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都開了還能怎樣?(2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1233 字 5個月前

林斌在邊上點頭:“你們去吃飯,我吃過了,我在這兒看著,我等你們過來換班。”

他在手術室外頭走了幾圈之後感覺自己也派不上用場,還不如捧著書在外麵看。聽說手術結束的時候,他瞧瞧快要掉下去的太陽,立刻收拾了書本,趕緊去食堂吃飯。

這段時間,他跟在總理身旁最大的實惠就是吃飯不要錢,醫院每天5毛錢的夥食費補貼照發,於是他攢了點兒錢,直接點了紅燒魚跟糖醋肉,痛痛快快吃了一大頓,完了剛好回來接班。

林斌說話一貫有點兒口沒遮攔,反正他現在也隱隱約約察覺出來,隻要是政治路線思想方麵他不表態,其他的吃喝拉撒什麼的,他願意怎麼說,旁人也不會管。

病床上的老人微微笑,還誇獎了一句林斌:“年輕人能吃是好事,鍛煉好身體,建設祖國。”

他旁邊的工作人員趕緊張羅:“等您通氣了,我們給您做魚湯。”

餘秋趕緊撇過腦袋,其實沒有什麼道理,這話也沒哪兒不對,可說不清楚,她就是想掉眼淚。

夜班大夫過來接手,眾人齊齊出了病房門。

餘秋沒有在病區外頭瞧見大隊的警衛,她不知道是根本沒有安排,還是他們穿著便衣,隱藏在人群中。

以餘秋的道行當然不可能分辨出來,她隻能跟著大部隊走,就像往常每一個下了手術台的日子,若無其事地去食堂吃飯。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區彆的話,那麼就是她今天的飯菜分外豐盛些。整個手術團隊的人打了菜之後,都挑了好菜給夾加了一筷子。

有胡蘿卜炒雞蛋中的雞蛋,有蘿卜燒肉中的肉塊,還有蓮藕黑魚湯中的黑魚跟土豆燒雞裡頭的雞肉。

所有人都默默的,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他們小小的慶祝,每個人都吃了葷菜,狠狠地享受了一回。

他們喝著湯,吃著飯菜,在熙熙攘攘的食堂當中完成著他們的慶典。這是屬於他們的高光時刻,比窗外的晚霞更絢爛。

餘秋飯吃了一半的時候,史部長氣急敗壞地過來了,他直接拍了桌子,惡狠狠地瞪餘秋:“你怎麼能開刀?誰允許你開刀的?”

餘秋趕緊護住自己的飯盆,媽呀,紅燒肉她可是留在後麵享受吃的,要是被拍翻了的話,她可以擼起袖子跟這人拚命。

小秋大夫滿臉茫然:“不是您說的嗎?我們赤腳醫生進醫院,要好好改造醫院,要讓大夫們跟在我身後開刀。是您讓我開刀的呀,我現在每天都要開刀的。”

史部長的聲音仿佛一根直筒筒的鋼絲,嗖的躥上了雲霄:“你怎麼可以給他開刀?誰允許你開刀的?”

他這一聲吼,整個食堂都瞬間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好奇地轉過頭來,不知道哪個倒黴蛋又被史部長給盯上了。

餘秋被嚇得直接抹起了眼淚,委屈得不得了:“讓我開刀的也是你,我開了刀你還罵我,你不講理。你是大人,怎麼能這樣?”

她生的模樣小,一場大病過後,整個人瞧著更是單薄。叫史部長這麼疾言厲色地吼著,任憑誰看見都會覺得這大人實在太過分,哪裡能這麼欺負小孩?

餘秋哭得愈發傷心:“你這人到底是要鬨哪樣?什麼話都是您說,不管我們怎麼做都是我們錯了。你不能這樣啊,哪有人說過話轉個屁股就換腔調的道理呀。那我們以後還要不要聽你指示了?”

史部長氣得手都在顫抖:“你彆給我裝樣,我告訴你,你們一個個都彆給我裝樣。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彙報?啊!你就一點兒政治警覺性都沒有嗎?你做的都是什麼事情啊?你對得起貧下中農的推舉嗎?”

他不說貧下中農還好,一說貧下中農餘秋就要撂擔子:“我又沒說要留在這兒,是你們讓我留著的。我還想回家呢,我們村裡頭莊稼收了,這會兒點麥子種油菜還要種蘑菇木耳,忙得很呢。我那裡有一堆病人等著我,我給他們看病,他們從來不吼我。到了你這兒,你就天天吼。”

史部長氣得恨不得一巴掌直接將這死丫頭掀翻了摜在地上:“你眼睛瞎了嗎?你會認不出來是誰?你難道沒有接受表彰嗎?你會認不出來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生病了。”赤腳大夫不甘示弱,“我當時頭暈眼花,我才剛下手術,我給人開了十幾個小時的刀,顯微外科接手指頭,兩根手指頭,我眼睛都要瞎了,我看得見什麼呀我?”

