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打臉(1 / 2)

穿成侯府傻女 漫步長安 11906 字 6個月前

勞媽媽被杖責三十, 眼下正在自己的屋子裡養傷。一般世家主母跟前最得重用的老媽媽,屋子裡都會分派一個服侍的小丫頭。

那小丫頭端水送飯忙進忙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很是懼怕勞媽媽。勞媽媽是自梳女, 在夫人麵前最是得臉麵。

三十杖不可謂不重,她眼下隻能趴睡在床上。床頭伸手就能夠著的小櫃上,擺放著一應點心果子。

桐漆的家具什兒, 屏風擺件櫥櫃桌幾一應俱全。瞧著這講究的樣兒,尋常富戶人家的大太太也不過如此。

屋子的一角,還擺放著一個冰盆,足可見她在侯府下人中的地位。

小丫頭收拾妥當,不停歇地跪在她的床前替她扇風。她閉著眼睛,便是此時在自己的屋子還趴在床上那發髻也是一絲不亂。

“今天府裡可有人傳什麼閒話?”她問小丫頭。

小丫頭戰戰兢兢,一五一十地說起,還說了洪寶珠上門做客的事。

當初她被挑選來侍候勞媽媽時,沒少被彆人眼紅。幾年下來,她是有苦難言。彆人都道勞媽媽為人和善,卻不知私下的勞媽媽不僅嚴厲, 且十分冷漠。

勞媽媽眼未睜, 唇角露出一絲古怪,“洪將軍府的那位姑娘?咱們這位新二姑娘沒出過門, 幾時認得洪姑娘?”

小丫頭哪裡知道,扇風的動作不敢停。“這個奴婢就不知了, 聽說洪姑娘還在院子裡教二姑娘打拳。”

勞媽媽聞言, 似乎輕輕“嗤”笑一聲, “夫人那裡可有什麼動靜?”

小丫頭說了顧氏上門送生辰禮的事, 又說了顧氏替裴元惜出頭, 將裴元君屋子差點搬空的事。“聽說今天二姑娘和三姑娘在園子裡又鬨了不痛快,二姑娘還把三姑娘罵哭了。”

勞媽媽猛然睜開眼,眼神淩厲無比。

小丫頭嚇得心突突跳,不敢看她的眼。她擺擺手,讓小丫頭出去。小丫頭出門的時候看到沈氏過來,立馬行禮站在一邊。

沈氏進來後,揮退所有的下人。

勞媽媽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夫人,你怎麼來了?奴婢的屋子醃臢,夫人你來看奴婢,真是折煞奴婢。”

沈氏坐在床邊,眼神關切,“傷可還疼?”

勞媽媽一臉的受寵若驚和感恩,“多謝夫人關心,奴婢隻恨傷得太輕。每每想到二姑娘被換走的事情,奴婢恨不得以死謝罪。”

沈氏垂著眼眸,“誰能想到如蘭會起那樣的心思,她侍候我多年,我如何待她你是看在眼裡的。何曾苛待過她,又何曾委屈過她。我都想不到她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何況是你。”

“夫人,奴婢該死啊…如果奴婢知道如蘭存著那樣的心思,便是拚出一條命來也會攔著她。”勞媽媽悔恨落淚。

“誰能想得到呢?也不能怪你。”沈氏的聲音飄飄忽忽,“昨夜我做了一夜的夢,夢裡都是元惜小時候。她那麼聰慧,那麼討人喜歡。比起她來,元君遜色許多。兩個孩子長得一點也不像,剛出生的時候想必也不可能長得像。”

勞媽媽心裡咯噔一下,自責不已,“都是奴婢的錯,當時夫人你產後出事,奴婢生怕你挺不過來。一顆心全在你的身上,根本顧不得仔細看看咱們二姑娘生得是何模樣。夫人,奴婢是罪人,你不要對奴婢這麼好…”

主仆多年,情分深厚。

沈氏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該不該信她,她實在不敢想象自己可悲到如此地步,一個心腹背叛她,另一個心腹也疑似聯合背叛她。

勞媽媽抓著她的手,神情悲憤,“二姑娘從小就伶俐,那時候奴婢還感慨過如蘭命好。誰知道如蘭那麼狠心,竟然把二姑娘給毒傻了…夫人,你可千萬不能輕饒她,她罪過太大。還有三姑娘,我聽說你還讓她住在軒庭院,奴婢以為不太妥當。”

沈氏看著她,“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夫人,二姑娘才是你親生的。她受了這些年的苦,你不能再傷她的心。至於三姑娘,她有那樣的生母就該接受,奴婢以為你應該讓她搬出去住,把二姑娘接回來。”

這樣的話,不是忠心的奴才說不出來。

沈氏搖擺的心似乎找到答案,道:“元君…還是慢慢來吧。”

“夫人,奴婢知道你是心疼三姑娘,但是奴婢怕二姑娘會多想。”勞媽媽明顯很不讚同她,“奴婢說句鬥膽的話,三姑娘到底不是你親生的,你越是疼她就越會和二姑娘離心。”

“我知道,我…”沈氏語噎,她何嘗不知道元惜對她有怨。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和親生的女兒親近。

元惜說的話像紮心的針一樣,每一句都紮得她難受。太過聰慧通透的親生女兒,她實在是不知道要如何相處。

“我何嘗不想彌補她,然而一切都太遲。”

