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沈墨的奇幻冒險【4更】(2 / 2)

重生之大畫家 輕侯 21306 字 4個月前

結果被華婕搶先,她‘啊’一聲低呼,引的所有人看她。

沈墨再次錯失離開的好時機。

“我也想去!我也想去采榛子!”華婕一臉期待,一副恨不得撲到爸爸身上的熱切模樣,“我還可以去山上畫寫生!我作業都寫完了,最近學習也超認真的爸,每天我都早起背單詞,晚上也熬夜刷題,爸帶我去吧,我也要去!”

她一口氣嚷嚷了一堆,眼睛水汪汪的,仿佛隻要當爹的敢拒絕,她就能立馬嚎啕大哭出來。

飯後腦子暈糊的沈墨差點答應了,幸虧及時反映過來他不是她爹,隻是個來蹭飯的過客。

……

就……

挺突然的。

沈墨可能真的是吃多了,全身血液都湧入胃裡,大腦供血不足到已經放棄運轉了。

華婕要跟父母一起上山采榛子,華父以摩托車要放裝榛子的筐為由拒絕。

然後,華婕翻騰了各種花招求情,並提出帶上好同學沈墨,讓沈墨騎自行車載她上山為解決方案,成功達成了她跟隨上山玩耍的目的。

“……”沈墨彎腰開自行車鎖時,還處在茫然的狀態裡。

發生了什麼?

華父推著摩托車出院子時,轉眸看了眼沈墨,又看了看高興的快要蹦高高的自家女兒。

雖然這倆孩子才從初中升到高中,可能還沒開始覺醒男女之心。

但自家女兒已經長到一米六幾,開始有女孩樣。這小夥子也有一米八了吧,比他這個成年人還高……

視覺上儼然是大人了。

華父心裡很有些不高興,總覺得帶著個陌生男孩子和自家女兒一塊玩,是件不太合適的事。

但想到他們是同桌,一周7天裡有5天都在一塊兒,還都在少年宮上課外班,當爹的想阻隔女兒跟異性接觸是不可能的。

畢竟都已經是2000年了,又不是舊社會。

反而是他如果很專斷的乾涉,倒可能起到反效果,讓兩個原本天真的同窗玩伴生出異樣心情。

推著摩托立在小巷中,華父有種華家有女初長成的澀意,第一次當爹的他,忽然體會到生個女娃娃的操心。

華婕最後一個出門,背後背著畫板,胳膊肘挎著裝畫材的小包,懷裡還抱著狗。

“……”華父:這一看就不是上山采榛子的架勢。

“……”沈墨:連狗也帶著嗎?

“狗給我吧。”華母伸手接過歡歡,坐上了華父的車。

華婕也坐上沈墨的車後座,兩架齊驅,一輛是油轉動力,一輛是人力狂蹬。

沈墨盯著華父的摩托車屁股,賣力跟上,心想:如果不是沒滿18歲,他爹不允許他騎著自己的摩托出門……哼!

進山的路麵有些顛簸,好在他們家住的已經是山上了,采榛子的地方隻是往遠處沒有居房的森林裡去,不需要再爬坡。

華婕已經好久沒跟爸媽一起進山玩耍了,有一輩子那麼久了。

小時候,她常常跟爸媽上山采蘑菇,采高粱果,采榛子等,北方山林特彆富,棒打麅子瓢舀魚。

她爹從小就是野小子,上山下河無所不能。

父母輩上學的時候還會幫學校養豬種土豆,她爹守夜看豬的時候,因為嫌棄豬半夜哼哼擾他睡覺,猛揍豬,豬果然不哼哼了,但第二天天亮發現豬已經硬了,據說離家出走2天後才被爺爺拎回家暴揍屁股,又帶去學校道歉。

