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做到醫院來(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5996 字 6個月前

胡奶奶連連搖頭:“那可不行, 鄉下又不比城裡頭, 黑著呢。”

她硬是提著燈, 把三個人引到屋子門口才算了事。

胡楊要進門的時候,突然間拍腦袋:“奶奶, 明兒我們能跟你和秀秀搭夥不?我們幾個不會做飯, 怕糟蹋了吃的。”

“行, 怎麼不行。”胡奶奶笑容滿麵,“明兒早上我給你們夾棉花頭吃。”

胡楊傻眼了,結結巴巴:“棉花……棉花還能吃啊。”

餘秋笑了起來:“就是粗麵條,和成麵糊糊直接拿筷子往開水鍋裡頭撥,等再煮開了就熟了。”

胡奶奶高興得很:“沒錯, 還是小餘大夫見識多。好吃的呢,香噴噴的。”

“奶奶,您彆麻煩了。”餘秋搖頭, “今兒不是還剩了飯麼, 明早上切了山芋一塊兒煮就好。我們都覺得山芋稀飯香。”

田雨跟胡楊也跟著附和。麵粉是細糧, 山芋是粗糧, 交公糧的時候, 四斤粗糧才能抵上一斤細糧, 肯定不能比的。

胡奶奶嘴裡頭念叨著:“你們城裡娃娃真是的, 棉花頭好吃呢, 竟然要吃山芋飯。”

她拎著煤油燈,又將餘秋和田雨送進女知青點,然後硬是要放下燈:“我們秀秀又不看書寫字的, 用不著燈。”

餘秋拉住了胡奶奶的手:“奶奶,有個事情我們想跟你商量一下。就是秀秀上學,她不是上完三年級沒上了嘛,我們想著看能不能讓她繼續上學。”

秀秀也跟在奶奶身後,聞聲立刻搖頭:“我不上學,我會寫字就行了。”

過河去石橋口大隊接著上小學,每年要三塊錢的學費,平常還有本子、筆什麼的,上學總得置辦兩套能穿出去見人的衣服,有兩雙換洗的鞋子。彆看不起眼,零零總總加起來也要二三十塊錢呢。

她現在也跟著生產隊做工,力氣再小,工分再少,每個月下來也能掙兩三塊的工分。一個進一個出,每年就是五六十塊錢的差距。

家裡頭就她跟老太,老太年紀大了,她得為她倆以後生活打算。

“不是讓你去石橋口上小學。”餘秋笑著摸摸她的腦袋,示意田雨的方向,“而是讓你晚上下了工跟田老師學習。”

田雨看了學校的登記表,楊樹灣的孩子上完三年級之後,大約有三分之一的人會因為家庭困難或者是兄弟姊妹多等等原因,放棄去河對岸的小學繼續讀書。

她覺得這樣不行,就琢磨著看可不可以利用晚上放學後天黑前的時間辦個繼續教育。

“也不花多少時間,現在日頭長,每晚也就是兩個多小時。你要是願意繼續上學,我就把你名字先記下來。等找齊七八個學生,我就去找校長借教室,就算沒有教室,我們在家裡頭也可以上課。”

田雨笑眯眯的,“主席教導我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在實踐中學習,邊學邊乾。堅決不耽誤生產勞動。”

胡奶奶滿心歡喜:“那多叫你勞神啊,你每天給娃娃上課就辛苦的很。”

“沒事兒。”田雨笑眯眯的,“餘秋跟胡楊都會給我幫忙的。”

秀秀一扭頭,往自家屋裡頭跑。

胡奶奶抹臉,有點兒訕訕的:“這孩子。”

田雨放下自己的挎包,扭過頭看到胡奶奶還站在門口,有點兒疑惑:“上課用的書你不用擔心,奶奶。我們來的時候,就有好幾個人帶了書。”

胡奶奶臉上浮起笑:“哎,我曉得,你們多費心了。我不打攪你們了啊。”

她嘴上說著,卻不動身。

餘秋準備去灶旁燒水,經過老人身邊時,看到對方花白的頭發,心念一動:“生了,秀華嫂嫂生了個小子,挺像衛紅哥哥的。桂枝家的小丫頭也蠻好,吃奶很香。”

老人繃緊的脊背瞬間鬆了下來,臉上每一塊肌肉都舒展開來:“好,平安就好,太太平平的就好。”

她走出門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吸滿了水的禾苗一樣,佝僂的腰都挺直了不少。

田雨看著她的背影,小聲問餘秋:“她該不會還想給人接生吧?”

