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客(1 / 2)

穿成侯府傻女 漫步長安 10301 字 7個月前

他抱得實在是太緊, 長手長腿的纏在她的身上。兩人中間隔著將她裹成繭的被子,她仍然清晰感覺到他的不對勁。

她想起兒子的話,今日是公冶家的忌日。

東山王府滅門之時他多大?五六歲還是七八歲, 應該沒有十歲。那麼小的孩子, 親眼見到自己的親人死得一個不剩,他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忽然之間, 她似乎明白他的不對勁是因為什麼。幼年時落下的心理疾病,長大後怕是還在困擾著他。

隻是他心理有病,為什麼半夜跑到她的房間來?

真是一個怪人。

她不敢動, 也動不了。被子將她裹成一團,又被他手腳困住。彆說是動, 便是想把手抽出來都極為艱難。

此情此景,她不敢開口。

所謂的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之言, 顯然並不適用於他。他若真是循規蹈矩之人,又豈會令世人聞之色變。

她盯著屋子, 適應黑暗後依稀能看到上方橫著的房梁。這些房梁年代必是久遠,隱約可見好幾處結著蜘蛛網。

出家人不殺生, 寺中的和尚不會清理這些蛛網。她記起自己剛才做的夢,那一隻白色長腿的蜘蛛。

還真是應景。

一分一秒都像是煎熬,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要抱上多久。除了眼珠子可以轉動以外,她一動不動。

公冶楚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頭疼到像是裂開成兩半, 萬千隻馬蹄從上麵踏過。他眼睜睜看著自己被血海淹沒,濃鬱的血腥氣吞噬著他。血海之下, 無數隻手在拉扯著他,那些手似欲拉著他一起永遠沉淪。

仿佛血海之中突然飄來一根浮木,那浮木一端開著豔麗的桃花。他緊緊地抱著浮木, 慢慢從血海中掙脫出來。

桃花的香氣衝淡血腥之氣,他聞著那香氣覺得頭疼得到緩和。香氣所到之處,馬蹄在一隻隻地退散。

多年來,他從來沒有在未見血的情況下緩解頭疼之苦。赤紅的眸漸漸恢複冷清,手腳雖未撤離卻是鬆懈許多。

她果然是自己的良藥。

他想到夢中的那個自己,抱著死去多時的女子躺在一起。那個自己將他們的發纏在一起,像是永生永世都不會分離。

床上的這個女子,烏順的黑發散落在枕頭上。素藍的被子裹著她的身體,夜色中那張小臉越發的楚楚動人,與夢中的那張慘白淒美的女子漸漸重合。

他從不曾在意過女子的長相,也不曾注意她們是美是醜。仿佛唯有對她例外,在她那時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時,他似乎就發現她長得極美。他有些懷疑以後的那個自己,或許真的會像夢中一樣喜歡她。可能是從一開始的依戀離不開,到後來的日久生情。

頭疼之症完全消失後,他以最快的速度遠離她。

她得到自由,感覺渾身一鬆。灰弱的視線之中,他一身白衣在黑暗中尤其顯眼,神秘飄逸卓爾不凡。

“多謝。”他說。

像是一陣風出去,帶走屋子裡所有的寒氣。她微微鬆著氣,這才動動自己的身體將自己從被繭中舒展開來。

還知道道謝,看來他也並非完全視禮教於無物之人。

風一樣的無息的男人出了屋子,轉眼間與夜色融合成一體。他身形變化極快,不多時已然出現在自己的住處。

柳則耐心地等待著,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在天亮之前肯定會回來。早些年他會不放心地跟著,後來大人不許他再跟。

白色的人影一下子飄到眼前,他心道大人此次速度倒是極快。

修長的白衣男子,俊美又冷清。他暗讚一聲大人還是適合著白衣,瞧著像是東都城裡哪個世家養出來的矜貴公子。

一時間心情黯淡,大人像是什麼矜貴公子,分明就是真正的世家公子。多年前大人還是東山王府的世子爺。那時候誰不讚公冶世子穩重雅致,長大後必是世家公子楷模。

如果東山王府還在,大人會是什麼樣子?