雖然常常挨打,但父親端鳥窩、捉蟈蟈、釣魚追麅子的事兒還是樣樣在行。

雖然後來皮小子當爹了,但這些娛樂手藝也沒落下,帶著老婆女兒照舊上山下河、捕鳥養狗。

華婕還記得,在彆的孩子想養條狗都未必能如願時,他爹已經帶著她養過荷蘭豬、貓、大狼狗、小京巴、麻雀、百靈鳥、兔子等許多小動物了。

好令人懷念啊,華婕忍不住哼起歌。

在沈墨自行車的顛簸下,她的歌聲顛出波浪線,跑調跑的厲害,卻仍停不下來。

“你唱的什麼鬼?”他抗議。

“你不懂,我自創的!”後世d音歌曲,絕對新鮮。

“鬼哭狼嚎。”他不客氣道。

“這倒是,我畫畫很好,但唱歌不太擅長。”她絲毫不因為他的嘲諷而生氣,十分虛心的接受了他的中肯評價。

轉頭看他後腦勺,風將他短發撩起,露出形狀漂亮的耳廓,和長到耳根的毛茸茸鬢角。

這家夥毛發好濃密哦,不知道長到中年後,有沒有經曆雄脫。

希望歲月對他這樣的美好容顏能手下留情。

“你倒是唱歌很好聽。”她忽然道。

“那當然……你怎麼知道的?”沈墨回頭看她,他好像沒在班裡唱過歌吧。

“我什麼都知道。”關於他的事,她知道的多著呢。

“八卦都怎麼傳我的?”他以為她是聽彆人說的。

“那可太多了,打架超彪悍,凶起來必殺十人那種。”她嗬嗬笑,又道:、

“還說你體力超群,騎自行車載80斤肉還能上陡坡,休息一小時就又能騎車載重進山的那種。”

她重80斤。

“嘁……”他聽出她的玩笑,輕嗤一聲,卻也迎風掛了笑容。

他從來沒參與過這種家庭出遊活動,雖然表現的很隨意,似隻是不好意思拒絕的從善如流,其實心裡特彆雀躍。

初中時跟同學泡遊戲廳、籃球場比較多,要麼就是自己在家看各種書,一書架一書架的書。

偶爾也上山下河過,但多是就近找個野地遛一圈兒,既沒有釣過魚,也沒有目的明確的捉蟈蟈捕鳥過,更不要提采什麼榛子野果。

他們那群孩子,連哪裡有果哪裡有魚都整不明白。

跟華父這種熟手上山就不一樣了。

“那邊有條河,裡麵全是柳根兒魚,一網下去一兜子,炸了吃賊香。釣魚的話能釣到鯽魚,燉湯喝,放點豆腐香菜……”

“再往裡是墳地,不要往那邊看。”

“往西那條小路看見沒?騎一公裡就是沙化地貌白沙灘,樟子鬆林,夏天去玩,從白沙子坡上往下滾,都是沙子,乾淨,好玩著呢……”

“更後麵有個野山崖,好多人家往那兒丟剛出生的嬰兒……”

“轉過去也有榛子林,不過距離城市太近,都被摘的差不多了,咱們再往裡麵去,裡麵有一片都是灌木林,榛子多,去采的人少。”

“看見沒,樟子鬆林,剛入秋的時候那地上全是高粱果,紅紅的,可甜了……”

這些話,對於喜歡上山下河玩耍,又摸不到路子的人來說,簡直是武林秘籍。

華父隨口扯扯,儼然是個山霸王。

沈墨每每順著華父指的方向看,一路騎下去就都記住了,下次他自己也能來。

明年春天來看三月紅,夏天捉蟲,秋天吃果子撈魚……

深秋落葉滿地,沒有環衛工人清掃,如鋪上了一層地毯,自行車輪胎滾過暄軟的地麵,速度很慢。

一行兩騎穿過林間小道,行了一個小時後才抵達目的地。

“自行車放邊上就行,這裡沒人偷。”華父將摩托靠樹一放,便開始整理藤筐和剪刀等工具。

沈墨也隨手把自行車放在邊上,小狗歡歡脫離了華母的懷抱,瞬間撲到沈墨腿邊,圍著他跑了一圈兒,又撒丫子跑向樹林裡,跑的太快,耳朵尾巴都甩在後麵,飛一般的自由自在。

落葉隨風簌簌,如雨傾瀉,落在他頭頂肩上。

華婕一手拎著畫板,一手拎著畫材,“爸,我先采會兒榛子玩一會兒再畫畫唄。”

