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 / 2)

宮女退休日記 赫連菲菲 18890 字 3個月前

“通知官府, 封鎖冷府, 依律論罪。”

“不!”冷擎風睜大眼睛,快步朝安錦南撲來,“你……你這是誣陷!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不服!”

安錦南避過身子,崔寧自後跟上,一掌拍在冷擎風左肩,翻手將他擒住。

“冷擎風, 事敗後畏罪自儘。”安錦南輕瞥冷雪柔, 笑容殘酷冰冷,“冷雪柔,因年幼無知,可免連坐……”

冷雪柔不解地望向他,淚水朦朧了視線,什麼都看不分明。他是說, 會饒恕她?是麼?

他終是不舍得她,對不對?

安錦南一字一頓道:“將其送往廣慈寺出家,贖其全族罪業。此生, 再不要讓本侯看見這張臉。”

冷雪柔雙腿一軟, 重重跌坐在地。安錦南沒有理會她, 轉頭看了看芍藥。

芍藥神色哀婉地委頓在那裡, 一地碎屑, 是她被愛人淩遲成片的真心。

安錦南輕笑一聲:“既你如此癡心, 本侯成全你。”

“本侯近來飼養西域白獅, 胃口極佳。你二人一並葬於獅口,豈不你中有他,他中有你,全了你的癡情?”

“不!不!我不要!侯爺,饒命,我再不敢了!”冷擎風再也無法強撐,他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膝行去抱安錦南的腿,尖聲哀求:“侯爺,都是這賤婢,是她一廂情願!我不要死!我不要喂獅子!侯爺,看在大妹份上,看在爹娘份上,侯爺,我們是一家人啊,侯爺!”

他沒能靠近安錦南,被崔寧死死鉗住。

安錦南麵沉如水,屋中聒噪得令他頭痛。

他負過手去,沒有再看狼狽的三人一眼。推開門,迎著刺目的陽光,緩步走了出去。

**

豐鈺回到豐府時,已近天亮時分。匆匆梳洗睡下,不足一個時辰,就被窗外笑語聲吵醒。

她向來淺眠,多年宮婢生涯,耳聰目明是必要條件,外頭那說話的人雖是笑著,用詞也客氣,“大姑娘回得晚,是該多歇會兒,且莫慌著進去傳話,太太們都能明白,稍待會兒不怕的。”可若真不想吵醒人,不至特特走到她窗下揚聲說這許多。

豐鈺悶著一口氣,心知這是豐府素來的毛病。說是規矩大,那隻是對幾個掌家管事位高權重的人而言,二房向來不受待見,連她爹豐慶在內,東府這頭的人對他們向是敷敷衍衍。

門外廊下來的是周氏身邊的周婆子,雖說是個下人,奈何輩分在那,又幫著周氏管著一攤子事兒,是極有體麵的。豐鈺就提了聲音道:“是周媽媽來了?煩請稍待,起得遲了,叫周媽媽笑話。”

那婆子眉開眼笑,忙把小環一推:“好姑娘,快去服侍。”回身見小丫頭捧了盥洗的器皿來,搶著奪了熱水,親替豐鈺捧了進來。

“是老婆子來得不該,可不曾擾了姑娘吧?今兒這天氣稍涼,姑娘仔細多穿著點兒。”

豐鈺怎好叫她服侍,作勢斥了小環幾句,請她安坐在稍間炕上吃茶,自己轉去淨房洗臉潔齒。

才坐到妝台前,周婆子便自告奮勇替豐鈺梳發。讓了兩句客氣話,推脫不得,豐鈺也便受了。

梳的是隨雲髻,頭頂盤旋反擰成三層小髻,用珍珠嵌祖母綠的瓔珞點綴其間,發尾攏成發辮,手藝確實是好,襯得豐鈺愈顯清爽明媚。忙笑著謝了,讚了手藝,又叫人裝一盒酥酪給她拿著,哄得周氏欣喜不已。

豐鈺走入上院時,小丫頭們正在東屋擺飯,豐大太太、三太太、周氏、另有一個族裡的五嬸娘在炕上坐著,豐鈺進屋行禮,那五嬸娘大驚小怪地過來相扶,一臉堆笑地打量她,不住讚道:“我們大丫頭生得俊,又是端莊大方,怪不得招人疼!”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豐鈺暗忖該與昨夜嘉毅侯府有關,可人家並未指名道姓的攀扯,自己也不好解釋,佯裝羞澀道“不敢當”,被周氏拉著在豐大太太身前坐了。

還未說話,便聽外頭丫頭傳報,原來幾個姑娘也來了。

豐媛、豐妍、豐嬌一並進來行禮。豐鈺抬頭,就見豐媛兩隻眼腫得厲害,明顯是夜裡哭過。她不動聲色與她們寒暄,笑鬨一陣,周氏就把話題拉回正軌。

“大妹妹,昨兒安五姑娘怎那麼晚找你吃酒?可是有什麼喜事?”

