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縣城高考(2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2463 字 7個月前

學校的老師派係鬥爭也很嚴重,你跟這個老師親近了,就得罪了那個老師,他覺得很無聊,天天都泡在圖書館裡。”

侯向群哈哈大笑,相當促狹地眨著眼睛:“你的朋友是學文科的吧?”

王大夫驚訝的不得了,一副眼睛珠子快要掉下來的模樣:“你怎麼知道啊?”

“理工科的就沒這些麻煩。”侯向群語氣堅定,雙手往下一揮,“你以為主席說大學招生主要招理工科的學生是區彆對待啊,他這完全是為了保護那些還沒有被打倒的老師。理工科的學生就不討論這些問題呀,提都不提最安全,不是嗎?”

餘秋在旁邊笑了起來,讚同地點點頭:“沒錯,高壓線不要踩,當做不存在最好,這樣才沒有任何風險。”

就好像2019年銀幕上的國產劇,為什麼基本上都是甜寵劇以及披著職場皮的戀愛劇,刑偵劇,反腐劇這些基本上難見蹤影?

因為戲劇的本質是矛盾,任何涉及到現實的矛盾都充滿了高風險。為了規避風險,最好的方法是這些題材都不要碰。大家一塊兒變成戀愛劇是最安全的。

王大夫左邊看看,右邊瞧瞧,扭過腦袋去鼻孔噴氣:“你們彆以為進了大學就太平了。我跟你們說,大學裡頭關於這次高考爭論的可厲害了。不少人都說這是倒退,在搞資產主義那一套。我朋友他們大學都不考試的,連小學生都比不上。”

入學的時候考過一回,其實老師是正兒八經懷揣著善意,希望能幫這些學生摸摸底子,好因材施教。

大學已經停止招生好幾年了,好不容易又有了學生入學,一群園丁就盯著這麼幾顆小苗,想方設法地要將他們帶好。

但是有些基礎太差的同學,因為拿到卷子覺得麵子上掛不住,就開始惡意地攻擊老師,說他們搞考試,就是在培養書呆子,搞封建複辟那一套。

工農兵學員在政治上有優勢,老師哪敢得罪他們。於是考試就取消了,沒有了考核製度,學習效果可想而知。

單純依靠自覺是多麼可笑的事情。況且這些學生也不是憑借學習進入的大學,他們會相信學習知識有多重要才奇怪。

餘秋笑著問王大夫:“那你還想不想上大學?”

其實工農兵學員還是挺受歧視的。

他們省人民也有工農兵大學生出身的醫生,在後來的評職稱當中,他們就非常吃虧,同年資的已經是主任醫師,工農兵大學生出身的卻基本上止步副高不前。

王醫生不假思索:“”當然想,我總覺得自己沒有經過係統的學習,基本功實在太差了,我希望有個地方能夠讓我好好學習。”

餘秋覺得有些愧疚,其實王大夫非常好學上進,然而正是因為他好學上進,悟性高,基本功紮實,所以常常被自己抓來開刀看病人,根本就沒有時間進行係統的學習,反而桎梏了他的發展。

餘秋跟王大夫打包票:“你放心,不管這回你考沒考上,後麵我起碼放你半年的時間去省工人醫院好好進修。順帶著,你得把顯微外科技術捎過去,工人醫院也想大力推廣呢。不過他們的外科教授老是出去巡診,所以一直開展的不太好。”

王大夫高興起來:“那行,我保證完成任務。”

侯向群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還拍拍他的肩膀:“加油,你好好努力。”

那語氣滄桑的,簡直就像語重心長的老父親。

餘秋一想到他跟何東勝一般大,頓時渾身一陣惡寒。

媽呀,明明是青春小白楊,乾嘛非得滄桑成幾度夕陽紅。

船一直行到天黑透了才停在縣城的渡口邊上,餘秋人還沒下船,就見到渡口的路燈下,有個身影在來來回回地走,那姿態也滄桑的像飽經風霜。

她趕緊跳下船,一路小跑奔向自己的男友。她正要嘿嘿嘿乾笑,琢磨著該怎樣找個借口將這件事情糊弄過去。沒辦法,當外科大夫的人手癢,今天如果她不做了腹腔鏡手術。接下來兩天考試她都要抓耳撓腮,心癢難耐。

不想何東勝看到她就是一聲歎息,然後塞了兩個粽子到她手上,小聲抱怨了句:“粽子都冷透了。”

餘秋心裡頭有火花在滋滋響,她不由自主也笑成了花:“不會的,你在這裡,所以一直都是熱的。”

何東勝反倒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他側過頭跟侯向群和王大夫點點頭,然後招呼到:“你們跟我們一塊兒住在衛校吧。”

侯向群立刻衝過來,伸出拳頭搗何東勝的肩膀,呲牙咧嘴道:“嘿,你小子,什麼你們我們。搞清楚了,餘秋是我們衛生院的人。”

瞧瞧這語氣生疏的,活像自己的身份就是餘秋的同事一樣。

小秋大夫在旁邊笑,趕緊催促自己的同伴:“快點兒走吧,時候都不早了。”

侯向群這才鼻孔裡頭出氣,煞有介事地跟何東勝強調:“我這是看在餘秋的麵子上。”