人好不好是一回事,她可不想再看胡奶奶要砍小孩的腳。

“那也是難得碰上特殊情況。”餘秋笑著轉身,“彆說楊樹灣,整個紅星公社還有周邊的,多少小孩都是胡奶奶接生下來的。要真說起來貢獻,她的貢獻也一點兒也不少。”

就是當年培訓新法接生員的時候,胡奶奶被當成反麵典型批評,沒有獲得培訓的機會。

餘秋關上房門,插好插銷,催促田雨:“收拾收拾,咱們洗洗早點兒睡吧。”

煤油燈就是燈芯撚到最大,亮度也極為有限。

她在煤油燈下接生是迫於無奈,實在沒必要讓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在這環境下備課搞壞眼睛。

田雨也不習慣在煤油燈下看書,她想湊近了看就會碰到燈,差點沒燙到她自己。

小知青愁眉苦臉:“要是白天的太陽借點兒給晚上就好了。”

餘秋樂不可支:“你要累死植物嗎?好歹讓人家有個休息喘口氣的時間啊。”

以前她聽說LED燈種菜時,就特彆可憐那些蔬菜,每天不間斷的做光合作用,也不曉得會不會累壞了。

“借太陽光也行啊,太陽能發電,直接就自給自足了。”餘秋擦火柴燒稻草把子。

她在大外科輪轉的時候,有位副主任上門診的路上被病人家屬打了。

他一怒之下揍回頭,然後白大褂一脫,老子不乾了。

憤怒的副主任將自家在市中心的房子租了出去,自己跑去鄉下老家用集裝箱建了兩層樓,屋裡頭的用電就依靠太陽能電池板跟風力發電係統,還用LED燈種菜,弄得跟個世外桃源一樣。

每次餘秋在醫院受了氣,都想跟那位主任一樣硬氣,再想想自己身無長物,除了當醫生好像也不會乾彆的,隻好捏捏鼻子又忍下去。

不過副主任那棟跟花果園似的生態循環鄉間彆墅倒是讓她始終念念不忘。

田雨茫然:“太陽能發電?”

餘秋腦子猛的一個激靈,擔心自己說錯話了。

隔壁傳來胡楊的聲音:“對啊,太陽能電池,去年咱們國家發射科學實驗衛星實踐一號上就用了太陽能電池。”

他興高采烈地跑到女知青點,因為天黑,他還磕到了腳拇指,疼得他抓著腳在門前打轉兒:“要不我們也琢磨琢磨怎麼用太陽能發電吧,還有那個風力發電。”

現在國家不富裕,他們得想辦法為國家排憂艱難。社會主義就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

他們現在蓋不起來樓,也接不了電話線,那就先從點燈開始。

餘秋聽到他那熱情過度的嗓門就頭疼,冷靜地勸告熱血上頭的年輕人:“你還是先把洗衣機造好才是正經。”

隔著門板,都不能削減胡楊的打了雞血的激情:“你的話提醒了我,我想到要怎樣增加水車的動力了,利用風!聽說咱們國家太湖那邊明清時候就利用風力水車灌溉了,還拿來提取海水曬鹽。”

餘秋清清嗓子,決定鼓勵少年人的熱情:“很好,加油,我們等著你先照出來一架風力水車洗衣機。”

胡楊得到了同伴的肯定,總算消停下來,施施然敲門討水洗漱。

他到現在還不會點火燒土灶。

餘秋無奈,隻得先將第一鍋燒好的熱水分給這家夥,否則再讓他賴下去的話,不知道他又有什麼新想法了。

她可真心實意地等著他早點做好插秧機。

雙搶的時候,全公社無論男女老少都會投入到農田當中去。彆說是她一個小小的赤腳醫生了,公社革委會主任都帶頭下田,她還能抄著手在邊上乾看著?