深夜邀人過府,這是極無禮的事。

可誰敢指摘嘉毅侯府的姑娘無禮?故隻有旁敲側擊,從旁打探。豐鈺嗤笑一聲,掩住了嘴,“她呀,彆提了,大嫂子。”

聲音放低幾許:“還不是昨兒宴上吃多了幾杯,借酒鬨小脾氣,心裡不自在,找我過去說話解悶兒的。”

那安瀟瀟才多大?十四五的姑娘,再能說會道,還不是個孩子?仗著小姊妹間情誼深厚,許是鬨過了些?倒也罷了。

幾人雖不儘信,卻也不好拆穿什麼。從始至終安瀟瀟和豐鈺都不曾將她二人的友誼牽扯到安錦南,隻言片語都不曾提過,周氏不好直問侯爺,笑著摟住她肩膀,“大妹妹,你跟安姑娘怎麼那麼親?昨兒打聽她可一直住在盛城祖宅,你入宮前可沒結識她吧?難不成你們是通過旁人認識的?”

一屋子人麵上含笑,眸子齊刷刷望向豐鈺。

豐鈺擺了擺手;“也是湊巧,替祖母去寺裡布施香油,偶遇了五姑娘,說幾句話,十分投緣,這才互通往來。”

抬眼見小丫頭擺飯上來,便不說了,引得眾人心裡百樣疑團,卻不好追問。

眾人上了桌,五嬸娘不住拿眼打量豐鈺,見豐鈺和幾個姑娘站在長輩身前布菜添湯,規矩極好。又細看她身形腰腹,麵相肌膚,朝豐三太太暗暗打了個眼色。

待下人通傳說段家老爺到了,豐鈺才得空從上院出來。

幾個小輩皆不在了,豐大太太幾人方問那五嬸娘,“如何?”

五嬸娘抿嘴一笑:“我原以為是個黑瘦乾枯的奴才相,哪知閨女文文靜靜,這樣秀氣?瞧身形也是個結實好生養的,有眼色,會來事兒,可不像沒人要的。”

“且放心好了,這事兒包我身上。”

豐三太太還有幾分憂心,“大嫂,這丫頭婚事你可確定做得主?彆咱們費心巴力給她尋了好出路,將來卻給二房埋怨添堵,畢竟向來沒有插手隔房兒女婚事的例。”

豐大太太瞟了眼她,笑道:“瞧你說的,隔房就不姓豐了?都是自家孩子,嬌丫頭將來親事便不用我幫忙相看?”

豐三太太訕訕笑了。

她和閨女豐嬌孤兒寡母相依為命,沒個頂天的男兒可依,萬事還不得靠著大房?將來豐嬌談婚論嫁,可不就得靠大嫂替她出麵打點?

**

因豐凱不在家中,來的又是段家二老爺段敬,豐慶隻得頂著一臉傷去了外院接見。

臉上被女人抓出來的三道疤痕極為明顯,隻打眼一瞧就能知道是怎麼來的。段敬心中暗罵豐慶無用,沉著臉將他從盛城府衙得來的消息說了。

豐慶愧疚得抬不起頭,聽段敬道:“四妹已亡故多年,又是外嫁女,原本此事我不該過問,可既官府尋到我頭上,那些個原來知情的管事也都出自我段府,這事兒我如何得來與你詢一詢,也好回話給人。”

豐慶連連道是,親捧茶奉給舅兄。

段敬淡淡捏著茶碗,並不飲用,雖不至聲色俱厲地質問,臉色卻也絕不好看,“近年兩家情境彼此明白,來往少些,也是不願瑞純你難做。如今話已說白,我托大喊你聲妹婿,你若還認我這舅兄,且聽我一勸。”

豐慶垂頭喪氣地應“是”,擺出虛心聽教的模樣,段敬道:“其一,鈺兒議親在即,擇婿貧富不論,人品須佳,不可輕賤了丫頭,委屈了她。其二,四妹的陪嫁田莊、鋪子、珍玩、首飾、用具、擺設,皆有冊可查,不論用什麼法子,如數追討回來,給丫頭陪嫁。”

豐慶哽了哽喉嚨:“這……”

“客天賜害命謀財,害的誰的命,自有苦主。這所謀之財,乃出自我段家。且有四妹家書為證,言道將來嫁妝如數陪送嫡女,換句話說,這謀財案的苦主,乃是鈺丫頭。她這些年在宮裡過的什麼日子,我想你為人親父不會不知。當奴為婢受儘淒楚,莫叫孩子回了自家,還給至親冷落,受了委屈。”

“瑞純,你聰明一世,可彆在這小節上犯了糊塗。我與劉知縣有些私交,一再囑咐勿將這醜事傳揚出去。客天賜入了大獄,你本就受累,莫再叫這醜事鬨得儘人皆知,咱們這把歲數,活得不就是張臉麵?你還有兩個兒子,若為這點子銀錢毀了前程,你思量,是值當不值?”

