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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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熱熱鬨鬨的,是許久不曾有過的氛圍。

家裡近來並無喜事,便有,多半也影響不到這死氣沉沉的西院來。除非,是和西院有關的人來了。比如,如今正被全城議論的那位新貴,嘉毅侯夫人。

豐媛縮在不見天日的屋中,門窗均被緊緊的閉著。

她已經許久沒有好好的洗過臉,梳過頭,身上穿著件已經餿掉的衣裳,每日每日的昏睡著 。

她在等待,等待一個屬於她的結局。

娘親不在了,弟弟還年幼,她爹雖還沒死,可在她心裡也已經和死了差不多。豐郢那個所謂兄長,已經徹底的厭棄了她。是了,如今他巴結他自己的親妹妹還來不及,哪裡顧得上她這半個妹妹的死活呢?

外家的手伸不進來,她的消息也遞不出去,等到年節時候,許是她已經化成了一堆腐去的白骨。

耳畔聽著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響。遠遠的傳來的恭維和假笑。眼前看不清東西,耳力就變得越發的驚人。

她甚至能根據那些說話聲,想象到院子裡那些對她橫眉冷眼的小人們,用什麼樣的諂媚姿態迎著那個所謂侯夫人。

她死去的心,悄悄地動搖了下。

若她也成了侯夫人,他們該是什麼表情?

若她也成了他們高不可攀的存在,還有誰敢一句話決定了她的命運?

她捂住臉,乾澀的眼眶濕潤了幾分。

有人來給她送飯了,無精打采地解了鎖鏈,喊一聲“吃飯!”

那隻陶瓷破碗被踢了進來。

辨不清顏色的汁水泡著白飯,比做粗活的低等丫頭吃的還不如。

他們刻意折磨她,折磨給那得意洋洋的嘉毅侯夫人看!

豐媛慢吞吞匍匐至門邊。

“常福,”她許久沒有說過話,一開口,聲音嘶啞得連自己都嚇了一跳,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常福!”

她又喊了一聲。

如今已經沒人伺候她,每天過來送飯和打掃的不過是個十來歲的粗使丫頭。

那丫頭不耐煩地走回幾步,隔著門嚷道:“乾什麼!廚上還有事找我呢!”

放在從前,豐媛早就發脾氣了。可她沒有。

她趴在門上,低低地問:“今兒是什麼日子?”

“三月十九,怎麼?”

三月十九……三月十九!

春季小選乃是三月廿八,若她此時動身,恐怕還來得及?

豐鈺能在宮裡結識了安錦南這種人物,還能引得其求娶為妻,她如何不能?

如今再沒旁的盼頭,外家就算疼她,難不成能給她找到第二個安錦南這般的夫婿?她憑什麼要屈居人下?憑什麼要旁人決定自己的生死?她要向上爬,她要爬到更高的地方!便是用上十年八年,也要一解今日之恨!

她就不信,自己當真比不上那豐鈺!

她會讓那不長眼的安錦南看看,他不屑一顧的女人,會如何將他踩在腳下!

豐媛轉回身,從床下摸出一隻小巧的銀耳環,順著門隙丟出來,“常福,替我傳個信兒,求你了!你替我找我爹身邊跑腿的李文,說我有事兒求他,叫他務必來一趟,我就跟他說兩句話,就兩句,行嗎?”

“你放心,我人被鎖在這屋子裡頭,我還能怎麼?我就想求他替我跟我爹帶個話。要不,你替我帶一句話,給我爹,行嗎?”

常福立即搖頭:“不行不行,提起你老爺就氣,我才不觸那個眉頭!你以為你找李文他就能來?如今誰還敢搭理你?我的姑娘,你還是安生在裡頭歇著吧,等什麼時候大老爺和老爺的氣消了,你再慢慢出來說話不遲!”

“常福,我求求你了!李文他幫不幫,都無所謂,隻求你幫我給他捎個話兒就行,這事兒誰都聯係不到你身上,隻當他是自己來找的我,誰知道呢?你拿著這耳環,人來不來,我都會把另一隻也給你,銀子鑲珠的,頂你好幾個月工錢,你自己看!”

常福到底隻是個年幼的丫頭,沒想太多,見那耳環實在誘人,也就收了。

豐鈺自豐慶處取了杏娘的身契,就告辭回了侯府。

她沒有將藥方的事直接與安錦南說。一來她還沒有十足的把握,確定這方子究竟是不是會對胎兒有損。二來事關她娘家,她還是想自己查清楚再說。

當夜,她將方子抄寫了一份寄去南陽給朱太醫。

又分彆寫了信給文心和段家大舅母,求他們幫忙打聽周氏娘家兄弟媳婦的娘家……

她多希望是自己多心,或這一切隻是巧合。

可隱隱有個聲音告訴她,危險正要來臨。

心,怎麼也安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