旁邊的醫生護士們都往這個方向湧,頗為好奇地打量這位小赤腳大夫。餘秋到醫院的時間短,不少人還沒見過她的臉,這會兒瞧見了廬山真顏,好多人都在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

是她嗎?這個小丫頭還挺有意思的,這點兒大的年紀居然會開這麼多刀,也不曉得究竟是怎麼練出來的。

當然,很可能是吹噓的結果,現在為了醫學教育路線問題,過高的拔高赤腳醫生的地位,誇大他們的作用以及醫術已經成為一個潮流。隻不過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塗,誰都不敢點破而已。

其實很簡單,哪位領導找赤腳大夫開刀了?又有哪位領導是找培訓三個月上崗的赤腳醫生看的病。

彆說領導得的都是大病,不適合讓赤腳醫生處理。隻不過說領導打了噴嚏,那也得按照大病的規格進行。

“好了,史部長。”塗教授微微皺眉,“你要鬨得人儘皆知嗎?”

他沉下了臉,“要不要我給你個喇叭,你現在就喊啊。你盯著小孩子喊個什麼勁?你心裡頭清楚的很,這種事情是她能夠決定的嗎?對於大夫而言,病人就是病人,我們要尊重科學。”

史部長嘴巴張了幾張,眼睛還是惡狠狠地瞪著餘秋。

赤腳醫生叫他瞧得老大不痛快,又開始嚷嚷:“我要回家,我不稀罕待著。我現在還拿著我們楊樹灣的工分,我要為我的社員們服務。我今晚上就走。”

塗教授又趕緊勸她:“好了,好了,不要鬨。你以為老先生找你開刀就不要心裡頭打磕碰嗎?不過是因為有些人是看不起赤腳醫生的,認為領導從來不找赤腳醫生看病,這代表赤腳醫生的水平不行。實際上,人民群眾有大智慧,我們要善於挖掘人民群眾的智慧,這樣才能更好地為人民服務。”

塗教授眉頭皺得死緊,又不軟不硬地盯著史部長:“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吵了,沒有意義,已經派人過來看了,隻關心老先生的健康。沒有人說我們的刀開的不對,我們都要尊重疾病發生的客觀情況。”

史部長陰沉著臉,狠狠地一甩手,怒氣衝衝地走了。

臨走的時候,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在眾人的臉上刮來刮去,搞得簇擁過來的醫生護士又趕緊都退回頭,生怕叫這條毒蛇盯上。

餘秋捂著胸口,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臉色蒼白,低聲詢問塗教授:“他怎麼知道啊?”

哦不,準確點兒講,為什麼這件事的保密措施做得如此之差?

明麵上是使用了化名,而且找的主刀醫生還是她這個理論角度上沒見過什麼世麵的赤腳大夫,但實際上再想想幾乎處處是漏洞。

能夠在這所醫院裡頭就診的病人身份基本上都不一般,醫生護士也是見慣了領導,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位王老先生的真實身份?

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不采取更加嚴格的保密措施?而是鬨得雞飛狗跳,現在已經是禿子頭上的虱子,長著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塗教授搖搖頭:“不要管,我們是大夫,我們隻管看病治病。”

餘秋忐忑不安地回到病房,還順帶著給林斌帶了份香酥糕,她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成分,不過又香又甜的東西,在這個時代幾乎沒有人能夠拒絕。

林斌倒是還有良心,覺得不應該當著病人的麵吃東西,尤其是術後還沒通氣不能進食的病人,叫人家看他吃得香噴噴,不是在存心刺激病人嗎?

他一邊吃著香酥糕,一邊跟餘秋說學話:“我聽到他們講,老先生倒下了,有的人要上蹦下跳了。”

餘秋搖頭,在林斌憤怒的目光注視下,拈了塊香酥糕放進自己嘴裡:“不會的,恰恰相反,有的人蹦噠過頭要倒黴了。”

拉一個打一個是最常見的馭下手段,他是不會讓一枝獨大的。這頭躺在了病床上,為了維持平衡,為了局勢的穩定,他也會找人給這邊幫忙。

就是不知道,這一回到底誰出山了。

作者有話要說:總理患癌症的病情報給主席後,主席心情很沉重,他叮囑對外要保密,不開刀,營養要搞好,睡覺要好。主席考慮保密的原因是,“怕本人增加思想負擔”;不開刀的原因是,認為做手術危險,病人年齡大,心臟又不好,開刀不一定比不開刀好。(參見卞誌強報告記錄,1972年5月31日、6月25日。)主席建議:“可通過中醫的方法,用中藥來控製病情。”他還這樣解釋:“你們外科醫生動不動就開刀,開一個死一個,陳老總不是開刀死了嗎?謝.富.治不是也開刀死了嗎?”(參見《毛傳(1949—1976)》(下),中央文獻出版社2003年版,第1618頁。)

客觀講,主席的想法沒有錯,開刀的確風險很大。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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