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出來的病(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1302 字 4個月前

牢房狹窄憋仄, 陰暗潮濕,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兒。屋頂像壓在人腦袋上似的,叫人喘不過氣來。

小小的一間房,連她在內總共關了六位犯人。兩個看上去不過20歲上下的姑娘神色憊懶,斜著眼睛,冷冷地睥睨倒在她們麵前不停抽搐的中年女人。

那中年女人就是剛才突然間湊到餘秋麵前的嫌疑犯, 在展現出癡傻的病態後,她就很快倒地抽搐,始終沒有停下來。

餘秋跪在病人身旁, 焦急地詢問:“她怎麼回事?”

牢房裡頭沒有任何人回答她。

隔了足足有半分鐘的時間, 黑暗中才傳出嗤笑:“你不是大夫嗎?你都不知道我們怎麼知道。”

病人的抽搐終於停止了, 然而她還是攤在地上,一副半昏迷的模樣。

餘秋手上沒有任何檢查工具, 牢房中的燈也熄滅了,隻有外頭走廊上傳來的稀疏燈光影影綽綽顯出人的影子。

餘秋連看都看不了, 隻能憑借耳朵聽, 用手摸,感覺病人的脈搏與呼吸。

她沉聲回答了黑暗中的嘲笑:“大夫不是神仙,沒有病史, 大夫也沒有辦法搞清楚她到底生了什麼病。大家既然關在一起,不管你們願不願意承認, 這都是一種緣分。萍水相逢,多點兒善意總沒錯。”

那聲音似乎非常不悅,立刻開始冷哼:“呸, 關我屁事,老娘就是因為太愛多管閒事,才被冤枉的。那上頭又沒寫的賊贓兩個字,我怎麼知道是贓物啊?人家說急等著錢給老娘救命,我這才掏錢買的。我明明是做好事,結果非要說我是同夥,冤不冤枉啊。”

餘秋心裡頭有數了,這大概是個盜竊團夥的成員,估計司職銷贓。

旁邊另一個人喊了起來:“我才冤枉呢,我什麼事情都沒做,誰規定了男的跟女的不能坐在一起。嘿,流氓?不流氓的話,我看他們是怎麼生出來的。”

餘秋又了然了,這一位應該是所謂的流氓罪。

在這個時代,隻要抓,總歸有一大堆流氓。

因為流氓的標準實在太寬泛了,空氣中到處都是流氓。

黑暗給了眾人勇氣,原本安靜的牢房瞬間熱鬨起來。

被關押的嫌疑犯們你一言我一語,開始了訴苦大會。內容不外乎發牢騷說委屈抱怨世道不公平。

餘秋倒是覺得她們的確挺冤枉的,因為六個人除了她跟那個小偷之外,其他四個人居然都是被流氓罪的罪名給抓了進來。

她深切地懷疑,再這麼發展下去,看守所要不夠用了,監獄也要人滿為患。

這邊牢房一熱鬨,旁邊的囚室也開始了訴苦大會,一時間聲音此起彼伏,遠遠的還夾雜著孩童的哭鬨聲。

要命啊,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孕婦跟哺乳期婦女監外執行的規矩,難不成有人把孩子生在了看守所?

“吵什麼吵?”外頭傳來了看守的嗬斥聲。

為了防止發生不雅的事情,女子牢房的看守都是女性。五大三粗的看守跟樽鐵塔似的,往外頭一杵,就是一座巍峨的山,直接將房門擋得嚴嚴實實。

她嚴厲地嗬斥眾人:“你們有什麼好吵的,自己做的什麼臟事兒自己心裡沒數嗎?偷東西的偷東西,偷人的偷人,我呸,站在你們麵前我都覺得惡心。”

有女犯人不服氣的喊出聲:“我是被騙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有老婆。”

“有10個臭破鞋,起碼有9個說自己是被騙的。不要臉,婚都沒結就能大肚子的,真不知道羞字怎麼寫。”

女看守冷笑,“我要是你們啊,做了這種臟事,直接一根繩子吊死了。哪兒來的臉耽誤領導的時間,還給你們審判。”

餘秋忍不住開了口:“您也不用這樣說話,誰沒有上當受騙的時候呢?不管怎麼樣,您作為這兒的管理人員攛掇嫌疑犯上吊自殺,真的合適嗎?不要忘記犯人之前還加了嫌疑兩個字,除了法律,誰都不能給她們定罪。”

女看守嘲諷地看了她一眼,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鼻孔裡頭噴氣:“喲,聽說是個神醫啊。你看出個所以然來了嗎?這個瘋子是什麼病啊。”

