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生命多不容易(捉蟲)(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2159 字 7個月前

從ICU出來的時候,產科大夫突然間感慨:“人生個孩子可真是不容易。”

就說這兩個產婦吧, 來的時候都是肚子疼, 沒什麼特殊的。雖然都早產,但月份算是比較大的, 不需要特彆再有什麼處理了, 保胎也沒什麼太大意義, 順其自然生就好了。

非得說有什麼要強調的,那就是沒胃口, 惡心想吐。可這也沒多少好奇怪的, 人反胃的時候多了去。

結果一個生完孩子高燒不退, 一個生完孩子血流不止。明明開始都是相類似的情況,卻偏偏是不同的疾病, 而且都凶險的要命。

太難了, 產科醫生都想感慨。

太不容易了, 疾病千變萬化, 稍微一個不小心,人就要送命。

餘秋也跟著感慨:“是啊,人活著真不簡單。”

能夠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那可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希望這位年輕的母親也有另一位媽媽的福氣吧。

那個李斯特菌感染的新手媽媽體溫已經恢複正常,等到療程結束之後, 她就能順利的出院了,也可以給她家寶寶喂奶了。

產科醫生邀請餘秋一塊兒去她的辦公室吃餃子。她丈夫包好了剛送過來的,是羊肉餡的,正好熱乎乎吃下肚。

餘秋笑著謝絕了對方的好意。不是不好意思, 是她真的不想吃。

很奇怪,她不想吃也不想睡。因為太累了,所以連吃飯跟睡覺的力氣都沒有。

她跟產科大夫在樓梯口奔的時候,站在樓梯中間發了半天呆,才勉強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去看看病人的。孫斌做完手術之後,她還沒有去瞧過呢。

最熱鬨的時候過去了,圍觀的記者以及國際友人們已經散開,孫斌也恢複了清醒。

病床旁邊,躺在嬰兒車裡頭的小家夥嘴裡頭吐著泡泡,眼睛大大的看著這個世界。

孩子的旁邊是母親,她正用棉簽沾著蜂蜜水給丈夫潤濕嘴唇。她嘴裡頭說著什麼,麵上浮著欣喜的笑容。

她的丈夫雖然虛弱,眼裡卻有光,正同妻子說話。

旁邊的孩子像是不滿被大人忽視了,發出咿咿呀呀的哼唧聲,小胳膊小腿手舞足蹈。

做母親的人隻好放下手中的棉花棒,抱起小東西來回走動,好好安撫他彆再鬨騰。

餘秋隔著門上的玻璃看病房裡頭的人,輕輕地歎了口氣。

“怎麼,你也不好意思進去?”

李大哥站在走廊靠著病房的地方,輕聲同她打招呼。

這個病人很重要,他當然知道。隻不過災後重建的工作每一樁都重要,他直到今天才趕過來看情況。

但是很不巧,人家夫妻在說話,他感覺自己冒冒然進去打擾不合適。

餘秋笑了笑,壓低聲音道:“我突然間覺得生活是件很美好的事。”

因為太美好,所以不舍得鬆手。因為美好,所以想要更加美好。每個人都在竭儘所能,希望自己過得更好。

她說不清楚究竟是怎樣的情緒,但她突然間釋然了,不再糾結。

“李大哥,有件事情,我想麻煩你。”

餘秋目光示意病房的方向,“我跟他們家做術前溝通的時候提到過,孫斌的胳膊不可能恢複到跟以前一樣。他在部隊再呆下去不合適,最好退役。他本人比較想在海城轉業,希望繼續建設海城。但他們又擔心直接跟組織上提,可能會給組織添麻煩。”

李大哥笑了起來:“這算什麼麻煩。現在我們搞建設,更需要各方麵的人才,也需要這種英雄作為標杆。這樣吧,這件事我知道了,我來處理。”

餘秋笑著點頭:“那就麻煩你了,李大哥。”

李大哥笑著擺手:“這有什麼麻煩的,像你這樣全心全意為病人考慮的,才是麻煩你了。”

他感慨萬千的模樣,“我們都說趕英超美,現在一步步的,也有東西得讓人家學我們了。”

看看他們的醫療發展,今天他聽市裡頭的同誌彙報了。來參觀的外國友人都驚訝的不得了,一個勁兒的喊:“long long lives Chairman mao。”

李大哥興致勃勃,餘秋卻毫不猶豫地潑冷水:“其實沒什麼,給外國人同樣的條件,他們也能鍛煉出來。”

況且像這種程度的斷肢再植,除了保持外觀的完整之外,很難恢複肢體的健全功能。一些比較精細的操作,比如說寫字之類的,基本上沒戲。因為與血管不同,即使神經吻合好了,神經的再生也是不受醫生控製的。而吻合不好的情況下,肢體畸形壞死甚至導致死亡也不是沒可能。

沒錯,2019年,我們的顯微外科依然可以笑傲全球。但歐美國家不是沒有發展。他們的發展主要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精確和靈敏的機械肢體,比方說手、胳膊、腿,在智能化操作下,它們可以恢複絕大部分肢體的功能。