“你不是說來寫生的嗎?”華父頭也沒抬。

“就玩一會兒,嘿嘿,哎呦——”說話間沒防備腳下樹根,華婕被絆個趔趄,撲騰著撞在父親的摩托上。

“哎!”華父立即上前查看。

“沒事沒事。”華婕忙擺手,想讓父親不要擔心她。

華父卻壓根兒沒查看她受沒受傷,目光完全落在自己摩托上,確定上麵沒被華婕刮出道子來,才放心。

“啊啊啊,爸爸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啊!”華婕不忿大叫。

華父自覺理虧,有些不好意思,扯唇而笑。

沈墨見到華父以來,第一次瞧見這位父親的笑容。

精瘦中年長相英俊,能看得出年輕時很帥。嚴肅麵孔勾起笑容後,嘴角眼尾畫出道道笑紋,竟有幾分孩子氣。

“過來,這個給你背。”華父笑容散的很快,又恢複嚴肅表情,朝沈墨一招手,習慣性的發號施令起來。

華婕有些緊張,轉頭看向沈墨,擔心校霸不爽她爹對他下令。

卻見少年表情雖然淡淡的,卻仍聽話的伸手接過藤筐,隨即毫不猶豫的將之背在背上。

臟兮兮藤筐粗糙的紋理和少年衣裳厚實細膩的布料,形成鮮明對比。

虧他一點不怕弄臟自己的衣褲,趟著落葉跟著華父便往樹棵子裡鑽,粘了一褲腿的蒼耳和草針。

“摳掉外麵的綠皮,用牙嗑榛果吃。”華父將剪下的第一串榛子丟給沈墨。

少年人隻見過炒過帶殼榛子,和脫殼的果肉。

這種被綠色莖葉包著的新鮮榛子放在手裡,完全認不出來。

按照華父說的剝掉綠皮,便露出熟悉的棕色榛子,拿袖子擦擦便丟嘴裡。

嘗起來帶著點非常細微的苦澀和青味,但脆脆的,嚼去汁水後,越來越香,越來越甜。

半個小時後,沈墨摳綠皮摳的手指都被染綠了,嗑榛子嗑的腮幫子疼,但就是開心,過癮。

剛開始的時候,華父有什麼需要,還喊華母幫忙。

沒多久,他嘴裡喊的名字就變成了‘沈墨’——少年人力氣大,動作利索,比老婆好使喚的多。

華婕跟著小狗跑了一會兒,便找到一塊兒突出的樹根,坐下後靠著樹乾,支起畫板畫了起來。

深秋,落葉,綠皮包著的新鮮榛果,彎腰摘果子的中年夫妻,和表情拽拽態度卻認真的少年。

華婕快速落筆,將每一處美景都記錄成線條和畫麵。

雖然沒有相機,但她可以用畫筆記錄下這溫馨快樂的時光。

……

過程中,華父根據天空盤旋的一隻百靈鳥的飛行軌跡,推理出了它鳥窩的位置。

帶著沈墨爬樹鑽草稞子的尋覓,最後竟真的找到了。

華父要動手抓小鳥,看見沈墨躍躍欲試的熱切眼神,便摘了手套讓沈墨帶上。

又磨碎了草葉抹在手套上,遮去人類身上的氣味。

“大鳥要是嗅到彆的味道,可能把這一窩小鳥都棄了不要了,都得餓死。”華父一邊指揮,一邊教沈墨:

“這一窩生的有點晚,深秋快下雪了,不一定能活。”

沈墨聽的很認真。

“一窩四個肯定得餓死一兩個,我們帶走小的,大的還給母鳥喂。

“小的回家用雞蛋黃、綠豆糜和磨碎的蛋殼粉,混點水,灌棒冰袋裡喂它,能養活。”

