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選妃(2 / 2)

穿成侯府傻女 漫步長安 11462 字 7個月前

為臣者若不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如趁早歇了仕途的心。便是粗枝大葉如洪將軍,都從曾太妃的死亡中咂摸出一絲味來。

他在候朝的時候蹭到宣平侯的身邊,小聲嘀咕著,“你說曾太妃這一死,是大都督出的手還是陛下?”

宣平侯知道內情,夜裡妻子女兒掩人耳目進宮,接著曾太妃便死了。若是他猜得不錯,曾太妃或許就是向姨娘生的那個女兒。

一個蛇蠍婦人,死得好。

他皺著眉不說話,洪將軍有點急,“你要是有什麼消息千萬彆瞞著我,三年前血洗太淩宮的那次我可真是怕了,我就想安安生生多活幾年。”

實在是不想再來第二回。

“現在的太淩宮哪裡用得著血洗。”宣平侯聲音極低。闔宮上下就皇帝一個主子,一刀或是一劍的事,談不上血洗。

不過那日他瞧見了,陛下同大都督關係不一般,或許他們真的親如叔侄也說不定。他眼下最擔心的不是他們君臣有沒有間隙,他擔心自己的女兒。

天家之事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險。元惜同皇帝走得近,知道的東西似乎不少。他怕有朝一日皇帝的恩寵不再,那麼元惜該何去何從。

洪將軍摸摸自己的心口,“我這心裡不踏實,總覺得要出什麼事。”

那些文官一個個打著眼色,眉來眼去的準有事要發生。彆看他是武將,但他不喜歡殺人流血。如果能太太平平地過日子,誰願意把腦袋提在手上天天打打殺殺。

群臣入慶和殿後,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些文官唯恐天下不亂,一個個借著曾太妃的死說什麼後宮空虛、皇帝該大婚選妃之類。

沒看到大都督的臉越來越黑,不怕死的文官們像冒頭的魚一樣一條條出列。嘴裡說著江山社稷為重,陛下子嗣更是關於江山萬代。

他縮著脖子,決定離這些文官再遠一點。還江山萬代,大都督巴不得商氏這一代就沒了。他們倒是當了直臣得了名聲,以後倒黴的時候有一個算一個。

公冶楚原本就以冷漠示人,此時的臉色委實說不上好看。莫名其妙多出一個十幾歲的兒子,猛不丁當了爹。爹還沒當明白,這些人還想給他弄一堆兒媳婦,然後再多出一堆的孫子孫女。

思及此,他一身寒氣。

商行兩條眉毛皺得像蟲子,他死盯著那些不停勸他大婚選妃的臣子們。姓曾的女人一死,合著他就應該充盈後宮了?

一個太妃死就死了,和他立不立後納不納妃有個鬼的關係。

這些個文官哪,還真是事多。

他清澈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且不說他還是爹娘的寶寶,就算他願意選些姑娘擺在宮裡,他爹怕是也不願意。

眼神偷偷往他爹那邊瞄了瞄,那邊心有靈犀地看過來。

他慧黠的眼眨一下,仿佛在問:爹,你想當祖父嗎?

公冶楚冷著一張臉,似乎在回,不想。

行了,達成共識。

商行清清嗓子,道:“朕登基才三年,遙想登基之初朕曾立下宏願,願天下百姓食有糧居有屋,否則朕寧可不娶妻不生子。三年來朕日夜記得自己的願望不敢有忘。朕問眾位愛卿,天下可還有乞兒沿街,可還有百姓露宿?”

天子腳下也不可能沒有乞丐,更不可能人人都有住的地方。群臣啞口無言,明知道他在胡謅也沒辦法反駁他。

他說他立有宏願,見鬼的心懷天下。

一個成天就知道養毒蛇毒蟲的皇帝;一個自己不看奏折全部推給臣子的皇帝;一個為了不洗澡每到暑天就去京外避暑的皇帝。他說他愛民如子,為了天下百姓連妃子皇子都不要。

誰信!

宣平侯也不信,哪個皇帝沒有後宮沒有子嗣?皇帝不鬆口大婚納妃,根結應該還在大都督身上。剛才他看到他們對眼了,肯定是大都督不同意。

皇帝若是有了皇後妃子,還有了皇子,對於大都督來說以後處理起來更麻煩一些。這些上折勸皇帝廣充後宮的人不無試探之意,他們想試探大都督對皇帝的態度。

很明顯,大都督不願皇帝有子嗣。

商行將眾臣表情儘收眼底,微挑著好看的眉,“大婚納妃之事,以後再議。公冶大人,你看如何?”

