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紀念日(2 / 2)

與世隔絕的兩個人無所事事地又看了一個晚上的電影,在客廳的長沙發上頭靠著頭地睡了過去。

第四天早上起來,兩個人的脖子都因為錯誤的睡姿而痛得不行,鐘子湮刷了好幾個治療術才覺得舒服點兒。

她抱著手臂看向仍舊不知死活地在海上肆虐的颶風,開始思考給這大自然的產物點顏色看看了。

用網上的話來說,這個叫“天涼王破”。

雖然幾天前的鐘子湮給颶風留了一條生路,但顯然這貨並不識趣。

“偶爾與世隔絕也不錯。”衛寒雲卻說,“你不覺得很安靜嗎?”

鐘子湮看著沙灘靠海邊的椰子樹被吹得簡直在空中橫飛的樹葉和那即將折斷的樹乾:“……你高興就好。”

“我喜歡兩人世界。”

鐘子湮歎了口氣:“那今天做什麼?”

“我下廚。”衛寒雲說。

鐘子湮立刻比了個叉:“不可以,這裡隻有一個廚房。”

“這次一定不炸。”

鐘子湮:“……”你聽聽你自己的話!哪個人去廚房之前的保證會是“一定不炸”?

話是這麼說,但衛寒雲堅持,鐘子湮隻好隨他去。

因為衛寒雲拒絕被圍觀和監督,鐘子湮隻好躺在客廳沙發裡玩紙牌遊戲,邊密切注意著廚房方向的動靜和味道。

這幾天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逐漸變得虛弱了起來。

雖然這感覺不是非常明顯,也絕不至於到影響生活的地步,但多少還是會反應在身體和精神上。

比如鐘子湮就算晚上睡眠時間充足,白天也仍然經常犯困。

她知道這是因為高階精靈的願望得到認可,白樺樹正在從她的身上汲取孕育下一代的力量。

因為沒有精靈之樹、生命泉水,普普通通的白樺樹想要孕育出來小精靈的耗費是巨大的,它沒有彆的能量供給,隻能從鐘子湮身上索求。

就算鐘子湮的力量是汪洋大海,白樺樹也硬生生抽走了至少一條江。

對其他人來說完全是一瞬間就能抽成人乾的需求,對鐘子湮來說僅僅就是讓她覺得有點困倦的程度。

鐘子湮打了個哈欠,心裡想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現孕育著小精靈的“種子”,等種子出現,再告訴衛寒雲也不遲。

畢竟騙過他一次,貿貿然說第二次,衛寒雲估計也不會這麼輕易再相信。

手機上的紙牌遊戲又一次陷入了死局。

鐘子湮把手機一扔,轉移陣地去了樂器房。

克勞德島畢竟不是鐘子湮的久居之地,雖然建了樂器房,但裡麵擺放著的樂器並不多,隻有幾件基礎款。

——當然,也都價格不菲。

鐘子湮隨手拿了一把木吉他撥弄幾下,彈了一首精靈一族流傳的歌曲。

這是精靈的求愛曲。

精靈的情感雖然很淡薄,但他們當然也是會為愛結合的。

而精靈一旦擁有了兩情相悅的伴侶,在他們幾乎等同於無限的生命中,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不過這首曲子,鐘子湮敢肯定衛寒雲絕對沒聽過。

因為有關於精靈的一切都是她負責交涉和解讀的,衛寒雲甚至連精靈語都沒學——即使對於天才和智者來說,學會精靈語也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因為精靈語從發音的生理機製上來說就沒考慮過精靈以外的種族。

它有一些音節是隻有精靈族才能夠發出的。

鐘子湮剛彈完這一曲,突然就聞見了房間外飄來的味道。

並且非常不可思議地——不是焦味糊味和□□味,而是帶一點甜的香味。

如果不是知道兩個人現在身處孤島,衛寒雲也沒有瞬移技能,鐘子湮真要以為他是去叫了個外賣。

鐘子湮放下吉他去廚房看了一眼,衛寒雲剛好完成最後一步,他把一個扁塌塌、看起來好像小學生家政課作品的奶油蛋糕端了起來。

鐘子湮:“……”

她努力地把“大魔王”和“烤蛋糕”這六個字聯係在一起,但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太搭調。

“我練習了很久,”衛寒雲認真地說,“我認為我在廚藝上應該受到了主腦的詛咒。”

“雖然黑貓的詛咒是很靈……”鐘子湮沉重地告訴他,“但你這個應該是設定問題。”

衛寒雲把才巴掌大的小蛋糕放到桌上時,它可憐巴巴委屈兮兮地晃了晃,沒有攪發到完美狀態的奶油往一邊流了下去。

鐘子湮體貼地裝作沒看見,但衛寒雲看起來對這個不爭氣的成品、還有做出這個成品的他自己感到相當不滿,抿直了嘴唇。

“這是給結婚紀念日的蛋糕?”鐘子湮使出轉移話題**。

“你送了我貝殼,我也該回送你。”衛寒雲擰著眉,“本來應該再練習一段時間,到你生日的時候再做給你的。”

他臉上明晃晃寫著“失策”兩個字。

“貝殼是我開玩笑的,”鐘子湮要笑死了,“你真以為我會拿一塊沙灘上撿的貝殼來敷衍你當紀念日禮物嗎?”

