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凝神,分辨自己這種疼是不是陣痛,是哪一個級彆的。
正想著呢,門響了,她歎口氣,不知道是誰,大概是不認識的,家裡除了馮椿生沒有人來的。
結果一開門,房茯苓。
“你怎麼來的?”
就馮椿生都不敢開車,自己走著去上班的,走大概半個小時。
房茯苓那裡就離得特彆的遠。
房茯苓肯定不是走的,院裡派車的,她非得要出來,人給開車送來的,車軲轆真的打滑,開的很慢。
自己解開圍巾,人穿的衣服很厚實,手裡拎著保溫桶呢,““吃飯了沒有啊?”
“你看看有沒有想吃的,我給你打包的,這個是早上從餐廳要的,這個湯是我自己燉的。”
她怕綠韭一個人在家不行,知道馮椿生上班去了。
她其實也不自在,到底是彆人家,其實站在門口看到綠韭穿著睡衣那一瞬間,就後悔了,不應該來的。
打擾人家生活了,都不自在。
“怕你下雪了沒買菜冰箱裡,給你帶點過來的,我先走了,我回去還有事兒。”
綠韭不給走,“坐一會兒吧,我帶你看看家裡。”
她能看出房茯苓緊張來。
有的人一輩子,真的是簡單。
房茯苓微微有些高興,問哪個是孩子住的房間,看著其實就一般的房間,她指著那個大書櫃,“想的周到,這個書櫃好。”
家裡裝修的很好,她看著就覺得很舒服了,吊燈還開著,屋子通透,裡麵也很暖,摸了摸綠韭的睡衣,“行了,快上床去了,還是有點涼,我走了。”
司機給來回搬了好幾箱東西,最後提著幾個大袋子,都是去超市買的,看房茯苓沒想的她要走,走了也好,會養老院大家放心。
“那我們先走了,鄭小姐您留步了。”
綠韭看房茯苓急匆匆下樓,“開車一定慢一點,小心一點。”
“放心好了。”
結果就是這麼點兒背,她彎下腰去收拾東西的,都在地上放著呢,看著黑色的袋子裡麵應該是海鮮,放地上不合適。
自己拎起來到廚房,真是蝦跟小鮑魚,她給倒出來放盆裡去養著了,中午馮椿生回家就做了吃了。
還有個袋子,她再去彎腰撿起來的時候,你說自己就很疼了,突然很疼了一下。
沒穩住,自己趕緊坐沙發上去了,她自己琢磨一下什麼滋味兒,幾秒鐘還是持續的呢。
結果是真的很疼,馬上就打電話了,“我肚子疼,你們沒走遠吧。’’
房茯苓呆住了,她反應現在也是比彆人慢一點,不是特彆麻利的人,拉著司機,“哎呦,去醫院,去醫院。”
司機心想這還真是會選日子啊,這什麼日子啊。
得虧他來了,不然一般人真不敢開車啊,車軲轆打滑啊,他這車好,車軲轆都能買個小車。
力氣也大,自己抱著那生產包,滴留著好兩個就一趟下樓了。
先給送醫院去。
馮椿生你說自己剛到單位沒多久,自己給急得啊,一下就上火了,渾身冒煙的。
主任看著他這樣,“穩住,穩住,不要著急,先給送醫院去了,你怎麼去醫院啊?”
“我走過去。”
“那你慢點兒,車實在沒法開了,這路上雪都還沒清理,錢帶了嗎?”
“有,都有,生產包都拿走了,那我先走了。”
自己急匆匆的就往外走,走到大廳的時候,外麵腳上帶進來的雪水這會兒結了一層薄冰,他況且一下就摔個屁股蹲。
主任在後麵緊跟著過來,手裡還拿著馮椿生鑰匙呢,他放桌子上忘記拿了,結果就看見人給摔的四仰八叉的。
想去扶來著,看馮椿生先抹了一把眼淚,愣了下,尋思這還摔哭了啊。
遞過去鑰匙,“你忘記拿了。”
就乾巴巴的看著對麵人眼淚從臉上流過啊,可能他自己都沒感覺,表情還是平時的那個樣子,沒有太大的變化,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馮椿生著急啊,走到一半兒就打電話給房茯苓,“開始生了嗎?”