不等餘秋回答,她又開始大笑,“看不出來吧,你們這種蒙古大夫也就是會糊弄人。”

黑暗裡頭傳出來聲音:“小秋大夫不是蒙古大夫,小秋大夫救過很多人。”

因為要訓話,所以牢房的燈打開了,照亮了眾人的臉。

餘秋聽到聲音看過去,大吃一驚,開口說話的人居然是張楚茹。

她應該去上大學了呀。

餘秋有印象,張楚茹在推薦名單當中,剛好屬於中等水平,所以穩妥的上了大學,而且那個下放兩年的規矩也不能扣住她,她完全符合標準。

張楚茹還在大聲為餘秋背書:“小秋大夫救過多少人的命,你們去打聽打聽。我就是小秋大夫治好的。都以為我要死了,小秋大夫給我用的藥我就好了。”

不想那看守居然直接冷笑了起來:“她可真不該治好你呀,臭破鞋碰上臭破鞋,臭味相投。叫人家老婆打上門來的臭破鞋,你還有臉說話?你娘老子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你應該一頭碰死,還省得浪費了繩子。”

張楚茹臉色慘白,憤怒地為自己發聲:“我不知道,全廠沒有人知道他在老家是有老婆的!”

女看守所笑得愈發厲害:“哎呀,人家有老婆不規矩,乾嘛不勾搭彆的姑娘啊?還不是因為你爛貨一個,人家知道你兩條腿並不攏。一身的腥臭味,蒼蠅就往你身上叮。”

張楚茹渾身發抖,手抓著牢房門幾乎要倒下去。

旁邊的女犯人大罵看守:“你是氣不過沒男人摸你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男人要是碰到你,要做三天三夜噩夢活活嚇死了。”

看守勃然色變,揚起手裡的棒子就要教訓人。

餘秋突然間抬高了聲音:“你難道沒有聞到自己身上的臭味嗎?”

看守更加憤怒,揚著棒子就要打向餘秋:“你才渾身臭味呢。”

“鼠尿味。”餘秋看著女看守,不躲不避,“你身上有鼠尿味。你很愛乾淨,從你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耳朵沒有汙垢,手指甲也修剪得很清爽,衣服也是剛洗了沒多久的就能看出來,你的衣服不可能是老鼠爬過了留下了鼠尿味。

那麼什麼情況下才會有這種味道呢?是有人生病了,生病的人在你身上留下了尿液或者是汗水,散發出了這種濃鬱的鼠尿味。

我再猜猜看,剛才我聽到了小孩子的哭聲。這裡隻有我們這些嫌疑犯以及你們看守。嫌疑犯是不可能帶孩子住進來的,那這個聲音隻能是從你們那邊傳過來的。

這小孩多大?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尿液出現這種味道的?如果這個孩子年紀已經大了,那就當這些話我沒說過。

如果他還很小的話,說不定可以采取一定的措施讓他情況不要惡化下去。說不定他智力受損有限,以後經過特殊教育長大了可以獲得獨立生活的能力。”

女看守暴跳如雷,伸手就要開門扯餘秋出去:“你胡說八道什麼呀?我孫子好的很。”

其他嫌疑犯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齊心協力跑到牢房門口,用身體死死堵住了鐵門。

餘秋沒有停下自己討嫌的嘴,還在滔滔不絕:“苯丙酮尿症,是一種常見的氨基酸代謝病,患者因為無法消化蛋白質中的氨基酸從而導致導致苯丙氨酸及其酮酸蓄積,並從尿中大量排出。

患兒通常出生時正常,3~6月大開始出現症狀,1周歲症狀明顯。

患兒主要表現為神經係統症狀,比如智能發育落後、癲癇、行為異常等。外貌上出現毛發、皮膚色澤變淺,常常有濕疹,尿液或汗液有鼠尿味。”

餘秋大聲背著書,眼睛看著那位女看守,“這是一種常染色體隱性遺傳病。一般有家族史,患兒父母雙方家族曾經出過這樣的病人。該病沒有什麼特殊藥物可以治療,隻能減少苯丙氨酸的攝入。

在患兒出現症狀之前給予治療,可維持智力接近正常,半歲以後再治療就會出現智力受損,對於這種孩子的飲食控製至少要延續至青春期後。”

囚室裡頭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不少女犯人們都喊了出來。

我的媽呀,真是神醫了,人都沒有見到,這大夫居然能夠猜出有個生病的小孩。

嘿!沒錯,這女看守每次晚上值班的時候,都會把孫子抱過來。嘴裡頭說的好聽,不就是想讓她兒媳婦接著上班。紡織廠多麼光鮮的地方,每個月拿到手的工資跟福利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