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雀一進門就往朱頂籠子邊撲,朱頂一見黃雀來了,又能唱歌了,它已經接連幾天不肯開嗓。
霍震燁轉身要走,又不死心:“真的沒有彆的辦法嗎?”
有,倘若有人肯替死。
白準搖頭:“沒有。”
他不能說有,他怕霍震燁會衝動。
霍震燁急步出門,白準在二樓陽台上看著他,指尖一點,把小黃雀從朱頂籠邊叫出來,跟在霍震燁身後。
霍震燁一早就趕到虹口會場,終於等到大哥的車,這才鬆口氣。
崗哨全是日本兵,他們攔下霍朝宗的車,逐一核實身份這才放他們進去,但霍震燁就進不去了。
何秘書特地下車,對霍震燁說:“七少爺放心,我會一直跟在大少爺身邊的。”
霍震燁眼睜睜看著他們進去,就在對麵的日式茶屋找了個臨窗的坐位,那日本哨兵,來回巡邏,時不時就盯著他看一眼。
霍震燁要了一杯煎茶,兩串三色糯米丸子,嘗了一口覺得白準可能會喜歡,等走的時候打包兩份回去給他嘗嘗。
官員的車陸續開進去,所有的媒體記者都被攔在外麵,本次洽談的內容並不對外公布。
這裡四處都是木製矮屋,街上有許多挎刀的日本浪人搖搖擺擺的走過,偶爾有中國人經過,也不敢跟他們對視。
窗外經過個女學生,她走得尤其快,低著頭不敢抬起。
可她衣著過於醒目,有兩個日本浪人從街那頭就盯住她,一個攔在她身前,一個從後麵圍住她。
肩膀碰她的肩,還從鬆垮垮的衣衫中伸出手摸她的臉。
霍震燁騰一下站起,還沒等他出茶屋,一個人從街後猛衝上前。
他一拳打中其中一個日本浪人,跟著抽出浪人的長刀,這才發現長刀根本就沒開刃,他大笑一聲“孬種!”,用沒開刀刃的刀,□□進浪人的腹部。
另一個日本浪人看血流了一地,大叫大嚷起來,那人抽出長刀,浪人轉身就跑,那人揮手一擲,長刀插進他頸項處,穿喉而過。
浪人的喊叫聲驚動了哨兵,他們提槍趕過來,人群四散而去。
茶屋的老板娘一身和服,溫馴典雅,她一下拉開門,那個哭泣的女學生拉進茶屋,給了她一杯茶,讓她把書本攤開,用生硬的漢話說:“不能哭。”
哨兵們在找逃跑的凶手,人們的目光被驚叫的女人,流血的浪人吸引,隻有霍震燁的目光一直跟著凶手。
這人竟然趁著街麵大亂,混過哨兵。
霍震燁衝出去,他大概知道意外會如何發生,可那人抓住短短幾秒鐘,猿猴攀岩一般躥了進去。
有兩個日本哨兵想要攔他,被他一刀斷頭,殺出一條血路衝了進去。
霍震燁趕到門口,巡邏的日本兵都在往回衝,追捕那個人,其中兩個哨兵攔住霍震燁。
“我是財政部的官員,我遲到了。”但他拿不出證件,那個哨兵凶神惡煞的盯住他,他認出霍震燁來了,這個中國佬在對麵茶屋坐了很久。
他剛要把霍震燁押回去審問,大樓內傳來一聲悶響。
所有的玻璃都被震碎了,人在劇烈震動下站立不穩,大樓中湧出許多人,每個人都在驚叫,還有人身上沾著碎腳鮮血。
霍震燁改了說辭:“我哥哥在裡麵!”他日語說的不流利,但能讓日本兵聽懂,但他們攔著所有人不讓進。
可湧出的人潮他們攔不住,街上所有人都在跑。
一聲爆炸過後,又是一聲,這次是在側樓,霍震燁終於衝破日本哨兵的關卡,逆著人流往大樓中衝去。
霍朝宗懷裡抱著滿身是血的人從樓梯上下來。
霍震燁立刻護著他們退出大樓,找到車送人去醫院,霍朝宗一直都沒放手,直到送到醫院。
把人抬上病床,霍震燁這才看見,何秘書背後中了兩槍,其中一槍打在心口位置,鮮血浸濕了大半西裝。
霍震燁木著臉伸出手,摸他頸間。
霍朝宗還在問醫生:“這個位置子彈能取出來嗎?”
“大哥,他已經……”霍震燁試圖告訴大哥,何秘書已經不在了。
“能取出來嗎?”霍朝宗完全聽不見弟弟的聲音,他盯著醫生,他其實根本不知道這間醫院有沒有名氣,他們找最近的一間,隻要穿著白大褂,就是他此刻一點微茫的希望。
“大哥!”霍震燁摟住霍朝宗半邊肩,低聲在他耳畔說,“他已經走了。”
霍朝宗滿身血汙,他抬眼看向弟弟,好像一時不能明白他說了什麼,等他終於明白過來,靜默了片刻。
對醫生說:“請您將子彈取出來,傷口縫合的乾淨一些。”
人被推走,霍震燁問:“是誰開的槍?”
“日本人。”霍朝宗到底沒能忍住,他據理力爭,惹怒了總司令山本,會議大廳突發變故,那個行刺者的目標十分明確,就是日本人。
山本的近衛想趁亂放冷槍,事後還可以推給行刺者,他們不擔一點責任就想殺掉中國高官,沒想到小何會護在他身前。
他知道小何一向對他忠心,可……他做到這種地步……
霍震燁眼看霍朝宗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茫然,明白大哥不懂這種感情,何秘書一直沒說,就是因為知道他不懂。
他想了想,決定不說,何秘書不會想以這種方式讓他知道。
“那,大哥決定怎麼做?”
霍朝宗從口袋裡陶出手帕,他用手帕擦拭手上、臉上的血跡,慢條斯理的擦完,把手帕疊起來,塞回袋中。
他的目光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除了疊手帕時,手還有些顫抖之外。
“我不會放過山本的。”
他這麼說。
作者有話要說: 200個小紅包,繼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