必是公子如玉,引得姑娘們競相愛慕。

“大人,可好了?”

公冶楚輕輕嗯一聲,道:“若水鎮的那個員外,讓人處理掉。”

柳則驚訝不已,大人頭疼之症已解,難道不是因為見血方休,了卻那位員外之後才緩解的嗎?那員外沒死,大人方才去了哪裡?

他一肚子的疑惑,看著那白衣出塵的男子進屋。

另一間屋子門後,商行靠在門背。一直屏著氣聽著外麵的動靜,在柳則疑惑的時候,他卻是唇角含笑。

爹必是去娘那裡了。

真好。

縱然他做過最壞的打算,然而哪個為人子女的不希望自己的爹娘在一起。他盼著爹娘這一次也能相愛,因為他知道他們曾經有多愛對方。

隻不過過程注定漫長,結局尚有許多未知。

裴元惜一夜睡得不太踏實,陪康氏用早飯的時候明顯精神不是很好。康氏以為她是在寺中不習慣,倒也沒多問什麼。

普恩寺的齋飯較有名氣,素三鮮的包子,用菌菇醃製的小菜還有熬得恰到好處的粥。祖孫二人用完齋飯後便去跟著僧人們上早課。

早課上完,康氏帶著裴元惜去見寺中的老方丈。期間有個小和尚捎來一句口信,說是那兩位客人天未亮已經離開。

那兩位客人,指的自然是公冶楚和商行。

裴元惜聞言,心中劃過惆悵。她隻道是自己舍不得兒子,卻不知腦海中浮現的不止是商行那張帶笑的臉,還有另一張冷漠清貴的臉。

她們祖孫二人去負了老方丈時,遠遠看到白須的老方丈送一位男子出來。那男子年約二十五六的樣子,一身青衫書生模樣,身姿挺拔氣質極佳。

便是隻看到半張側顏,亦不難判斷他出色的長相。那男子同老方丈應是在話彆,離開時走的是另一個方向。

康氏上了年紀,眼神不如年輕時好使。隻覺得那位公子有些眼熟,一時之間沒看清楚也沒想起來。

“也不知是哪家公子,長得真好。”她感慨著。

裴元惜的眼前仿佛出現另一張臉,若說長得好,那人才是真正的翹楚。就是太冷權勢太大,讓人忽略他的長相。

康問老方丈那位公子是誰,老方丈隻說是舊識之子。

裴元惜微微皺著眉,因為她感覺到那個男子在走遠之後似乎回頭看了一眼。而那看過來的目光所及,正是自己。

她不認識那人,這一點可以肯定。隻是對方的眼神…讓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那人分明是認識她的。

那邊康氏已同老方丈寒暄完畢,老方丈引著她們進入佛殿。普恩寺的香火旺盛,寺中的符簽皆很靈驗。

康氏帶裴元惜來寺中,一則是添香油圖心安,另一則是想替自己的孫女求個平安符,平安符是老方丈親自開過光的。

她小心翼翼地接過,轉身交給裴元惜,裴元惜鄭重地接過,小心翼翼地收好。

既然來到寺中,自然少不得要問問簽。

姑娘們來寺中,問的當然是姻緣簽。康氏有心讓自己孫女問一問姻緣,裴元惜便從簽筒中抽出一隻。

簽才遞到老方丈的手中,老方丈的臉色已然變化。

是鳳簽。

裴元惜自是不會感到驚訝,她可不就是要做皇後的,大楚的皇後。隻不過是命太短,沒當幾年就死了。

康氏心中突突直跳,她實在沒想到會是鳳簽。須臾間穩住心神,除去拜托老方丈保守秘密之外,更是叮囑裴元惜不要亂想。

皇帝已認二娘為乾娘,二娘的鳳簽是何意?

鳳為後,二娘若真母儀天下,那天下之主又是誰?絕不可能是皇帝,因為皇帝是二娘的義子。母子名分放在那裡,皇帝不可能行背逆人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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