“不遲的。”勞媽媽一臉著急,撐著手翻坐起來,疼得滿頭大汗。“夫人,奴婢鬥膽說句逾越的話。三姑娘受你多年疼愛,她要是個懂事的必會孝順你。二姑娘與你生分多年,眼下你若不及時補償,恐怕她會對你生出埋怨。我知道你舍不得三姑娘受苦,可你想想二姑娘這些年過的日子,實在是可憐。”

沈氏握著她的手,她的話字字句句都是為自己這個主子考慮。如果說這樣的心腹自己都懷疑,那還有什麼人是值得信任的。

“你說的都有道理,但是元惜怕是已同我離心,我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討好她。她聰慧過人,怕是已經對我生了埋怨。”

勞媽媽歎息一聲,道:“夫人,奴婢實在是替你難過。你疼愛三姑娘這些年,奴婢都看在眼裡,說句掌上明珠亦不過如此。然而造化弄人,三姑娘竟不是你親生的。奴婢這兩日常常做夢,多希望醒來後隻是夢一場。”

這話實實在在說進沈氏的心裡,她何嘗不是夜夜做夢,盼著一切都是假的,可是醒來後她麵對的依然是殘酷的事實。

“是啊,如果隻是一場夢,那該多好。”

勞媽媽聞言,傷心落淚。“夫人,奴婢心疼你啊。你這麼好的一個人,老天會什麼這麼待你。二姑娘雖說是你親生的,但是她很難同你親近。你膝下又沒有彆的孩子,若是有個哥兒,你何至於如此!”

兒子啊,那才是一個女子立身內宅的根本。

沈氏哪裡不想,她是生不出來才會把感情全部傾注在元君的身上。十五年的寵愛,一朝得知全是錯付,她難受至極。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夫人。”勞媽媽欲言又止,最終像下定決心般,“奴婢上次同你提過一嘴,眼下秋姨娘身子重,你應該想個法子籠絡侯爺。在院子裡抬個通房,若是能生個哥兒,你就抱來自己養。往後你膝下有兒子,也不至於看那邊的臉色。”

這個那邊,指的是趙姨娘母子。

如果換成從前,沈氏是不願意這麼做的。但是現在她連唯一的寄托都沒了,心裡空落落的像是想抓住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的。

勞媽媽的話多少勾起她的心思,她開始認真思量。

“依你看,哪個人合適?”

“我看香芒就不錯,她是賣到侯府的,老子娘都是斷了聯係的,也沒有那些個彎彎繞繞的關係。她的忠心夫人你是知道的,奴婢想著她如果能侍候侯爺,必會對夫人感恩戴德。”

沈氏最近幾天用香芒用得頗為順手,有些猶豫。

良久之後,拍拍勞媽媽的手,“你好好養傷,軒庭院離不了你。”

勞媽媽感激落淚,說自己命賤,等能下地就回去侍候。

沈氏離開的時候,心情並不見輕鬆。她的情感和理智相信勞媽媽,但是她的心還是一樣的不安。還有給侯爺抬通房的事,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從下人房到軒庭院,路程並不短。

“你說夫人是怎麼想的,怎麼還讓二姑娘住在軒庭院?”不遠處傳來一個婆子的聲音。

另一個婆子道:“可彆再叫二姑娘,如今水榭的那位才是二姑娘。養恩比生恩大,夫人養了三姑娘十五年,哪裡舍得。”

“夫人也是命苦,居然碰到李姨娘那樣的毒婦。要我說夫人應該想開點,這姑娘是不是親生的倒沒什麼區彆,以後都是要嫁人的。給自己養個兒子,才是正理。”

“你說得輕巧,這一時半會去哪生兒子。”婆子的聲音壓低,“你沒聽說過嗎?夫人生二姑娘時傷了身,不能再有孕。”

“你傻啊,哪裡非要自己生。秋姨娘肚子裡不是有一個嗎?我聽人說秋姨娘偷偷找人摸過脈,確定懷的是個哥兒。”

“秋姨娘,她願意嗎?”

“願不願意還不是侯爺一句話的事。要我說夫人眼下也彆管什麼二姑娘三姑娘,二姑娘和她不親,三姑娘又不是她親生的,她還是趕緊養個兒子實在。”

此住是下人們聚住的地方,這些人說話多少沒什麼顧忌。那兩個婆子不以為會被人聽去,卻不想一字一句都落在沈氏的耳中。

沈氏恍惚回到軒庭院,屏退所有的下人。望著滿目熟悉的布置,再一想從前同裴元君母女情深的種種,又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不知怎麼的突然悲從中來。

她趴在床上無聲哭泣,連裴元君幾次求見都不肯見。

裴元君在外麵站了好大一會兒,有些不甘願地離開。今天她被那個賤人罰站,母親竟然對她不聞不問。若是換成從前,哪怕是她磕破一點油皮,母親都要心疼上半天。

還不是因為她現在不是母親的親生女兒,否則香芒哪裡敢攔她。她感覺自己像是侯府的一個笑話,下人們都敢明目張膽地看她,更彆提其他人。

原來的夏夫子一視同仁,並不巴結她這個嫡女,但也不討好其他的姐妹。可是夏夫子走後,新換的女夫子唐夫子明顯更看重那個傻子。

即便那個傻子不通音律,不通琴藝,唐夫子還是滿口的稱讚。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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