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鐘情(1 / 2)

穿成侯府傻女 漫步長安 10650 字 6個月前

商行明顯感覺到裴元惜在生氣, 娘在氣什麼呢?氣爹占了她的床睡覺?還是氣自己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她?

在哄親娘和出賣親爹之間選擇,他毫不猶豫選擇後者。

“娘,我本來早就想告訴你的。是爹一直不肯我告訴你, 他還不許我和你相認。要不然我早就告訴你了, 早就和你相認了。”

“好孩子。”裴元惜不吝嗇地誇獎兒子。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公冶楚從中作梗,怪不得重兒幾次語意不詳, 她心中猜疑不斷,原來是那個狗男人的手筆。重兒必定一早已經告訴了他,他自己明白真相, 卻阻撓重兒告訴她。

好,真是好得很。

商行一頭虛汗, 娘果然在生氣。隻要娘不生他的氣,他可不管娘生誰的氣。至於爹那邊, 到時候再說吧。

才翻過侯府的牆頭,迎接他的是自己親爹那張人神共憤的冷臉。

很顯然, 公冶楚是特意等他的。

他剛下去的虛汗又冒起來,暗忖著爹不會知道自己和娘說了什麼吧?再說他也沒說什麼啊, 是娘問起來他解釋而已。

思及此,笑得討好不已。

公冶楚眼中閃過一絲嫌棄,這孩子到底像誰?他絕不可能露出這樣的笑容,倒是那個女人以前裝傻的時候經常如此。

所以這孩子是自己一手養大的, 卻是像母親更多。

商行可不知自己被親爹嫌棄, 笑得酒窩越深,“爹, 謝謝你把娘救回來了。”

“你們說了什麼?”他問,修長的身影像夜色一般神秘。

少年皺起好看的眉,歪著腦袋細想, “說了可多的話,娘還問你為何總喜歡睡她的床,我告訴她你的事了。”

公冶楚身形微頓,“她可有說什麼?”

“沒說什麼。”

是沒說什麼,但生氣了。

公冶楚有些失望,她怎麼能什麼都不說,是不是完全不在意他的事情?從石佛鎮一路回京,他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避而遠之。

在她的眼中,他完全看不到如夢中那般的溫情。

寒風起,冬意深。

商行搓了一下手,籠進袖子裡,隻覺得自己好難。一邊是親娘一邊是親爹,他要如何做才能讓爹娘相親相愛?

真是頭大。

望了望無星無月的天際,他老氣橫秋地長歎一聲,俊秀稚氣的臉上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與哀傷。五年來他還沒有找到葉玄師,娘的身體到底有什麼問題?

他害怕自己時日不夠,害怕自己來不及。

“爹…我想接娘到太淩宮住幾日,你會不會覺得我胡來?”

公冶楚睨他一眼,“我們公冶家的遺訓我可有告之過你?”

“江山社稷為重,君為輕,你說為君者當以天下百姓為先。”商行情緒有些低落,他想爹必是不讚同他的想法。娘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宮裡也沒有其他的女子,接娘進宮確實會招世人非議。

隻是他怕子欲養而親不再,也怕白發人送黑發人。不過是想儘一儘為人子女的孝道,卻還要顧忌天下眾口。

公冶楚背手望向夜色,冷峻容顏如冬般寒涼,“君者以江山為重,無愧自己的子民,足矣。你是天子,想做什麼便可去做。若不是為這般至高無上的絕對權勢,世人又怎麼會對帝位如此癡迷執著。”

商行眼前一亮,“爹,真的可以嗎?”

“有何不可。你當那些亡國之君之所以亡國是因為私德不休嗎?如先帝那般耽於美色者,原本是一己之欲,便是後宮妃子再多又如何。他錯在享樂而不知穩固江山,若他精心治國,再是妃嬪眾多再是喜好美色我也不會殺他。”

少年想起他以前教自己的那些話。他說百姓不會在意誰主天下,也不在乎太淩宮的帝王吃什麼穿什麼有多少妃子。他們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吃飽,能不能穿暖。若人人食有米粟居有房屋,又何來民怨?