所有人都看向公冶楚,公冶楚站得筆直,“陛下一心為民,是我朝之幸。臣以為陛下如今還未完全親政,大婚之事可延後再議。”

一錘定音。

朝臣們心裡落定的同時,是隱隱的不安。公冶大人攔著皇帝大婚,看來皇帝的龍椅真的坐不穩了。

淩朝逃不過江山易主的命運。

商行露出一抹深笑,深深的酒窩看上去很是天真,“朕和公冶大人學的地方還有很多,再者公冶大人還未娶妻,朕又何需著急。”

公冶楚看他一眼,他一臉無辜。

有的臣子傻眼,陛下竟然調侃大都督。全天下都知道大都督沒有娶妻,府裡也沒有半個通房妾室。東都城的貴女那麼多,想攀富貴的人如過江之鯽,卻沒有一人敢給他提親,更沒有一個姑娘敢向他示愛。

太淩宮的血腥仿佛還未散儘,城外的亂墳崗還可見森森白骨。這樣的大煞神,誰敢提他的私事。

膽小的想都不敢想,膽大的也隻敢在自家屋子裡暗自嘀咕幾句。真要是不小心說出一字半句的,還怕半夜被滅了門。

皇帝當真是死到臨頭,反而無畏。

下朝的時候繞著宣平侯的人更多,生怕被他沾上似的。宣平侯一肚子心事走的也是極快,洪將軍追到宮門外才追上他。

“裴侯爺,你走得那麼快做甚。”他倒是沒什麼粗喘氣,“你說說大都督是那個意思嗎?這可如何是好?”

“彆慌,或許沒那麼糟。”宣平侯說得並不是很有底氣。

洪將軍一跺腳,“我現在就把老母和寶珠送到鄉下去。”

他風風火火地上馬,轉眼間揚起一陣塵土。

宣平侯皺著眉頭上了轎子,剛過垂花門就看到裴元惜在等他。漸寒的天,她一身桃色鑲毛的鬥篷,襯得小臉兒白裡透紅。

他眼神黯然,他的元惜是多麼好的孩子。天資出眾品性極佳,受了那麼多年的苦好容易恢複身份,為何又被那對君臣盯上?

他們自去爭他們的天下,與他的無惜有什麼相乾。

熱乎乎的手爐遞過來,他捧在手心裡感覺滿心的焦急憂心化解許多。他知道女兒知道的事情比他想象的多,她一向聰慧。

裴元惜等他,是想和他說關於向姨娘的事情彆再查下去。因為她發現幕後之人或許比想象的更難對付,她不希望他涉險。

他以為曾太妃就是向姨娘的那個孩子,曾太妃一死此事也算是了結,確實沒有再查的必要。隻是感慨自己的嫡妻一生識人不清,前有不忠的下人,後有處心積慮害人的閨友。

朝堂之事他以前很少同沈氏提起,便是康氏那裡也隻會揀一些能說的說。麵對這個最得他心的女兒,一路思索的疑問不知不覺訴之於口。

“依你看,陛下和大都督關係如何?”

裴元惜想了想,“我覺得應該不錯,類同親近的叔侄。”

宣平侯也是那樣感覺的,聽女兒一說心裡踏實不少,“天家無父子兄弟,更何況隔姓的叔侄。為父心裡還是有些擔心,萬一有一天…上回你祖母還念叨說要去普恩寺禮佛,若不然你陪她去住幾日?”

她眼中突然湧現淚意,“爹,不會有那一天的。”

“可是…人心難測。大都督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用我說你應該知道。他幾乎殺光商氏皇族,僅留下皇帝一人性命。你真當他是因為什麼善心?他不過是怕千古罵名,想名正言順地奪走江山。”

“爹,他真的怕千古罵名又怎麼會血洗太淩宮?”裴元惜想起公冶楚那張冷漠的臉,“他根本不懼後世詬病。”

“那他是為什麼?”宣平侯更加不解,“為什麼要攔著皇帝不許大婚,也不許皇帝選妃?”

“或許是不想當祖父。”

宣平侯沒聽清,“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覺他肯定是想多鍛煉陛下。”

裴元惜耳根發熱,莫名覺得臉紅。

她也不想當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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