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椿生自顧自的說完,沒法不去顧及自己了,他也顧不上彆人了,心裡麵的話早說晚說效果應當是一樣的,隻不過是過程太折磨人了,能說這樣的一番話,已經是極大的不容易了,從小就是這樣過來的,還能如何呢?
他這人無論如何,是不影響工作的,半個字兒也不跟同事講起來的,晚上的時候群裡喊吃飯,要喝酒。
下班到綠韭辦公室一趟,綠韭忙了一天,那椅子就跟黏住了一樣的,坐下就起不來了,現如今最後一個幾度了,衝刺年終銷售額,“你去吧,喝酒嗎?”
問完又自言自語,“要是想喝就多喝一點,不想喝就少喝一點,好酒的話也可以多喝一點。”
馮椿生沒想到還能這樣的,現在不都是勸著不教人喝酒的嘛,“行,那我喝點,我走了,嗯,還是先送你回家吧,得趕緊走了。”
綠韭不走,“我騎車走,你也騎車,晚上喝酒也不能開車,現在天氣也不冷,我一會就到家了。”
“那你晚上怎麼吃?”
“我怎麼吃,那就是我跟沛沛的事情了,吃什麼也不帶你。”綠韭說完,手機裝在包裡,拎著幾張紙巾斜著眼就出去了。
馮椿生倒吸一口冷氣,真是,這人真是,一點也不和氣,多說兩句話都不行。
看綠韭已經去騎車去了,帶上門,又試了一下鎖死了沒有,然後也騎車去了,綠韭看他走那麼快,就知道車座子是沒擦的,真的。
她先是接了一點水擦一遍,又用乾紙巾再擦一遍,馮椿生早就不見人影了,等她到家的時候,還得先去洗手,洗手了,沛沛還是蠻傷心的,知道是阿姨要走了。
最近這個事情,想起來就是覺得讓人難過,這會兒看見綠韭,眼淚又下來了,淚眼絲絲的,“阿姨不走行不行?我今天下午睡覺起來,一想到,一想到阿姨不在了,我就特彆的難過。”
自己還點點頭,拿著她口袋裡那個時常裝模作樣的帕子,抖開拎著一角實實在在的擦眼淚,“嗯,就怪讓人難過的。”
綠韭甩甩手,擦乾淨,“是的,怪讓人難過的,但是阿姨也要有事情做,你也有事情做,再一個,又不是不能見麵了,你們可以見麵對不對,阿姨也可以來看你。”
她說的是違心的話,對阿姨,綠韭能有多深的感情,但是孩子不一樣,從生下來到現在,阿姨陪伴著的,很多小習慣也是跟阿姨一樣的,阿姨溫柔貼心對待她,一直是極其有耐心的。
阿姨這會兒在房間裡麵也哭了,多好的孩子啊,但是很快就擦乾淨眼淚,出來看著綠韭,“東西都收拾好了,明天我就走了,你看看家裡還有什麼要收拾的沒有?”
“唉,沛沛的東西我都規整到櫃子裡麵去了,要吃要喝的都在廚房裡麵,下午的時候想再給你包餃子凍在冰箱裡麵的,實在是沒來得及,要是想吃的話,我今晚給包一點兒。”
這個年紀,其實比劉玥還要大了,還要出來苦錢,乾完這一家,也回家去了,乾不動了,帶孩子是帶不了了,幾年前能帶沛沛,但是現在要是再帶一個吃奶的孩子,那花費的心思現在是拿不出那麼充沛的精力了。
要乾,也是當個鐘點工或者是光做飯打掃衛生的了,唯一的缺點也知道,就是不會開車,不會輔導小孩寫作業,現在的很多都會陪著孩子寫作業,管著接送,一個年齡階段一個需求了。
沛沛那個學校,實在是很遠,太遠了。
綠韭歎口氣,從包裡拿出來一個大信封,“三個月的安家費,這些年多虧了你幫忙的,不然孩子我們帶不了這麼好,沛沛跟你感情也很深。”
扭頭喊沛沛,“來,過來一下,謝謝阿姨。”
沛沛還哭呢,一邊哭一邊錯亂,“謝謝,阿姨,不要阿姨走,我要阿姨陪我,你們都上班,我不要一個人,就我一個人。”
一下就惱了。
阿姨就哄,給了三個月的遣散費,一時之間也不是那麼難過了,一會兒就一起出門去了,今晚出去吃,送彆阿姨的。
沛沛吃飯吃的噴香,五花肉拌飯,那點肉汁兒恨不得把勺子吃了,綠韭仔細打量著,越吃越胖了,給她吃半碗米飯,就開始問,一遍一遍的問,“你吃飽了是不是?”
沛沛看她一眼,心想我可沒吃飽,今晚上穿著一個牛仔小褂子,下麵是牛仔一步裙,晚上了,小腿有點冰涼的,“我沒飽。”
行,那你再吃兩口,等看她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椰子汁的時候,綠韭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捏住,仔細的看著她問,“你吃飽了是不是?飯菜應該吃一點就飽了是不是?得慢點吃是不是?今天晚上,你吃了好一會兒了,你自己大概沒感覺,因為太好吃了是不是?
但是我看見了,我覺得你吃飽了,你肯定吃飽了,你看媽媽很早就吃飽了等著你了,你問問你自己的肚子吃飽了沒有?”
阿姨聽得繞頭,滿眼都是吃飽了,沒吃飽也給說的吃飽了,沛沛也服氣了,一個勁的點頭,看看綠韭,看看桌子,再從飯碗轉到綠韭的眼睛裡麵,“我吃飽了,好像是吃飽了,我吃了很多對不對,那我應該吃飽了。”
綠韭微笑著肯定,“是的,肯定吃飽了,你看,你心裡多有數,你肚子多有數啊,你平時吃一會就得有數兒,問問自己吃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