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1 / 2)

穿成侯府傻女 漫步長安 10252 字 6個月前

裴元惜是聽到雞鳴聲醒的, 睜眼的那一瞬間她略有些失神。陌生的屋子陌生的環境,還有窗戶縫隙中透出的微光。

昨夜是怎麼睡著的,她自己都有些想不起來。空氣中早已沒有榴蓮餅的味道, 也察覺不到一絲曾經有人來過的氣息。

她記得自己因為生氣, 也不管他有沒有走徑直脫衣就睡。似乎是她睡著之後那人才走的,也就是說她不僅敢在他麵前穿衣, 也敢在他麵前脫衣。

推門進來侍候她早起梳洗的還是何嫂,何嫂笑容滿麵地端著水進來,瞧見她已經醒來之後笑得更是真心實意。

“姑娘可醒了, 雞叫兩遍了。”

聞雞而起,日落而息, 是山裡人的一天勞作的依據。

早飯是米粥並幾樣小菜,還有一碟烙餅子。何嫂之所以高興是因為發現裴元惜真不嬌氣, 不用人叫自己起了,也不像那些個世家的姑娘們派頭足講究多。想到這位裴二姑娘曾被當成庶女養了十五年, 目光中不免帶出幾分同情來。

裴元惜吃得不快不慢,吃的倒是不少。

這樣的處境, 養好體力才是硬道理。她吃完飯後在院子裡走動,遠看著錯落的田地間依舊不少人在翻地開荒。

院子裡打雜的兩位婦人一邊乾活一邊偷瞄她,她看到她們拿出一布袋子豆子出來揀,慢慢朝她們走去。

也不說話, 搬個小板凳坐在她們旁邊, 同她們一起挑揀豆子。婦人們瞧著她的舉動,先是驚訝後是不自在。再一瞧她那白玉蔥般的手指, 襯得那些豆子都金貴不少。

“姑娘,這是粗活,你乾不得。”一個婦人勸說。

“索性我無事, 閒著也是閒著。”

婦人們聽她這般說,自是由著她去。

她學著婦人們的樣子將豆子裡乾的癟的挑在一邊,壞的挑在另一邊,好的放進另一個布袋裡。那玉般好看的手指挑揀著豆子,說不出來的好看。

婦人們目光變得驚奇,因為她們發現她還真的會乾活。這姑娘真是好,聽說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嫡女,長得跟天仙兒似的還不嬌氣,是個會過日子的。怪不得公子惦記著人家,千裡迢迢裡將人從東都城裡接來。

“這大戶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樣,咋就乾活都這麼好看呢。”另一個婦人都看癡了,瞧瞧姑娘的臉嫩得跟豆腐似的,還有眼睛鼻子嘴巴,怎麼就這麼好看。

前頭說話的婦人道,“這姑娘家要是長得好看,彆說是乾活,就是往茅坑裡一站那也是仙女模樣。”

“你說的什麼話…”另一個婦人怨嗔著,可能是覺得自己的同伴說話太粗俗,不知不覺鬨個大紅臉。

“瞧我這嘴,就是不會說話。”前頭的婦人連呸兩聲,“姑娘你可彆和我們一般計較,我們就是沒見過世麵也沒見過貴人,頭一回跟貴人坐在一起太高興了。”

“就是就是。”另一個婦人也跟著討好笑。

裴元惜笑笑,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兩位婦人更驚奇了,貴人姑娘不僅長得好看不嫌棄她們,還這般和氣好說話。漸漸她們便不那麼緊張話也多了起來,她們嘴裡閒來搭去的說的都是莊子裡和附近村子裡的事,不知是嘴緊還是對程禹的事情一無所知。

何嬸出來看到她們,眼神微閃。

裴元惜坐在小板凳上,裙擺被她掖起半點沒拖在地。她坐姿隨意,眼神平和而淡然。周遭矮牆黃土,她像是遺落在荒涼之地的明珠。

遇事不驚,隨遇而安,這樣的姑娘才配得上他們公子。

“姑娘,這可不你做的活。”

裴元惜將手中的豆子挑揀完,“我也做不了什麼活就是閒著無聊,左右無事總不能大白天的在屋子睡覺,還麻煩嬸子替我尋一身這裡姑娘做活穿的衣裳。”

