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2 / 2)

穿成侯府傻女 漫步長安 10252 字 6個月前

何嬸旁觀她兩日,越發對她的踏實感到滿意。身為程禹身邊得用的人,何嬸自是將她的舉止事無巨細地彙報給自己的主子。

程禹聽著何嬸對她的誇獎之詞,說她不嬌氣是個過日子的,說她從容淡定與他最是般配。他心道此女狡詐,不知耍什麼花招。

明知她故意同莊子上的套近乎是彆有用心,他還是驚訝於她此時的樣子。尋常民間女子的衣服 ,烏黑的發編成大辮子垂在一邊,頭上包著一方頭巾。

樸素的打扮,越是突顯她的美貌。

剛才她笑的時候陽光恰巧照在那玉一般的臉上,他似乎還能看到暈生出來的光。在最開始的那一瞬間,她溫暖的笑像是撞進他暗無天日的心間。

婦人們看見他,一個個噤聲不敢說話。

他沒有進來,站了一會後一言不發地離開。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公子會生氣。”一個婦人道。

另一個明顯心有餘悸,“公子瞧著好說話,不知為何我們都很怕他。他必是來看姑娘的,姑娘真是好福氣。”

裴元惜笑笑,看著程禹進了她右手邊過去第二個院子。

莊子不像東都城,這裡的人一日隻食兩頓。半下午用第二頓飯的時候,裴元惜見到了那位雅兒姑娘。

確實長得不錯,中上之姿。

她穿金戴銀、衣著鮮豔,不像山裡人也不像莊子裡的下人。倒也不能同大戶人家的小姐相比,同一般富戶人家養出來的姑娘差不多。

那雙杏眼在落在裴元惜的臉上時閃過嫉妒之色,再一看裴元惜的衣服打扮嫉妒立馬轉化成輕視,隱隱有一種高裴元惜一等的優越感。

她以為裴元惜之所以穿成這樣是程禹安排的,心想著什麼東都城的世家嫡女,也不見得公子有多在意。

“吃吧。”她把飯菜擺在桌子上,盯著裴元惜看。

裴元惜不看她,自顧地吃起來。

任何人吃飯時被人盯著,感覺都不會太舒服。她的眼神那麼的直白,連裴元惜一隻飯嚼了幾下都在數。

她心裡不得不承認,對方吃飯樣子很好看,不知不覺眼中帶出妒色。看著看著又慢慢露出一絲鄙夷,什麼世家姑娘,竟然吃得比莊子上的婦人還多。

裴元惜吃飽後,這才抬頭看她。

“如果這不是在莊子上,而是在東都城的任何一個府邸,你這雙眼睛都彆想要了。”

“你少唬我。”雅兒哼一聲,“這可不是東都城,你也彆再端什麼世家姑娘的架子。落魄的鳳凰不如雞,你還真當自己還是侯府嫡女。”

“我為何要當自己是侯府嫡女,我原就是侯府的嫡女。”裴元惜慢悠悠地道,視線落在她頭年金釵上。

金釵成色新,款式談不上有多好。

她得意地一扶金釵,“侯府嫡女又如何,這裡是莊子,不是侯府。”

“你說的沒錯,這裡哪能我們侯府比。前些日子我才賞給府中打掃的婆子一根金釵,都比你頭上戴的這根要大上許多。”

雅兒臉色一變,自己今天戴的金釵是娘給她新打的,整個石佛鎮也沒幾個姑娘有。這個什麼侯府姑娘竟然看不上,還說什麼賞給下人的都比她戴的大。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麼處境,像個村姑似的有什麼資格笑話她。

她從小就知道長得好,隻要見過她的人哪個不誇她像大戶人家養出來的小姐。莊子上的後生和公子身邊的人她一個也看不上,她一顆芳心早已在公子的身上。

“姑娘說這些話有什麼用,我都說了這不是侯府。”

“誰說沒有用。”裴元惜淡淡地看過來,像看什麼東西一樣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看你這身打扮,實在不是一個安分的下人,你喜歡你家公子吧?”

