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燁笑一聲:“金丹桂本名叫王秋芳,她的雙眼皮是割的,鼻子是墊的,連眼角也動過手術。”
舞女也要長得漂亮才有生意,金丹桂剛有一點錢就去醫生診所做了手術,然後又墊鼻子開眼角,慢慢“長”成了柳大喜歡的模樣。
柳大不可置信,他怎麼也不肯相信那樣一張臉,竟然是假的。
霍震燁看了眼窗外坐在花架下吃飯的師姐弟,柳大這麼個人,真不值得有人為他錯付真心。
霍震燁已經問到了白準的地址,也不願再跟柳大多談,離開韓家小院時,眼睛掃過矮牆邊掛著的鐵爪繩索。
他笑盈盈去找白準。
白家小樓裡一片靜寂,天香樓送來的芙蓉雞早就冷透了。
白準掌間一截細竹,紮成尖帽式樣,一張黑紙糊住竹骨,他手上不停,阿秀隻能默默在屋外看著。
“咚咚”兩聲,門外傳來叩門聲。
阿秀開了一道縫,看見霍震燁在門外站著,手裡還拎著許多東西。
“我找白先生。”
阿秀搖了搖頭,示意白準不想見他。
霍震燁又說:“我查的案子,想請白先生聽一聽?”
阿秀繼續搖頭,這是白準在拒絕,隻要他想,就能用阿秀的耳朵聽,用阿秀的眼睛看。
霍震燁提一提手裡的蛋糕盒:“我買了國際飯店的醉酒蛋糕。”他能花一點錢知道白準的名字,自然能花錢知道他的喜好。
那天他叫到房裡的酒菜沒怎麼動,但西點幾乎都嘗過了。
霍震燁說完就見阿秀凝目看著蛋糕盒子,似乎是在思考。
蛋糕白準是要吃的,他常年住在老城區,沒嘗過租界裡的西式點心,在禮查飯店吃過一次,很和他的口味。
霍震燁擺弄了一下蛋糕上的絲帶,繼續說道:“國際飯店這個蛋糕很出名,來得著急隻能預備這些,還有老大昌的意大利冰糕,凱司令的奶油栗子,有機會請白先生嘗一嘗。”
白準忙了大半日,確實想吃些點甜,再說他救了霍震燁一命,一盒蛋糕有什麼不能收的。
白準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指使阿秀接下。
霍震燁捧上紙盒,趁阿秀雙手來接,他一閃身擠進門內。
剛一進門霍震燁就怔住了。
門外車水馬龍人間煙火,門內一室靜謐,房梁上掛滿了紙紮燈籠,有大有小,寶塔式的蓮花式的。
牌樓羅列兩邊,紙人依次排開。
四方天井裡還站著兩個人,一個“穆桂英”,一個“嶽王爺”,披掛上陣,好像正準備唱戲,隻是鑼鼓未喧,他們便一動不動。
等霍震燁往前走兩步,才看明白了,這兩個也是紙紮人。
他見識過白準做的紙木枷,當時看已經十分精致,雖是紙做的,可環環鐵鏈都能動,等看見這對演戲的紙紮人,才知道那紙木枷就是小玩意兒。
白準從內室出來,他聞見奶香味了,阿秀已經把蛋糕盒子打開,擺到桌上,拿出吃湯圓的勺子給白準。
白準一點也不客氣,挖了一大勺。
醉酒蛋糕一口送進嘴裡,嘗出一點酒味,白準舒心的歎一口氣,看了霍震燁一眼,目光頗為滿意。
霍震燁何時這樣拍過人的馬屁,就連對他大哥也從沒有過,被白準看上一眼,竟覺得有些暗喜。
白準吃了一半醉酒蛋糕,又吃起白脫鹹奶油的來,霍震燁趁準時機,說道:“殺蘇曼麗的是柳二。”
要真是女鬼討債殺的,那牆頭也不會留下腳印鐵爪的痕跡了。
白準連眼皮都不抬一下,隻要沒有新鬼來告,就不關他的事。
霍震燁看他竟然還不關切,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白準連吃兩塊小蛋糕,覺得有些膩,阿秀泡茶送上。
“你吃飽了撐得?”白準喝了半杯茶,嘴裡才覺得舒服了,覺得這個綠茶配蘇式點心好,西式點心還是要配紅茶更好些。
“我就是好奇,你要怎麼抓金丹桂?用符?用咒?”霍震燁自己給自己搬了張椅子,坐到白準身邊。
白準還沒被活人這麼盯過,他橫一眼霍震燁,思考怎麼把這人趕出去。
霍震燁看還惹不動他,他搭手撐在後腦勺,笑得洋洋得意:“對了,我看柳大估計是不會用你那個信封了,你得再想辦法。”
他話音剛落,就被兩個紙紮人抬了起來,一左一右抬著他,走到門邊。
霍震燁被兩個紙仆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