如果不是因為價格過於昂貴,大部分人承受不起的話,說不定它們早已經取代了顯微外科。

所以我們不能放鬆,更加無法沾沾自喜。因為全世界都在飛快地前進,你引以為豪的東西如果不進化的話,那麼很快就會被彆人甩在後麵。

顯微外科要發展,那就必須得想辦法提高斷肢再植之後的功能恢複水平。不然機器總有一天會越來越便宜,就好像90年代的大哥大後來變成不值錢的磚頭一樣。當價格的優勢不複存在的時候,人們會選擇功能更加齊全的機械肢體。

李大哥笑了起來:“你怎麼妄自菲薄呀?起碼現在,這個技術拿出去大家都是震驚的。”

餘秋還是嚴肅地搖頭:“不行,我們必須得精益求精,不能躺在功勞簿上呼呼大睡。”

李大哥臉上的笑容更深:“你有這個警覺性,真的很難得。”

餘秋搖搖頭,在心中歎了口氣:因為我不想我所有的努力最後化為停滯不前。

技術就是這樣的。假如有一天顯微外科真的被取代了,那在發展顯微外科過程中,鍛煉出來的一項項技術成果也可以轉化到其他地方去使用,仍舊能夠發光發熱。

社會的進步就是這一點點的小創新小發明推動起來的。

李大哥主動邀請:“我們一塊兒進去吧,我看他們夫妻話應該說的差不多了。”

餘秋笑著搖頭:“不了,您進去看吧。我還要去找他的管床醫生,有事情要講。”

她轉過身,直接往醫生辦公室去。手術結束才是剛開始,後麵還有漫長的戰役要打。接上去的手臂能不能存活?活了之後除了好看以外還能不能再擁有點兒基本功能,要如何進行複健,都是大問題。

餘秋在鞍山待了一個禮拜。

這一個禮拜的時間裡,蘇家恒接了從馬來西亞開來的船,跟他的同伴們完成了援助物資的分發工作。

小川君與凱瑟琳分彆通過他們與自己國內親朋的關係,聯係到了更多的集裝箱。感謝近10年世界集裝箱事業的蓬勃發展,他們擁有更多的報廢箱子來完成簡易房的搭建工作。

而在醫院裡,李斯特菌感染的產婦體溫始終正常,還在繼續進行療程觀察。至於她的孩子,像是已經適應了媽媽肚子以外的世界,能吃能喝,反應活潑的很。

比起她,妊娠期急性脂肪肝的新手媽媽運氣顯然要差上不少。她在ICU裡頭再次陷入昏迷。後麵又是上呼吸機,又是持續血漿置換,又是甘露醇脫水,好不容易人才緩過來,餘秋離開鞍山的時候,她剛脫離呼吸機,後麵還得看恢複情況。

謝天謝地,比起在鬼門關打滾的母親。這兩個孩子倒是幸運的不像話,都活潑又自在。

這話說的可真殘忍。但如果母親還備受煎熬的時候,孩子的情況又不好,那真是讓人心酸。一場妊娠,似乎都變得毫無意義了。

餘秋沒有在鞍山繼續逗留。她的工作很多,作為333乾部,這三個月時間她應該在京中呆著,好跟著指導全國的計劃生育工作。

臨離開鞍山之前,孫斌的老婆程芬送的餘秋一副毛線手套。這玩意兒是她在醫院陪伴丈夫的時候,一針一線打的。

剛出月子沒多久的女人又要照顧自己的孩子,又要照顧住院的丈夫;天知道她是如何擠出時間來打毛線的。

隻有真正照顧過手術病人的人才知道這活兒究竟有多辛苦。而跟這個比起來,照顧一個滿月的孩子更是難度up up,那是請了一個月嫂都不夠,還得額外再請位保姆的高難度高強度工作。

所以儘管無論是3月中旬的京中還是楊樹灣都用不到毛線手套,餘秋還是笑納了她的好意。

也許這樣,她心裡頭能夠舒服些。

李大哥喊秘書幫餘秋訂了車票。車子抵達京中以後,她沒有直接回計劃生育小組所在的小樓報到,而是直接拎著行李箱去學校裡頭找何東勝。

夕陽西下,何東勝下了課,跟同學一塊兒去食堂打完飯,端著搪瓷缸子往宿舍走。

餘秋瞧瞧他左邊的女同學,再看看走在他右前方,還一個勁兒回頭回頭說話的男同學,頓時忍不住磨牙。

可以呀,小何隊長,男女通殺啊,姐姐看樣子很需要彰顯存在感。

於是她站在原處,就等著自己自帶的金光晃瞎男朋友的眼睛。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又殘忍。何東勝正跟他的小夥伴說的興高采烈,完全無視餘秋的存在,就這麼華麗麗地飄過去了。

餘秋目瞪口呆地看著男友越走越遠,感覺這個世界已經好不起來了。

反而是一直歪著頭說話的男同學看到了餘秋,還朝她的方向指了下手,同自己的同伴們說了句什麼。

後知後覺的何東勝好奇的轉過腦袋,待看清餘秋臉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時,他那遲鈍的求生欲可算是上線了。

何隊長二話不說,直接奔過來一把抱住人。為什麼是一把呢?因為他單胳膊,他右手還端著今天的晚飯,總不能抱到餘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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