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2)

安錦南昨夜沒有睡好, 身上傷勢不輕, 約莫午後時分, 便頭腦昏沉有些發熱。

安瀟瀟急得不行,見他隱隱有些頭痛的樣子, 便欲吩咐人去請豐鈺過來。

“彆去。”安錦南從帳中撐起半個身子,聲音有些急切。

“兄長?”平素請豐鈺過來,兄長便是未曾頭痛也不會說破,還十分配合, 今天……

安瀟瀟狐疑地看向安錦南, 聽他蹙眉道:“以後, 都不需她。”

他的心意, 想必她已明了了。他甚至承諾護她一輩子。

她第一次的逃避推拒他還可歸結為是她害羞或慌亂,甚至也可能是被嚇住了。

可昨日, 在他舍命護她過後……

她大抵是真的沒有想要攀附的意思。

那又何必強求。

他如此身份,何至強求一個女人?

安錦南自嘲一笑, 倒入帳子昏昏閉上了眼。

安瀟瀟細細打量安錦南, 她坐在帳前, 兩手支頤,目光從他高挺的鼻子一路掃下去:“兄長, 昨日事我聽說了。豐家如此鑽營,傷害你對他們並無好處,且他們跟隨的人一開始就被發現了, 說明行事部署並不嚴密, 又怎能事先設計好瘋馬、箭手、和早混入人群的刺客?”

安錦南抿唇不語, 抬手輕捶自己的額頭。

這一點他也想過,豐家事先並不知他會出現在壽宴上,而後他們一路跟隨,若有異動,崔寧亦不會容得他們輕舉妄動。

出手的人顯然對他的行動路線極為熟悉,甚至可能是早早在侯府外設伏,一路跟隨他出行,尋了最合適的時機動手。

但他和豐鈺之間,並非因著這件事而有所隔閡,隻是原因不好於外人說罷了。

安瀟瀟瞧他神色,似乎不大提得起勁似的,又想早上豐鈺走得時候,神色有些躲閃,不願提及安錦南,再聯係上回安錦南唇上的傷……

安瀟瀟眼珠轉了轉,笑著湊近道:“兄長,你是不是惹豐姐姐生氣了?”

安錦南蹙了眉。他惹她生氣?生氣的人不該是他麼?

“兄長,女孩子家難免臉皮薄些,好拿個小性兒什麼的,便是再懂事的姑娘,也希望人家能哄一哄她,而不是冰塊似的冷戰著,把什麼都憋在心裡頭。”

他閉著眼,並不答話。安瀟瀟亦沒奢望自己這個木頭兄長能說出什麼,她隻絮絮叨叨地道:“聽說豐姐姐婚事已經有了眉目,那男家是個樣樣都好挑剔不出什麼的,兄長幾番和她獨處,若是給人發現,說不準這婚事就黃了,人家還要來指摘豐姐姐行止不端。兄長知道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意味著什麼嗎?無異於滅頂之災!兄長卻從沒什麼過意不去的樣子,雖說替姐姐辦了幾件事,可那對兄長來說又費了什麼功夫,還不是隨手指派了底下人罷了?倒是豐姐姐……”

她見安錦南並無反感,大著膽子說了下去:“豐姐姐為兄長做的,卻是頂著婚事告吹名聲受損的壓力,一次次的無奈上門,……她給兄長帶來的,不比兄長隨口一句吩咐來得貴重麼?在我瞧來,豐姐姐從沒欠過兄長什麼,倒是兄長……你真該好好補償人家一番才是。昨日馬車受襲,見證者無數,多少人親眼看見兄長與豐姐姐同車?多半這會子已經流言四起。要我說,如今兄長要麼做點什麼徹底堵住那些人的嘴,要麼去豐家、和那樊城的應家替豐姐姐好生解釋一番……”

安錦南眉尖不自覺地顫了下,眼睫一掀張開了眼。名節是命?那他飛撲出去為之豁出去的是什麼?

安瀟瀟歎了口氣,“兄長如今也許還未轉的彎來,旁觀者清,我冷眼瞧著兄長幾番與豐姐姐在一處時的情景,看得真真切切。”

“兄長昨日舍身相救之時,心中所想的,難道隻是要護著個奴婢麼?”

“兄長多年頭痛症無從緩解,家中侍婢也有懂得推拿之人,緣何旁人不可,唯隻豐鈺?”

安瀟瀟站起身來,唇邊掛了抹淺淡而苦澀的笑,“兄長休憩片刻,晚點我再過來。若是頭疼得緊了,不要熬著,保重好自己才是。”

她腳步輕慢地出了屋子。心中縈滿苦苦澀澀的滋味,有些感情注定不會有結果,而身處漩渦中的人,卻毫無回避的法子。她願兄長不必經受此苦。

他這等身份,原就該恣意活著。

至於豐姐姐……她真的對兄長沒有半點想頭麼?

很多次,她分明可以拒絕,可她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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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鈺坐在炕上修剪花枝,屋中窗下一派嫣紅濃綠。初冬天氣,她屋裡倒還有些春意,每每文心進來,沁在那馥鬱花香中,都覺心情也好了許多。

她懶懶靠在大迎枕上與豐鈺說話,斜睨豐鈺拿剪刀的手上有些不大顯眼的瘀痕,伸臂將她手捏住,拿在眼前細細翻看了一遍。

“你這雙手,隻怕與我屋裡做半輩子粗活的老媽子不遑多讓。”

豐鈺縮回手,側眸白她一眼:“你今兒是特來擠兌我的?”

文心拈了塊糕點含在口中,聲音含糊地道:“其實我是特來打聽你和嘉毅侯的事兒的。聽說……”

她探過大半個身子,湊近豐鈺,“據聞嘉毅侯容顏可怖,不苟言笑,青麵獠牙,敵軍往往一見他模樣便嚇破了膽,這才戰無不利……你和他在一處,不怕麼?”

豐鈺想象了一下文心描述的安錦南,又回想了一遍安錦南那張冰塊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