縱觀前朝史記明君昏君皆有,流芳千古者有,遺臭萬年者有,中庸無功無過者有。他說不在意千古流芳還是萬年罵名,死後萬事俱空又何必執著那些自己聽不見的名聲。

娘死後,後宮無主,太淩宮無妃無嬪。滿朝文武上折選妃之人眾多,全被他一句朕之家事無需他人惦記給推拒。有那等以為忠心之臣抵死勸諫,卻不想被他一句為臣者不思替君分憂,反盯著後宮喋喋不休堪比後宅婦人給罷官。

此後,再無人敢勸。

柳則叔叔說他血洗太淩宮,在世人眼中殘暴狠辣之極,卻不知實乃仁義之舉。曆來江山改朝換代民不聊生,而他雷霆之勢看似血腥卻未陷百姓於水火之中,他們也未受戰亂兵禍之苦。

天下有大仁有大義也有大善,可又誰能真正說得清什麼是仁什麼義什麼又是善。若能保百姓百年安穩,許他們太平盛世,縱然不仁不義不善又何妨。

“爹。”少年含著淚光,“你做得沒錯。”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是非對錯皆在人心,但人心最是易變。

公冶楚從不在乎彆人對自己的非議,更不介意彆人的詆毀,也不在意是否有人稱讚自己。可是他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有人對他說你沒有錯。

不愧是他教出來的孩子,竟然會懂他。

“想做就做,彆動不動就哭。”明明儘是嫌棄,卻帶著以後才有的那種語氣。

商行破涕為笑,笑得像個孩子。

一心想孝順親娘的孩子動作極快,連夜命人備好鳳輦和儀仗。華麗的鳳輦和儀仗出太淩宮時,那陣勢幾乎轟動整個東都城。

百姓們奔走相告湧上街頭,猜測和議論之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帝未曾立後,太淩宮也沒有太後,這鳳輦是為人而出?

鳳輦停在宣平侯府時,有人恍然大悟。宣平侯府的那位裴二姑娘可是皇帝認的乾娘,隻是裴二姑娘雖有陛下乾娘的名分,卻無實在的誥命封號。

世人不知商行為何不給裴元惜誥命封號,有些人還當他是臨時起意故意氣曾太妃。後曾太妃一死他後悔此事,索性含糊了事。壓根不知商行之所以不賜封,是因為母親的封號不應由他來賞,而是父親應該做的事。

侯府下人稟報到長暉院時,總算是睡了安穩覺的康氏正同裴元惜說話。她說到普恩寺老方丈圓寂之事時,便聽到孫女提及那日同老方丈說話的公子就是程禹,當下驚得心口發涼。

怪不得她當時覺得有點眼熟,原來是衍國公府的那位世子爺。

所以老方丈的死……

康氏心口的涼意還未下去,又聽到下人來報說是宮裡的鳳輦到了侯府門口,要接裴元惜去宮裡小住幾日。她捂著心口再三確認,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孫女。

裴元惜完全不知這一出,重兒昨晚沒有提到這事。她還在想這是哪一出,便感覺自己的手被祖母緊緊握住。

康氏的手有點涼,神情無比的嚴肅,“二娘…”

“祖母。”裴元惜望著她。

“二娘,你是個好孩子。祖母知道你吃了不少苦,也知道那些事情對你而言並不公平。我知道你不在意,你甚至根本並沒有將那些事情放在心上。可是二娘…”她聲音突然低沉,表情變得有些失落,“侯府畢竟是你的家。”

裴元惜垂下眼眸,“我知道侯府是我的家。”

康氏搖頭,“不,二娘,祖母看得出來你並未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你看似乖巧聽話,卻是極難與人親近。祖母知道你不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那些話,但祖母還是想告訴你,事到如今侯府的榮寵興衰已然全係你一人。你若心中還有你父親,還有祖母這個老婆子,請你以後看在我們的份上多照應侯府幾分。”

“祖母,你言重了。”

康氏長歎一聲,這個孫女最是聰慧冷靜。最初確實是因為是她長得像蓮兒,所以自己才會疼愛她,但如今她是真心疼愛這個孩子。

“二娘,你其實比任何人都活得明白,祖母有時候在想若你姑姑還在,那你們姑侄二人必是最親近。我知道你心中其實並不是真正在意侯府,甚至因為李氏和元君,你恨不得離開侯府。”

裴元惜沒有否認,說她涼薄也好說她現實也好,她對侯府確實不是很在意。

康氏又是一聲歎息,“二娘,世事難料,祖母盼著你好,也盼著咱們侯府一切都好。”

“祖母,侯府有我的親人,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會不顧的。”

有了她這句話,康氏像是得了承諾,欣慰地拍著她的手,一邊說了幾聲好孩子。轉頭偷偷抹眼淚,回過頭來時笑中有淚。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