四人這才趕緊抬腳朝衛校方向去。

這一回上縣城考試的人加在一起可謂是聲勢浩大,光食宿就是個大問題。

高中應屆畢業生們可以住在學校宿舍,其他高考生們按照慣例其實應該住在縣革委會為他們統一安排的招待所裡。

可是廖主任這個摳門的家夥自打病愈之後就愈發吝嗇,他覺得一下子騰出這麼多招待所房間實在太可惜,很影響招待所的正常經營。

可要讓他問知青們掏錢交房費,似乎又有點欺負人,誰不知道這幫知青窮哈哈的,掙錢的能耐還比不上普通老農民。

窮則思變,廖主任的主意直接打到了衛校頭上。

反正每年都要舉行的赤腳醫生培訓班,7月底就要開班了,現在衛校的學生宿舍自然空了下來,好準備迎接雙搶過後就過來參加培訓的赤腳醫生。

這個中間時間差叫廖主任精準地利用了,反正高考也就考兩天。

他毫不猶豫地把這麼多學生全都塞進了衛校,一下子整個衛校都擠滿了人,空氣都灼熱了不少。

照理說這麼多年輕人湊在一起應當無比熱鬨,然而大家夥卻沒有心思到處串門找朋友,而是個個都捧著本書,認認真真地埋頭苦讀。

就連忘記了高考的胡楊眼下都不複灑脫,正在愁眉苦臉地被田雨勒令著背英語單詞。

小胡會計但凡說錯一個,就會被小田老師敲一下手心,待遇完全不比李紅兵高。

餘秋在邊上看的抿嘴直樂。

田雨瞧見了人,立刻告狀:“你看看他,到現在英語還背成這樣,我真愁後天他怎麼考。”

高考卷子各地自理,他們用的卷子是省裡頭出的。明天考語數兩門,後天理化加在一起出一張卷子,最後一門英語加試這是他們這些下放還不滿兩年的知青跟高中應屆畢業生一塊兒考。

清官難斷家務事,餘秋才不摻和小男女之間的事情呢。

她立刻腳底抹油:“我去看看考場,我還不知道考場在哪兒呢。”

田雨熱心腸:“我跟你一塊兒去吧,咱們都是在縣一中考試。”

胡楊在旁邊愁眉苦臉:“你就不管我啦,就這麼丟下了我。”

田雨理直氣壯:“誰讓你不好好背單詞的來著,你明明知道國家需要英語人才。”

何東勝看胡楊可憐巴巴的模樣,立刻開口攔住了田雨:“我陪小秋一塊過去吧,剛好,我想去學校轉轉。”

田雨的眼睛立刻瞪大了,那她更要陪著小秋啦,這黑燈瞎火的,誰知道何隊長打的是什麼主意?

王大夫趕緊站出來:“我也一塊兒去吧,我還沒看考場呢。”

侯向群跟著附和:“是啊,我都不知道縣一中究竟長什麼樣子。”

有這哼哈二將一左一右的護駕,小田老師可算沒有再堅持非得自己陪著了。

她飽含期待地激勵王大夫:“那你們看完考場就早點回來啊,今晚我們都早點睡覺。”

王大夫嘴裡頭應答著,跟著何東勝餘秋他們出了衛校。

哪知道小田老師的滿腔期待付諸東流,因為他跟侯向群壓根就沒跟去縣一中,而是走出去沒幾步路,就尋了個理由自己找地方看書去了。

至於考場什麼的,有什麼好看的,明天跟著大部隊走就行,又不怕不認識地方。

餘秋都被他那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逗笑了,不得不開口邀請:“怕什麼呀?一塊兒過去就是了,又沒什麼的。”

小王大夫頭卻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堅定的拉著正要壞笑打趣的侯向群,一溜煙地跑了。

搞得餘秋都不得不伸出手來,摸摸自己的臉,認真地反思,平常自己是不是太過於凶殘,以至於把人家一看就是老實本分人的王大夫嚇成了這樣。

哦不,責任肯定不在自己的態度。估計是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為人師表的氣息,所以王大夫才本能的發怵吧。

能怎麼辦呢?誰讓姐姐就是一位優秀的教師呢。

作者有話要說:  侯向群所說的隻招理工科是說下麵的指示,不過實際上,工農兵學員也招文科學生。

1968年7月21日毛為《從上海機床廠看培養工程技術人員的道路》一文所寫的編者按,刊載於7月22日的《人民日報》。內容為:“大學還是要辦的,我這裡主要說的是理工科大學還要辦,但學製要縮短,教育要格命,要無產階級正治掛帥,走上海機床廠從工人中培養技術人員的道路。要從有實踐經驗的工人農民中選拔學生,到學校學幾年以後,又回到生產實踐中去。”這是大學停止招生三年以後,毛對恢複大學招生及改變大學教育製度的一種構想。此後,各地興辦了許多全日製、半工半讀、業餘製的“七.二.一大學”。1978年3月,□□批轉教育部《關於辦好七.二.一大學的幾點意見》。此後,經過整頓除部分具備辦學條件的轉為職工大學外,大部分停辦,並逐漸趨於消亡。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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