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1 / 2)

br /> 清晨, 沈清然在被子裡翻了身,隱隱約約聽見嘈雜的喧鬨聲, 仿佛無賴們上門鬨事那天, 尖利的吵架聲刺得人耳朵疼。他揉了揉耳朵,擁著被子坐起來。

“這是我家的牛!”

“告到官府去我也有理, 叫沈清然出來對質!”

沈清然才睡醒,懵了一瞬。胡攪蠻纏的聲音中, 薛匪風試圖講理的話語被掩蓋得幾乎聽不見。

他剛從係統裡牽出來的牛就被人惦記上了?惦記就惦記,還趁他睡覺的時候欺負薛匪風?

沈清然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衝出去, 就見院子裡來了一群生麵孔,把薛匪風包圍在裡麵, 怒氣衝衝地向他討說法。

丟了兩隻牛的人家正好是裡長的親戚,德高望重的裡長此時說話便帶了偏向:“豐子, 咱一個村就伯平家養牛,平時春耕秋收,他也樂意借給鄰居,偷牛是重罪,你還是把牛交出來吧。”

李伯平“借”牛一次要五個銅板, 還得給他家牛割三天草, 也算不上借。但是大家礙於李家村隻有他家有牛, 平時都笑臉相迎。

殺牛和偷牛在農耕時代都是重罪。

薛匪風對堂兄的存在也是一頭霧水, 說不好兩頭牛的來曆, 但他相信沈清然。連驢車都要學一下午, 怎麼會弄回來兩頭牛給自己罪受。

“嶽母憐惜清然種田辛苦,昨天特意送來了兩頭牛,怎麼就成你們的?你有何證據?”

李伯平家裡養著四五頭牛,平時寶貝地跟什麼似的,年輕力壯的成牛和牛犢關在牛棚裡,隻給自家用,上了年紀的老牛租出去給彆人用,出點什麼毛病就喜歡訛人。大家隻知道他家裡有幾頭牛,卻也沒怎麼見過。

一半是為了維護耕牛的壟斷地位,另一個原因,李伯平昨天看見沈清然大搖大擺牽著兩頭牛回家心裡就老大不舒服,結果,正巧,當天他家裡就少了兩頭!

一定是這個沈清然,把他的牛偷了跟外人換了兩隻!李伯平苦於沒證據,便生出把沈清然的兩隻直接認下的心思。

“大夥都知道我家牛去年生了兩隻小牛,不信現在去我家牛棚裡數數,就少了兩隻!”

大夥點點頭,李伯平今天破天荒開放了牛棚給大家看,確實少了。

“我養了這麼久,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李伯平胸有成竹。

周圍人一半相信李伯平的話,一半礙於借牛的人情,都站在他這一邊。

沈清然推著輪椅擠開眾人,讓薛匪風坐下,兩手一叉腰,吵架他可從來沒怕過。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李伯平繼續說。

他的奶牛可是荷斯坦奶牛和黃牛雜交的優良品種,黑白花牛,體型大,產奶量高!你算個什麼牛?

沈清然尋思著這一般人也說不出來。

“我家的牛,四肢雪白,軀乾通黑,頭頂一撮巴掌大的白毛,右後蹄往上兩寸處,一塊銅錢大小的黑斑。”李伯平昨天見沈清然牽的牛品相極佳,四蹄結實,他敢說世上沒有比這更好的品種,便眼紅了一路,把人家的牛細節記得分毫不差。

沈清然點點頭,去後院把兩頭牛牽出來,他昨天也沒有認真看,再次看見的瞬間心裡一咯噔,完了,還真跟李伯平說的一樣。

這人怎麼回事,彆人的東西記得那麼牢!

我要是能說出你媳婦的特征,難道你媳婦就是我的嗎?