雅兒驚了一跳,她在莊子上眼高於頂,但她實實在在不算什麼有心機的人。猛不丁被人說穿心事,臊得一張臉通紅。

“你…你…”

“我是你家公子從東都城帶來的,你娘應該告訴過你,你家公子為何將我接來?”

雅兒通紅的臉轉白,娘確實說過。娘說公子心悅這位侯府姑娘,可能要娶對方為妻。娘還說這位姑娘無論身份長相,和公子都是天生一對。

“奔者為妾,你得意什麼?”

裴元惜笑了,“你家公子什麼人?”

雅兒愣了,接不上話。

裴元惜道:“他是罪臣之後,是三年前應死之人。他若想光明正大出現在世人眼中,勢必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起事之人焉能以常理論之。彆說我是他派人接來的,便是我投奔而來日後也是一段佳話。以他如今的處境,你覺得我可能為妾嗎?”

“你…你不知羞!”

“這就不知羞了?我可還有更不知羞的。想我堂堂侯府嫡女,原本應該有個上好的姻緣,被你家公子帶到這鬼地方來,縱然我會嫁他為妻,我心中依然滿是怨怒。我低嫁於他,自是不願他有其他的女人。所以你收好你的小心思,因為我是絕不會同意他納妾的。”

雅兒的臉已經徹底白了,這什麼侯府嫡女,怎生如此不知羞又善妒。她幾乎是掩著麵奪門而出,當下去找自己的親娘告狀。

何嬸對程禹忠心不二,自是將裴元惜說的不許他納妾之事原原本本轉告。

程禹聽完後若有所思,眉間隱有一絲邪氣。

裴元惜看到他進屋時並不意外,坐在桌前不動沒有起身的意思。他也不惱,徑直坐到她的對麵。

“若程某不納妾,裴二姑娘真願嫁我?”

“當然是不願的,我不過是同雅兒姑娘說著玩。誰讓她一副我要搶她心上人的模樣,還諷刺我奔者為妾。”

她說得太過坦然,程禹一臉陰鷙。

“若真要娶姑娘,眼下誰也攔不住我。”

“如果程公子真要娶我,我自是會從的。不過以你我如今的身份,你是高攀我。我嫁給你並無半點好處,你讓我如何心甘?”

聞她此言,程禹臉上的陰鷙反倒散了一些。“裴二姑娘心氣之高,怕是一心向往權勢滔天。若要你心甘,必以錦繡地位相許,對嗎?”

裴元惜不見半點羞愧,反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自然如此。程公子在東都城待過,就知我父親有多看重我。你父親曾說過以我之聰慧若是男兒,必是棟梁之材。我可不信什麼男人的情愛,古往今來色衰愛馳的例子不勝枚舉,唯有權勢永遠令人趨之若鶩。”

“所以如果我能成一番事業,裴二姑娘才會心甘情願跟我?”

“沒錯,我隻敬高高在上的地位。”

程禹以為她說的都是真心話,這樣的一個女子外表看著美貌無害雲淡風輕,實則最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他不怕人有野心,就怕人有異心。

“我若能許你高高在上的地位,你當如何?”

“許諾和能做到是兩回事,動動嘴皮子的事情誰都會,就看程公子會怎麼做,又能做到哪個地步。我這個最是識時務,隻看重對自己有利的人和事。”

怪不得她一路上十分配合聽話,到了莊子也不吵不鬨,果真是一個極其聰明懂得審時度勢的女子。

她這樣的態度反倒讓程禹放心,越發覺得她就應該是鳳命。

屋頂之上,一人靜止無聲無息。

公冶楚臉色同暗夜一樣黑,皇帝說他們相愛,夢裡的他對她愛到入骨入血。她說她是最識時務之人,她最崇尚的是權勢。

明知她有可能在說假話,他還是忍不住想:後來她嫁給他是因為他這個人,還是因為他高高在上的權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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