來一個係著頭巾穿白褂子的男人,他打量著門口,走過來問老婆婆,“媽,怎麼了?”
“找錯門了。”老婆婆回過身,扒拉著門想要關上。
“等一下。”時蔓連忙擋了一下,不死心地問道,“這位大哥,您認識一個叫羅成的人嗎?”
“羅成?”男人皺眉想了想,“不認識。”
時蔓眸光緊緊盯著他,“那、那您一家是一直就住在這裡嗎?”
“不是啊。”男人掰出手指頭算了下,“我們大概十年前搬過來的。”
時蔓一喜,“那個羅成應該就是以前住在這兒的,您不認識嗎?”
“不對吧。”男人一拍腦袋想起來,“我是從一個姓‘李’的男人手裡買的這套房子,他不姓羅啊。”
“姓李?”時蔓皺起眉,也顧不上了,“那您知道他去哪了嗎?我再去找他打聽打聽。”
“他去北方了。”男人聳聳肩,“我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時蔓微怔,眸子顫了顫,無助地看向淩振。
……難道線索就這麼斷了嗎?
時蔓不甘心,拉著淩振往外麵走了兩步,忽然想到,“我們可以繼續查,這房子的地址總歸是你父親羅成當時留下來的,這麼多年,他肯定也一直在找你。我們去安縣的派出所再問問。”
淩振微抿著唇,不知在想什麼。
但時蔓不由分說已經將他拽到了派出所這兒。
二條巷的居民們都登記在冊,淩振和時蔓的身份擺在那兒,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且還是上了報紙的英雄。
所以警察們沒什麼好懷疑的,當場將給他們把戶籍資料調出來幫忙。
不僅如此,還叫來房屋登記處的人,把二條巷192號的房子曆年來房屋經手的情況都查了一遍。
皇天不負有心人,最後終於查到一個叫羅成的人,曾經是這個房子的主人。
但這家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變賣了這套房子。
當時在房屋登記處也有資料備案,隻不過年月久遠,那時候的資料保存都不太完善。
所以最後工作人員也隻能從灰撲撲的檔案室裡走出來,嗆了口,無奈搖頭說抱歉。
時蔓遺憾地歎了一口氣,但也不願意就這麼放棄,隻要又繼續請警察幫忙。
都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房屋也經了好幾手,這事的確不好查。
時蔓又想,可以去問街坊鄰居啊。
隻不過安縣這二十幾年的變化很大,許多居民搬了又走,警察們幫忙也花了好幾天才找到線索。
時蔓和淩振重新來派出所的時候,聽到警察們說有線索了,她難掩激動。
可接下來,警察卻告訴了她一個匪夷所思的結果。
“我們找到一個羅成的老鄰居,他說,羅成有一對兒女,但都沒有被拐賣,已經長大成人了。”
“這是他們現在的住址。”
時蔓和淩振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裡的意外。
看來這趟“尋爹之路”,注定一波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