華父細心的指揮沈墨在鳥窩裡選了2隻最瘦小的幼鳥,快速捉走。

又讓沈墨把手套摘了墊在摩托車帽子裡,將小鳥放進去。

沈墨捧著摩托車安全帽,盯著裡麵毛都沒長全的小鳥,笑容如六七歲的孩童,興致勃勃,純稚又傻氣。

沈墨看著小鳥笑,華父看著沈墨也興味的笑。

在華父眼中,沈墨也跟個小動物一般。

他打小喜歡野,從前也是放蕩不羈愛自由的叛逆少年,可惜生了華婕是個女兒,能帶著玩,卻不能一起冒險。

如今帶著沈墨爬樹鑽坑,雖然剛開始有些排斥這個自家閨女的異性同學,但相處一下午,見小夥子不拈輕怕重,也不矯情膽怯,處處顯出好奇,顯然跟他一樣享受大自然,便逐漸生了些想舔犢般的欣賞和喜愛。

天色漸黑時,華父甚至生出幾分遺憾。

可惜啊,這孩子不是自己的子侄,不然常常喊過來使喚使喚,帶在身邊教教玩樂經,一定也很快活。

……

太陽西斜,氣溫更降。

一家三口加個沈墨,不僅摘了好多榛子、采到了許多蘑菇,將藤筐和幾個布袋子都裝的滿滿當當,還收獲了兩隻嗷嗷待哺的大嘴小百靈鳥。

有沈墨這個大小夥子幫忙,采摘和捕獵效率簡直驚人。

華婕也大有成效,畫了好幾幅圖。

畫中有風景,有狗子,有父母,也有沈墨。

她甚至還畫了一副全員大幅,裡麵有她的父母,還有狗子和野男人。

但大家來看之前,她就悄悄將之塞進畫板夾層裡。

要回家塗色豐富下,細心將這幅畫完成,然後……悄悄藏在床底下,不能讓彆人看到了。

……

來時沈墨還是個精神小夥,走時卻邋裡邋遢又臟兮兮,一向齊整的發型也亂成了鳥窩,難得的是,他居然一點不在意。

又是一路顛簸,回到華婕家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今天他們玩的太忘我,也太儘興。

華母留沈墨在家吃麵,少年這次認真婉拒了。

“小鳥你養不活,等我喂大點,你要是想要,給你一隻。”華父說罷便轉身回了院子,既沒跟沈墨道彆,也沒給少年跟他道彆的機會。

“回頭我把榛子炒了,蘑菇晾曬過,讓華婕給你帶些。”華母笑容雖然有些疲憊,卻仍舊溫柔。

華婕站在門口,一邊抱緊了小狗歡歡以防它跟著沈墨跑了,一邊將作業本遞給他。

道謝道彆後,沈墨揣著作業本,掛著一褲子的各種雜草種子,披星戴月回家。

彆墅裡仍舊冷冷清清,沈墨一向習慣了這一切,今天卻有些嫌棄起來。

來不及洗澡,坐在餐桌邊乾掉兩大碗米飯後,他才默默歎息,真不好吃啊,照華婕媽媽做的差遠了。

沈佳儒吃飯時一直在思考方才繪畫中對於黑紅色塊比例的處理,飯畢才發現兒子今天格外邋遢,可沒來得及問,兒子已經起身跑回自己房間。

他也沒當回事,又鑽回畫室繼續忙自己的。

沈墨衝了個澡,寫完作業時已經累的不想再看書或者打遊戲了。

躺在床上,才覺四肢都酸酸的,又累又困。

回想自己這一天,就四個字來總結:

鬼迷心竅!

他怎麼就……跟著人家一家三口跑了一下午呢?

他跟華婕甚至也隻認識了沒幾天啊。

不過……

當逐漸入睡時,他麵上掛著笑容,顯然對這一天的經曆,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滿意。

深夜,寒風亂舞,氣溫驟降。

今年冬天來的特彆早,才九月中旬的夜晚,溫度竟已降到零下。

小雪趁夜悄悄下,許多還沒來得及收儘的豐收田,忽然便掛了霜,受了凍。

周日這天,也成了2000年最後一個可以上山采榛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