何嬸越發滿意,很快替她尋來一身乾淨的衣裳。

深藍底白花的棉布大襟襖子,配著深藍色的褲子,還有一方藍色繡花的頭巾。再是尋常的衣服也難掩她的長相和氣質,但她這麼一換好像一下子拉近與彆人的距離,那兩個婦人看她的眼神明顯親近不少。

她初時確實是想打探消息,見何嬸放心自己同她們待在一起,便知道從她們嘴裡是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不過閒著也是閒著,聽人說說鄉土趣事打發時間也是好的。

山裡的太陽好像格外讓人覺得溫暖,她與婦人們挑揀完豆子又一起曬乾菜,婦人們的話也比之前更多。

翻地開荒的人在不停變化,應該是換了一批又一批,她大約猜到程禹讓那些漢子不停勞作的目的。

人閒易懶,一懶便沒有鬥誌。不僅沒有鬥誌,怕是真要有什麼事體力跟不上。

一天的功夫,她發現莊子明顯多了一些人。那些人進進出出,伊然比昨日多了好些生麵孔,瞧那些人走路的姿勢都不像是普通的農夫。

再過一天人更多了,那些人風塵仆仆不知從何處而來。他們在莊子裡來來去去,有些人留下來,有些人匆匆離開。

程禹這兩天沒有再出現,不知是在莊子裡還是已經出莊。

突然她的視線落在一個高個子黑臉大漢身上,那黑臉大漢恰巧也朝她看過來。兩人視線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好像“滋”一聲後各自收回。

黑臉大漢,可以。

真狠。

公冶楚方才那一瞬,已然瞧清她如同村姑般的裝扮。略顯臃腫的襖子,不顯土氣反倒像是一片蕭條之中乍然開出的一朵花。

既然換了襖子,腰有必要勒得那麼細嗎?

“…我滴個親娘,哪裡來的仙女兒…”他身邊同樣黑臉長著胡子的漢子驚呼,“可真他娘的水靈!”

公冶楚聞言黑臉,當然胡子大漢肯定瞧不出來。伸著脖子拿那雙不大的眼不停地往院子裡看,差點撞上前麵的人。

“胡兄弟,那娘們長得真好看。老大說了,這事若是成了咱們都成了那麼有功之人,到時候要封要賞好處少不了。我就要那娘們…不知道公子肯不肯?”

“彆想了,那不是你該想的人。”公冶楚聲音粗沉,還帶著濃濃的北地口音。

胡子大漢一聽,黑臉滿是失望,“你說得也是,能留在公子身邊的美人,說不定是公子屋子裡的人。”

他不死心地又看兩眼,“以前我聽人說過真正的大人物是不吝嗇把自己的女人賞給手下的,隻要我們立了大功,肯定能討得來想要的賞賜。胡兄弟你身手好,你就不想嗎?”

公冶楚臉更黑。

胡子大漢嘿嘿一笑,“胡兄弟,你肯定也想。不是有句老話說那什麼花下死,變成了鬼也值。要是讓我和那娘睡一覺,我死了也值了。”

他說完這句話,突然感覺全身發冷好像真要死一樣,嚇得連忙反口,“老天爺在上,我就隨口一說,隨口一說。”

裴元惜自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似乎感覺那人身邊的人一直在看她。那目光很是讓人不太舒服,再抬眼的時候那行人已經從院子過去了。

婦人們一邊乾著活,一邊也朝外麵看。

“又來這些個後生,雅兒姑娘怕是更不愛出門了。”一個婦人道。

裴元惜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她還沒有問,婦人們便說起這雅兒姑娘。雅兒姑娘是何嬸的女兒,一直當成小姐養大的。

雅兒姑娘是莊子裡最好看的姑娘,不知多少漢子愛慕她。她不勝其煩,平日裡除了在程禹的院子裡當差並不常出門。

裴元惜在聽到她們說她眼光高時,心下一動。

眼光高的姑娘,有的是真的看不上身邊的人,有的則是心有所屬。就不知那位雅兒姑娘,是哪一種。

不遠處翻地的人又換了一批,裴元惜打眼看去,看到熟悉的黑臉大漢。黑臉大漢使著鋤子,瞧著竟然像是一個常年乾活的人。

她望著近在眼前的山,突然失笑。

黑臉大漢和村姑,他們還真可以。

月白長衫的公子優雅踱步進來,給低矮的院子平添一抹亮色。程禹往院角一看,眸中帶著幾分深思。

她一邊晾曬乾菜,一邊聽著婦人們說話,嘴角始終含著笑意。那笑如這冬日暖陽,分外的令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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