“小馮啊,你彆著急,醫生說早著呢,這才開始呢,還得等等的。”
“那她怎麼肚子疼?”
“正常,都這樣的。”
“那疼嗎?”聽著那邊綠韭叫了一聲,大概沒忍住,自己又吧嗒吧嗒流眼淚。
然後正好有風,你說雪還下呢,路上車都沒有一個,都是出溜滑的人,他臉瞬間就冰涼帶刺兒的,本來就黑,這會兒眼淚刺激不養皮膚,又帶著紅,沒流淚的地方又凍的黃,泛著青的,等到醫院,頭發還帶著熱氣兒,軟塌塌的。
房茯苓思量了半天,才問,“這是,怎麼來的啊、”
馮椿生擦擦眼鏡上的霧氣,“哎呦,可給我累壞了,我怕晚了到時候,著急就走著來的了。”
快走的。
房茯苓就歎氣,給拿著毛巾擦,從生產包裡拿出來的,“快彆感冒了,你衣服濕了是不是?”
看馮椿生自己一直用指尖拉扯自己上衣,心想肯定濕了,熱的貼心衣服濕透了。
馮椿生點點頭,“沒事,屋子裡麵暖,我歇歇就行了。”
這會兒綠韭吃東西呢,有勁的時候就得吃東西,沒勁的時候你就得忍著,疼得叫出來護士都覺得你浪費力氣了,待會有使勁的時候。
“你吃不吃?”
馮椿生坐在床邊,接過來沒吃,看她肚子,“還疼不疼啊?”
“一會一會的,疼得時候真的太疼了,我覺得你得對我很好才行,我生個小孩吃了一輩子的疼。”
馮椿生這會可好說話了,拉著她手指尖在手裡,“是的,是的。”
低低的應著。
隔壁也是待產的呢,隻恨自己嘴不會說,看人家嘴多會形容啊。
就有些人的愛情吧,不是很酸腐,因為糖分不是很高沒,但是它能慢慢發酵,時間累積的,越來越有味兒。
跟個蘋果一樣,大家都是個蘋果,有的蘋果外麵皺巴巴的,一天一天的跟個普通蘋果一樣,外表缺失水分跟快蔫巴了一樣,但是人裡麵發酵啊,切開裡麵一股子酒味。
不知道的以為得扔了呢。
馮椿生一路上怎麼過來的,摔了多少個跟頭,彆人不知道,他自己也不說,就說路上不好走一句話。
這會兒換上了綠韭的衣服,自己衣服裝在袋子裡,隔壁產婦看了一眼,就在床頭櫃下麵,都濕透了。
歎口氣咬著蘋果,女的其實就注意這些細節,其實她想吃蘋果,他老公專門去滿醫院問人要了個蘋果回來的。
房茯苓自己就挺害怕的,看綠韭進去了就更害怕了,她那時候生孩子條件不行,很多羊水窒息的那時候。
緊張的臉色有點發黃,眼窩深陷著,可是每次一看馮椿生,穿著一身玫紅色的睡衣睡褲,厚厚加絨的那種兩隻手插在口袋裡麵站你跟前兒。
她就覺得滑稽。
真行啊,還真穿了,這是備用的,也是怕衣服濕透了好穿。
你看他穿著一看就是個男人身材,肚子大大的不細,臉也黑,兩隻手插口袋跟大媽一樣的。
他這會兒可舒服了,一會兒歎氣,一會兒笑的。
綠韭就穿不出這氣質來,房茯苓想著。
自己扭過臉去,覺得今天可真是沒白出來一趟,可長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