見豐慶一副無精打采模樣,心裡歎了一聲,聲音放柔幾分,低聲道:“若無法儘數追回,差幾許,你跟我傳個話,我替你添補些許何妨?隻當我做舅父的對孩子的一點疼愛。不能叫你這當爹的在兒女麵前抬不起頭不是?”

說得豐慶簡直無地自容。他為人親父都未曾替兒女著想,倒是人做舅父的大方敞亮。人家亡妹的遺財被他繼室謀去,換做旁人,還不氣得打上門來,段家卻從頭到尾都不曾氣急敗壞的罵他一句。

豐慶自來最好臉麵,段敬幾句話一勸,他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一時覺得自己教妻無方,一時懊悔自己為父不慈,暗暗決心,必要將這窟窿逼著客家給補上。

屋外,豐鈺在廊前與隨段敬而來的段清和說話。

因昨日小宴邀了淑寶兩姊妹,段清和的話題就圍著宴會展開,與豐鈺說起了近來最流行的折子戲。

“早想一睹盛城名家季如夢的風采,隻是遠在臨城,總是不便,表姐若得空,何時家裡頭唱堂會,一並叫著我?”

他眉濃目明,麵容俊秀,立在廊下笑語宴宴,頗有幾分英俊風流。

待屋裡頭說完了話,豐慶喊她進去,豐鈺才朝他點點頭,越過他走到門前。

段清和就在這時俯下身來,湊在她耳畔低低地道:“將來誰要欺負了表姐,定要與我說,我替表姐出氣。”

熱氣噴薄在耳後,隻一瞬。不待豐鈺不快,他便重新站直了身子,仍是溫潤帶笑的一張臉,恍似什麼都未曾發生。

那話裡的意思卻很分明。

他知道她受了委屈。

知道客氏做的那些事。

如今他爹上門來替她主持公道,他也願出一份力,為她護持。

可是……想到在段家之時,二舅母對自己的抗拒和防備,豐鈺心裡仍是說不出的不舒服。

歸根結底她心中最疼的隻有她自己,她不會準許彆人有機會給她受委屈。如果有,那便隻好雙倍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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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西府上院注定又是一場喧鬨。

侍婢們對於主母客氏的哭鬨已經麻木,近來可惹她情緒的事似乎太多。

關起門來,無從得知夫婦二人說過什麼。隻一會兒,就傳來了尖聲的哭喊。

下午,魏嬤嬤往東府壽寧軒找了一回豐鈺。

“……老爺將庫房鑰匙收了,言說今後諸事不準太太插手。依稀攥了一大把的票子,說是太太在外私放印子錢的契據……進去時,見屋裡亂糟糟的,箱子櫃子都翻在地上,首飾盒子灑了,一地的珠玉……”

“老爺叫人套車,這會子正往客家去。太太給禁在屋裡,才鬨著要投繯自縊,給杏娘死死抱住了腿……驚動了東府的太太奶奶們,都過去勸了……覷空來回姑娘一聲……”

驚動了東府,客氏做的那些暗事可就藏不住了,豐鈺很期待,想知道這回眾人該如何替客氏描補,如何繼續粉飾太平。

**

嘉毅侯府,後園的哭聲慘不忍聞。

冷雪柔渾身打顫,死死捂住耳朵,不想去聽那令人膽寒的聲音。

安瀟瀟立在門前,同情地望著她。

待聲音歇止,才命人上前架住冷雪柔的身子,下令:“即刻送冷姑娘至廣慈寺。”

冷雪柔的眼淚已經流不出來,經過昨夜今晨,她從失落、不知所措,到如今不得不認清現實。

原以為自己心死了,就沒什麼不能承受。

可在她即將被拉出書房的一刻,她瞥見安瀟瀟看她時同情悲憫的目光,她忽然覺得不甘心。

她劇烈地掙紮,嚷道:“我要見姐夫!”

“你覺得,兄長還會見你?”安瀟瀟叫人將她放開,屏退眾仆,扭住冷雪柔的手,低低勸道,“不要執迷不悟。兄長還留著你的命,他已經足夠慈悲。不要再惹惱他,他本不願做絕。”

冷雪柔用仇視的目光瞪向她,尖聲道:“憑什麼?我何須他慈悲饒恕?我隻是戀慕他,便是錯了嗎便是犯了死罪?”

冷家在外所為,她一無所知,被家人當成用來鞏固勢力的工具,難道是她願意的嗎?便是兄長有錯,改過便是了,緣何如何絕情?

