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出血(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0059 字 4個月前

田雨跟年紀最小的郝紅梅拎著水桶進門, 手上還拿著抹布。

因為橋被衝垮了,今天的公社的知青歡迎儀式也得往後挪。

十幾個年輕的姑娘小夥子都是勤快人, 深覺自己不能乾坐著等飯吃,積極給自己找活乾。

男知青門主動請纓去生產隊挑淤泥,女孩子們則去找大隊要楊樹窪孤寡老人的名單, 把自己帶來的瓜子、糖果以及點心分了,每家每戶都送點兒。

田雨跟郝紅梅去胡奶奶家時, 老太太死活不肯收, 最後還是她倆堅持幫忙收拾屋子, 幫忙將屋子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

田雨愁眉苦臉:“其實她家挺乾淨的。”

胡老太兒子兒媳婦沒熬過饑荒年, 孫子孫媳婦出去逃荒就沒回來了, 身邊就一個小重孫女秀秀。

大隊照顧這老的老小的小, 每年都給救濟糧。但祖孫倆都勤快的很, 重活乾不了,雜活從不推, 家裡跟自留地打理的一點兒都不差。

田雨歎氣:“我本來想幫忙澆菜的,可這才剛下過雨。水還沒退呢。”

餘秋被她惋惜的語氣逗笑了:“下過雨不好嗎?挑水澆菜累死人了。你又不能天天幫她澆。”

田雨不服氣:“為什麼不能?我想好了, 我就留在楊樹灣插隊,我要跟貧下中農打成一片,為貧下中農做好事。”

郝紅梅招呼餘秋:“快吃飯吧, 大隊給我們送了米, 我們煮了山芋稀飯,可甜了。”

田雨劃了下她的臉:“羞不羞?明明是秀秀過來點的火。”

她歎了口氣,“主席說的沒錯, 我們就是死讀書的呆子,有米有柴火,居然都不會做飯。我們要跟貧下中農學的太多了。”

餘秋但笑不語。

她掀開鍋蓋,驚訝的發現稀飯上還臥了個雞蛋。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年代的雞蛋可以當成錢鈔用的。昨晚上那位桂枝的丈夫還說要拿雞蛋給胡奶奶當報酬。

“就是她丈夫送來的。”田雨犯愁,“我們也不想收的,我們知青為貧下中農做事理所當然。可是他不肯收回頭,最後我們隻好留下一個。”

好歹這也算是貧下中農對他們知青的肯定。

秀秀從門外探頭進來,手上端著碗醬豆子:“姐姐,我老太說給你配粥吃。”

餘秋趕緊拉住她,示意她吃蛋:“我不吃蛋,白放著壞了。”

這還真不是餘秋推辭,她的確不愛吃雞蛋。

江州有傳統,生孩子要給接生的人送雞蛋。他們產科一年到頭鹵蛋、紅雞蛋、雞蛋乾還有新鮮雞蛋不斷,就連實習同學都經常拎著雞蛋回宿舍煮泡麵吃。

秀秀死活不肯,直到餘秋板下臉,表示她不吃雞蛋,自己就不收醬豆子,小姑娘才小心翼翼地吃掉了雞蛋黃。

餘秋看目標達成一半便也不再糾結。

她吃過早飯,洗完碗筷,轉過頭看秀秀還在門口,不由得挑了下眉毛:“怎麼了,秀秀,有事嗎?”

小姑娘扭扭捏捏:“那個,姐姐,我老太想問問,餓老生真的這樣接生就好嗎?”