牛一牽出來,所有人看沈清然的目光都變了。出於對沈清然品行不端的鄙夷以及微妙的眼紅,一個個指指點點,重提往事,當著薛匪風的麵開始議論原主請了一堆無賴上門日夜吃喝的盛況。

沈清然趕緊看了一眼薛匪風。

薛匪風什麼綠帽子沒戴過,麵上雲淡風輕。

沈清然聽見人群中有人罵了一句“窩囊廢”,當即氣紅了眼。

李伯平看見兩頭牛,眼裡閃過一絲貪婪,他迫不及待上前搶沈清然的韁繩,見對方不肯鬆手,竟然上手去掰沈清然的手。

“大家看看,鐵證如山!說不出話了吧!不說話就是心虛,把牛給我!”在所有人看不見的角度,李伯平目光凶狠地盯著沈清然,試圖把人嚇退。

不行!氣炸了我要解釋!

沈清然不是第一次被這樣欺負不能開口,唯獨這一次是在薛匪風麵前,他覺得十分丟臉,怕薛匪風也和那些看客一樣,覺得他昨天去偷牛了。

想罵人。

不行……會暴露自己!

不管了我憋不住了。

再等等,難道你不怕被薛匪風趕走嗎?

“嘭——”一把利劍突然閃電一般擦過李伯平和沈清然之間,那寒光凜冽晃了在場所有人的眼,堪堪阻止了李伯平即將碰到沈清然的臟手。

空氣突然安靜了一瞬。

李伯平麵色如土,從未有一刻像剛才那樣接近死亡,他抬起手,中指上指甲蓋被削掉了一半,鈍痛姍姍來遲。

薛匪風慢慢轉動輪椅,冷漠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死人:“我和清然都是講理的人,誰敢動手動腳,閻王爺可不講理。”

一將功成萬骨枯。

李伯平被薛匪風的眼神震懾到,他仿佛看見了殺意凝成的萬古風沙,對比之下,自己剛才威脅沈清然的眼神隻能嚇嚇三歲孩童。

沈清然也愣了一下,這是薛匪風第二次出手,上次隔著窗戶,目標是他。這次他清楚地看見了薛匪風出手的全過程。

他放開牛,幾步跑到薛匪風身邊,我家弟弟可太有出息了吧!

周遭安靜,沈清然被拱上火的腦子也冷靜下來。這是他的牛,在家裡被人訛走就可笑了。

他俯下身,在薛匪風手裡寫了一行字。

周圍人怔怔看著沈清然和薛匪風的無聲交流,誰也插不進去,他們生出一股錯覺,眼前一對璧人,琴瑟和鳴,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薛匪風把沈清然垂下的頭發撥開,握緊手心的癢意,道:“人各有口,顛倒黑白,不如看這牛認誰為主人。”

裡長控不了場,隻能附和著問:“牛怎麼認?”

“李伯平,你說這牛是你的,自小由你養大,你它一定吃你喂的草料。”薛匪風其實不太信沈清然的方法,他看這兩頭牛極為溫順,估計誰喂草都會吃,但開口時依然十分篤定,擲地有聲,“你和清然一人喂一次,看看這牛吃誰的草。”

“這個方法不錯。”裡長點點頭,偏心道,“那伯平你先來吧。”

沈清然看著偏心偏到天邊去的裡長,暗暗好笑,裡長想讓李伯平先喂,牛要是吃了,就輪不到他發揮了。

可惜,係統給的一代動物,隻能由他喂,假任何人手都不行。這坑爹的規定,幫了他大忙。

李伯平養牛經驗豐富,有備而來,他從兜裡掏出牛最愛吃的乾牧草,湊到牛嘴邊。

出乎意料,兩隻牛歪過頭,聞都不聞,李伯平不服,試圖強行塞到嘴裡,被暴躁的牛蹄子一踢,嗷地叫喚出聲。

“不行,這兩頭牛已經吃飽了,換一個辦法。”

沈清然隨意地在地裡揪了一把枯乾的雜草,他沒養過,拔的草又老又柴。可是那兩頭牛立刻溫順著仰頭去夠沈清然手裡的草料,吃完了還意猶未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