安瀟瀟麵容平靜,櫻唇輕啟,“是。”

“你從一開始便錯了。錯在你將兄長對你的照顧當成你囂張跋扈的資本,你行事無禮,任性乖張,目中無人。你即便不曾犯過命案,可你手底下難道未曾沾過任何人的血?冷家因虐致死的那婢女,難道不是你房裡的人?”

冷雪柔搖頭:“我怎知仆役們下手會那麼重?我若早知……”

“不,你不單隻害了她。動輒遷怒婢女仆從,一點小事就小題大做,你家人縱由你,看不得你委屈,那些被你推出去的下人,你可知他們命運如何?”

“我……我怎麼會知道?”冷雪柔不認命地咬住嘴唇,眸子裡盈盈閃動著不認同的倔強,“我隨手打發掉個奴婢而已,難道服侍過我的人,我就要負責她一生?”

“為人之主,自然就要護著自己手中的人。”安瀟瀟搖了搖頭,“也罷,我與你說這些何用?你永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冷雪柔譏諷地笑道:“我自是有錯的。錯在我癡心錯付,看錯了他。若他非是如此假情假意相待,我……何至今日?”

想到那些溫暖甜蜜的回憶,再對比今日淒涼羞恥,她就渾身的不自在,難堪、痛楚,恨透了那無情的男人。

“唉,罷了。”安瀟瀟眸中的悲色散了,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如今你隻記得恨,不會記得他待你的好了。”

“他如此身份,用得著在你一個小丫頭身上用心?可他偏用過心,甚至不久前,還親自去了臨城,隻為賀你生辰。”

“你以為是他打碎你的幻想,踐踏你的真心,不是的!是你從頭到尾的大錯特錯,是你辜負了他待你的一片心意!”

“到如今你還不懂,他對你從不是男女之情?你若有心,根本就不會忘卻,可你忘了,你忘了那個隻在這世上活了一年餘就夭折的甥兒。”

“你與他同月同日的生辰,甚至外貌肖似至極。他在你身上看見自己孩兒的影子,他要如何不對你好?”

“你經曆過眼睜睜看著自己骨血被折磨致死的殘酷過程嗎?”

“你這張臉,是他留存於世的最後一點念想!是你生了那不堪的妄念,動了你不值一錢的感情,生生粉碎了他心裡最隱秘最珍貴的東西!”

“可你不記得了,你根本不在意他想要的是什麼?你索取慣了,被人縱壞了心性,你忘卻他經曆過什麼,忘卻那個比你隻小幾歲的親外甥!你不記得那孩子左邊臉上與你一樣的梨渦,不記得當他悲痛欲絕時,癡癡望住你的臉一瞬不瞬的一看就是整天……”

“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他的心也是軟的。他縱使從未滿意這樁婚事,也一樣因私利利用過這段婚姻,可該給的榮寵、尊重,他一樣都不曾吝嗇過。”

“尤其對你,冷雪柔!”

“你頂著這張臉,做著多麼醜惡的事啊!你為什麼不將你那不堪的心思藏住?你為何這樣殘忍,任他們無恥的利用你,去惡心他?”

“你能想象你自己一直當做孩兒般嗬寵的人,想與你做那等無恥之事麼?”

“你能想象在他知道他的孩子的死,是因冷家太太送來的那些生子偏方時,他心裡有多恨嗎?可即便如此,他都不曾對你虧待過什麼。”

“你沒資格抱怨。你該慶幸。慶幸他還殘存幾分理智,知道你們是被人蒙騙、利用,這才沒有立時叫你滿門血償!”

“其實這些年,你變了模樣,早就不似那孩子了。他對你的好,隻是習慣而已。多年不見,他還記得你幼時曾與他的慰藉,願意為你奔走一回臨城,陪你過生辰,哄你笑一笑,了卻了心中最後一點念想罷了。”

“冷雪柔,如果你不曾來這一趟,可能,他會放過你們,也未可知呢。”

安瀟瀟說得太多,覺得喉嚨都有些乾痛了。

而對麵的冷雪柔,一臉的怔鄂,以為已經乾透的眼淚,重新密布麵頰。

舊年回憶,確實被她遺忘了太多太多……

幼時在嘉毅侯府的日子,隻記得那些歡快的,幸福的,她從沒在意過他的痛楚。從未想起過那個生命短暫的外甥。

昔年京城侯府的高大榕樹下,她曾坐在秋千架上,看姐姐滿臉溫柔地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指著她與年輕的安錦南道:“你瞧,你我都沒有梨渦,孩子左邊這小旋,原來肖似他小姨……”

“不知道的,以為是姐弟倆,哪裡像是姨甥?又這麼巧,都是六月初二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