衛寒雲抬眼看她,眼神裡有點兒無辜的迷茫,好像在問“難道不是嗎?”。

鐘子湮邊笑便拿出手機給醜萌醜萌的蛋糕拍照,然後提刀切蛋糕,這蛋糕雖然看起來像是六寸,但因為是個失敗品,所以實際內容可能還比不上一個正常的四寸小蛋糕,一刀下去對半切時,就一下子垮了。

鐘子湮雖然不介意這個蛋糕的外表,但味道就不一定了。

所以她謹慎地先嘗了一小口,發現居然是個中規中矩、能入口的蛋糕,頓時有點驚訝。

像是在等待高考成績似的衛寒雲在她對麵長舒一口氣。

“吃完我把我準備好的也送給你,”鐘子湮輕輕揮舞手中的小叉子,又眨眨眼,“但你聽得懂聽不懂,就不關我的事了。”

衛寒雲三下五除二就把蛋糕解決了。

鐘子湮慢悠悠地吃,吃兩口舔舔嘴角的奶油,再和衛寒雲不疾不徐地聊兩句天。

三番四次之後,衛寒雲默默地把水杯移到了鐘子湮麵前。

鐘子湮艱難忍笑:“我不是第一次送你禮物,這一次有什麼好著急的。”

“直覺。”衛寒雲篤定地說,“我直覺地知道有重要的事會發生。”

“那你猜猜。”鐘子湮好奇道。

衛寒雲總不能猜到她已經向白樺樹祈禱了一個新生兒吧。

“交往、親吻、親密關係、婚姻,該有的我們都有了。”衛寒雲答得很流暢,顯而易見已經思考過好幾次這個問題了,“如果說有更為重要的事情,一定比這些還要更進一步。”

鐘子湮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

既然衛寒雲沒明說,就說明他沒猜到;就算有所懷疑,給予的概率也並不高。

很好,那就再瞞他一會兒。

鐘子湮把最後一塊有點濕漉漉的蛋糕放進嘴裡,又喝了口水,才起身牽著望眼欲穿的衛寒雲去樂器室,拿起吉他清了清喉嚨:“你坐在那裡。”

她指的是一張有點遠的椅子。

衛寒雲看了眼,把椅子拖近了五六米,和鐘子湮的那張近得不能再近,兩個人的膝蓋抵在一起,彼此的體溫都能通過褲子的布料進行交換。

鐘子湮試了兩個字,又抬眼看了看神情專注凝望她的衛寒雲,精神力悄悄纏上他的大腦,生怕一首精靈歌把人給聽壞了。

指尖波動琴弦時,精靈的求愛之歌自然而然地就從鐘子湮口中吟唱了出來。

它的風格不同於精靈平常輕靈、像是綠葉清風月光一樣的音樂,而是帶著一點兒雀躍和纏綿,將矜持的愛意嵌入了每一個小節之中。

就算是不懂音樂的人,隻要認真聆聽,就能明白其中的示愛之意。

隻是精靈語對普通人類就像高度酒精,喝多不僅是上頭,還能酒精中毒。

照理說該循環唱三遍才算完整的一曲,但鐘子湮沒敢多唱,一遍就停了下來。

她正要抬頭問衛寒雲“聽懂了嗎”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手上沒了力氣,木吉他咚一下落空摔到了地上。

……

大變活人也沒有眼前剛剛發生的一幕那麼突兀——鐘子湮從椅子上直接消失了。

不是淡去、不是瞬移,更不是惡作劇,而是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消失不見。

原本神情沉靜帶點笑意的衛寒雲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根本沒有心情管地上摔壞的吉他,環視著房間輕輕喊了一聲鐘子湮的名字。

樂器室裡靜得好像從來就隻有他一個人的存在。

等了幾秒鐘沒有回應之後,衛寒雲轉身就往外走,臉色陰沉得比窗外的天和海浪還要嚇人。

他還沒來得及走到樂器室的門口,頭發上就傳來一股拉扯的力道,那著力點很奇怪,隻是極小的一撮頭發的發根,揪得衛寒雲頭皮發痛。

“等等,我沒事。”然後是鐘子湮的聲音。

衛寒雲驚愕地轉回頭去,見到縮小得隻有他小半個手掌那麼大的鐘子湮懸浮在空中。

她金發尖耳,背後還背著一對半透明的翅翼,比起精靈,更像是童話裡的花仙子。

饒是見多識廣的衛寒雲,麵對這場景也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衛大佬看著湮的拇指小人形象,恍然:對,你是精靈,不是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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