餘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意思,趕緊朝門外望去。

正坐在門口搓草繩的胡奶奶趕緊往回縮眼神。

餘秋放下手裡頭的抹布,立刻走出門去。

她走到老人麵前蹲下,認認真真道:“臀位足先露最好是開刀,那樣比較安全。實在沒辦法時,就將腳先推回去,堵住胎臀,等到宮口開全,預防臍帶掉下來。如果是頭位手先露,同樣開刀是最佳選擇,實在不行就做內倒轉術,但是風險很大。”

胡奶奶也不知道究竟聽懂沒有,隻點點頭,自言自語一般:“還是你們有學問的娃娃強,懂得多。我要早點兒會這些,也能多接生幾個全手全腳的娃娃咯。”

餘秋微怔,看著滿臉悵然若失的老人有些不知所措。

昨晚她是厭煩這接生婆的,甚至借口為了衛生需求,產房不能多待人,將接生婆趕出了門外。

她覺得這人不懂裝懂胡說八道實在煩人。

這是對產婦以及孩子極大的不負責任。

可是現在細想想,胡奶奶不知道要如何正確地處理手足先露的產婦,也僅僅是因為沒人教過她。

這個時代以及更久之前的農村女性獲得知識的途徑極為有限,她們沒有學上,她們隻能靠師傅手把手帶。

接生婆不是存心搗亂,她隻是認為那才是最好的選擇。正像她說的那樣,總要想辦法處理,不能乾看著讓大人孩子都活活熬死。

餘秋清了清嗓子:“奶奶您以後也可以這樣給人接生。”

她有些後悔,昨晚不應該趕走老人。說不定接生經驗豐富的老人看了一遍之後,再碰上類似的病例,就會依葫蘆畫瓢了。

胡奶奶笑了笑,搖搖頭:“不接生咯,我那一套早就過時了。”

她低下頭,繼續搓草繩。陽光落在她的白發上,似乎想要跟著她,然而太陽越升越高,她終於還是被留在了陰影中。

餘秋張張嘴巴,想要告訴老人,她的導師當初下鄉時,也曾經向經驗豐富的接生婆請教過。

遠遠的響起哨子聲,胡楊大聲喊人:“快快,大家到祠堂集合,歡迎知青。”

原來公社的大會堂叫這場暴風雨淹了,公社革委會決定直接在楊樹灣的祠堂裡頭歡迎下鄉知青。

鄉間文娛活動匱乏,因為沒通電,連大廣播都沒得聽。

胡奶奶立刻來了精神,站起身跟著去湊熱鬨。

楊樹灣小學隻有一到三年級,少先隊員們個個都係著鮮豔的紅領巾,站在祠堂門口大聲唱著:“同誌們,你們好啊,你們辛苦了。”

奶聲奶氣的嗓門配上一張張嚴肅的蘿莉正太臉,看得餘秋忍俊不禁。

公社革委會主任是位年過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走路的時候,一條腿直挺挺的。

餘秋瞥過一眼,估計這人是腿受過傷。

田雨悄悄跟她咬耳朵,小聲道:“這是戰鬥英雄,當年打過日本鬼子,抗美援朝還打過美國鬼子的。”

餘秋肅然起敬,老革命居然還在公社當基層乾部,實在高風亮節。

發了洪水,公社的歡迎儀式隻能一切從簡。革委會的劉主任承諾等到雙搶過後,一定會好好慶祝一番。

台下的觀眾拚命鼓掌,餘秋混在知青隊伍當中也跟著隨大流拍手。

出乎她意料,楊樹灣的祠堂居然沒有被破壞掉,祖宗牌位之類的保存的好好的,屋子也收拾得乾乾淨淨。

田雨是個包打聽,已經偷偷跟餘秋咬耳朵:“他們沒革掉。”

大概是因為天高皇帝遠,楊樹灣到革命開始時村裡頭才有小學,而且隻辦到三年級,革命儲備力量實在有限。外頭的革命乾將們又被大山大河隔著,沒能將革命的火焰充分燃燒進來,於是才有了這條漏網之魚。

後來大隊開會覺得大隊支部太小,打穀場又不遮風擋雨,索性將祠堂當成了村裡頭的大會堂。

田雨雖然覺得祠堂不好,但她認為要文鬥不要武鬥,缺了點兒革命的火星。

餘秋心道留點兒東西吧,砸了又建不起來新的,白糟蹋東西有什麼意思。

文化的傳承意義非凡,人始終都要留著魂留著根。

她挺起胸膛看台上小學生們奶聲奶氣的小合唱《小軍號》,感覺就跟看到還沒來得及長出爪子的小老虎一樣,萌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