餘秋捶了捶後腰,感覺不舒服。

雖然西醫上沒這種理論,但餘秋還是相信中醫的說法,她腰被踢傷之後又泡在冷水當中,估計是寒氣滲進去了,到現在發不出來,實在難受。

到時候就她這飽經風霜的老腰,再下田插秧,肯定會直接倒在田裡頭。

餘秋往灶膛裡頭又塞了個草把子,感覺水溫差不多了,趕緊招呼田雨:“打水洗澡吧,洗完早點睡,明兒還得早起呢。”

趁著天涼快,她明早看完秀華母子跟桂枝母女,還想趕緊把廁所的選址定下來,再看看到底能在水麵上種什麼菜,最好能砍了蘆葦編好浮床。

這麼掰著手指頭一算,她真是一堆事情等著做,而且還沒摸到給村民建健康檔案的邊。

書到用時方恨少,人到忙的時候隻恨自己不是三頭六臂。

她抬頭催田雨:“快點兒啊,彆看書了,傷眼睛。”

小姑娘垂著腦袋,半晌才悶悶地吱出聲:“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說怎麼算那個水車的葉輪跟水鬥體積,還有什麼太陽能風力發電,我都不知道。”

其實她原本是打算下班後參加農業勞動的,可是今晚在寶珍家裡頭吃飯,聽餘秋和胡楊還有那個生產隊長說什麼做水車洗衣機,她就開始心裡頭不得勁。

因為他們一個個說出來的公式,她基本上都聽不懂。

胡楊跟生產隊長也就算了,胡楊好歹上到了高二,生產隊長當年也讀完了高中。可餘秋不是跟她一樣,都初中畢業嗎?

田雨有些難受,覺得自己落後了。他們不是死讀書的書呆子,他們學的東西都派上用場了。自己卻拖了後腿,能做的事情太少。

餘秋心中有說不清的情緒在流淌。

為祖國做貢獻,這種話通常存在於官麵文章當中。在她生活的時代,倘若有誰掛在嘴邊,十之八.九會暗地裡受到嘲笑。

能不能講人話?做人能不能真誠點兒?

她笑著摸摸田雨的腦袋:“那咱們共同進步唄,你好多東西都比我學得好呢,你教我。”

田雨這才歡喜起來,立刻自豪地挺起胸膛:“我是我們學校學□□思想的標兵,我帶你一塊兒學□□語錄吧。”

餘秋立刻點頭。

事實證明,果然所有的政治學習都是催眠利器。

這天晚上,她睡得特彆香。

窗外的風吹雨打,絲毫沒有驚擾到她。

她跑到路邊試圖嘔吐,卻悲傷地發現經過一下午的重體力勞動,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田雨也捂住肚子,臉漲得通紅:“我肚子痛。”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毫不猶豫地往知青點衝。

屋子裡頭倒是有馬桶呢,可這會兒哪裡夠用。百般無奈之下,所有人都朝廁所跑。

所謂的廁所就是個大化糞池,外麵蓋著個大草棚,裡麵挖了個大土坑,旁邊支著兩塊木板。

真正個的茅廁。

人走進去的時候,裡麵撲棱棱飛出一群鳥。

胡楊大喊:“麻雀!”

看樣子是破四害的殺傷力比較大,可憐麻雀都被嚇到茅廁裡頭過夜了。

餘秋提高手上的馬燈,立刻又趕緊放下。

媽呀,裡頭白花花的,全是湧動的蛆。她現在又想吐了。

其他知青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實在吃不消楊樹灣茅廁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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