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燁看他這樣,輕笑出聲,又假裝咳嗽掩飾:“對不住,我嗓子癢癢。”
白準瞪他一眼,這才看向柳二,示意說下去。
柳二伸手解開柳大脖子上的絲巾,昨天夜裡勒痕還是淡紅色的,經過一夜,勒痕已經變成了朱砂色,指端隱隱透出青紫。
金丹桂怨恨難消,雖送她去幽冥,但柳大也被她鬼力所傷。
白準望一眼就說:“抬回去吧。”
他們是抬著柳大來救命的,聽見白準這麼說,還以為柳大沒了活路。
柳大口中嗚嗚出聲,柳二急了:“求七爺救救我師兄,七爺要什麼,我必想方設法替七爺辦到。”
“不必治,自然會好的。”白準做成了生意,糖蒸酥酪又很合他的胃口,心情雖然不錯,但還是不肯幫忙。
“那,什麼時候能好?”這是韓珠問的。
“三年五載,等這上麵的怨氣散了,就好了。”
“可,可咱們師兄弟就是靠這個吃飯的,真在床上躺三年,功夫就廢了。”
“管我什麼事?”白準的耐心用完了,他看了柳大一眼,“都這情形了,你也彆再藏私,把神仙索教給你弟弟,免得韓三爺的秘技失傳。”
柳大要是肯教,在牢裡就教了,他捏著絕技是為了什麼,他自己心裡明白。
“七爺既然這麼說,咱們也不能強人所難,回去吧。”韓珠還給白準行禮,“多謝七爺,為我家事勞心勞力。”
白準知道韓珠做了什麼,但他看在韓三爺的麵子上,對韓珠還算客氣。
柳二看師姐都這麼說了,背起柳大出門,柳大還不肯走,柳二就勸:“師兄彆怕,不管是三年還是五年,我都養你,咱們還年輕,慢慢養定會好的。”
當著白準的麵,不敢說彆的,心裡已經想好了,白準不肯治,總有彆人肯治,他們又不是沒有混江湖的朋友。
等那三人出門,霍震燁問他:“你是不能治,還是不想治?”
白準十分乾脆:“不想治。”
霍震燁猜到了:“我今天要去捕房。”
白準:“趕緊滾。”他還要睡回籠覺,說完轉身進屋。
“今天就要出結果了。”
白準沒有回應,霍震燁又喊:“晚上給你送紅燒魚翅。”
這有什麼好吃?還不如炒粉絲,白準轉進屋裡,躺到床上,自腰以上一片酸麻,那個紙無常還是紮得太著急了。
霍震燁開車去捕房,大頭已經在等他:“霍公子,腳印和指紋采集報告都出來了,兄弟們已經在排查對比了!”
他等了一早上,打電話到霍公館,又說霍震燁一早就出來了,大頭急得不行,這明明是霍震燁找到的線索,要是凶手先被人抓住,那不是搶了霍震燁的功勞嘛。
“連給蘇曼麗送牛奶的工人都比對了,這不是大海撈針嘛。”跟蘇曼麗和金丹桂有交際的人都查過了,第一案沒破,又發生第二起案件,餘下的十位美人人人自危。
她們一害怕,就撒嬌作癡讓捧她們的客人給捕房施壓。
還有仙樂宮和百樂門的兩位大老板,那才是租界裡大生意人,案子不破,連舞場客人都少了,全都盯著捕房。
宋總急得火燒眉毛,正在裡麵訓話呢。
霍震燁一揮手:“不著急,跟我去喝碗酸梅湯。”
帶著兩個巡捕,開車去了老城廂。
老城廂有許多食攤聚集,那些碼頭扛大包的,拉黃包車的,都在這裡吃飯,各色小吃點心都有。
霍震燁找了張桌子,大頭和另外兩個巡捕互相看看,這種地方他們當然是吃習慣了的,可霍公子這種身份,也跟他們坐同一桌?
小販過來招攬生意:“先生吃點什麼?”
“三碗酸梅湯,多加冰。”
霍震燁不說為什麼,大頭幾個就低頭喝冰鎮酸梅湯,霍震燁一邊喝,一邊想,白準不知道有沒有喝過汽水。
大頭喝了半碗酸梅湯,另一個巡捕不斷給他使眼色,他就小心翼翼問霍震燁:“霍公子啊,咱們喝了湯作啥子去啊?”
“喝完湯,抓蘇曼麗案的凶手去。”他三根手指包住碗沿,看見遠處的身影,舉起來一口氣喝乾淨了。
“人來了。”放下碗走上前。
柳二推了攤子出來,準備表演戲法。
柳大出了事,原來請他們表演的茶館也不敢再惹麻煩,柳二隻好又回到街麵碼頭上表演,他剛要抖開彩布,表演個仙人摘豆暖場聚人氣。
就看見霍震燁帶著兩個巡捕過來了。
柳二一慌,他很忌憚霍震燁,不因為他是個公子哥兒,而因為他那雙眼睛,時時含笑,但每掃過來一眼,就像能看透他心底。
他轉身收起彩布就要走,霍震燁揚聲道:“你現在坐火車坐船離開上海,我們也確實抓不住你。”
“但找不到你,我們就找你師姐。”
柳二頓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