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劉玥臉就下來了,之前就跟鄭家善不高興的,一肚子的氣,人到這個年紀了,誰委屈誰啊,我不吃這個委屈,跟個炮仗一樣,一點就炸了,覺得鄭家善從年輕時候腦子就有病,話就橫著出來的,相當的不客氣。
“你腦子裡麵是什麼,你喝酒喝壞了腦子是不是,一點腦子也沒有,做男人一點質量也不追求,天天就知道喝酒吹牛,不喝死你的呢?”
今晚幾個人又一起喝酒的,人才剛走,她想起來鄭家善今晚吹牛就來氣,看不慣,看一眼都覺得胃疼,你什麼本事啊你在家裡大吃大喝的,你有那功夫出去乾活不行?
鄭家善喝酒了,喝的怪高興的,結果送人從門口回來就看她拉著臉嘴臭的跟什麼一樣的,一股子火氣,但是他這人話少,也不趕趟兒,就悶著,一口氣悶著,關鍵喝酒了,想左了,“你不過就離婚。”
一下,倆人又打起來了。
一輩子了,越來越看不順眼彼此。
上年紀的人從不會為了一件事情吵架拌嘴,一開口就是一輩子的雞零狗碎的事情全部都出來了,少說也得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都記得清清楚楚的,誰也彆顧忌誰,自己痛快了才是王道,餐桌上摔盆子砸碗的,一地的狼藉。
隔壁老張聽見就趕緊過來了,一會兒家裡的也過來了,一個勸著一個的,一條街都聽得到的,老張就覺得你們真是過夠了,他年紀大誰也能說的著,“你們真是吃飽了撐著打架的,這麼好的日子,孩子也大了都孝順,不缺錢不缺什麼的,不珍惜。”
外人看,你們缺什麼啊,什麼不滿意啊,最苦最窮的時候都過來了,你們現在好好的日子反而過不下去了,不是燒包是什麼?
倆人閒的。
鄭家善指著劉玥還在說,“這樣的女的,說一萬句道一千句,我過不下去了,愛怎麼樣怎麼樣,離婚,趕緊離婚,我現在寫離婚協議,我不過了,東西都給她,快走,我一輩子看夠了這樣一張臉。”
什麼臉?
整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臉,動不動發脾氣,動不動指著他就罵。
劉玥扯著胳膊,“我為什麼罵你,我為什麼罵你的啊?你乾了什麼好事兒讓我誇一句,你做過沒有?不是為了孩子早離婚了,趕緊離婚,我一輩子沒花你一分錢,你看你那些毛病,你不喝酒不吹牛能死?”
她也看夠了,看不上那個德行來。
趕緊離婚。
能離成功嗎?
不能。
鄭家善走了,走外麵去了,他就不回家,他在外麵要飯也不回去,誰家的女人這樣兒的?
人不見了,鄰居就給鄭立陽打電話,鄭立陽打電話鄭家善接,接了但是我在哪兒不用你們管,“你們好好的就行,不用管我,我很好,我一輩子就想離婚,我看見她我就接受不了。”
夠夠的。
鄭立陽說什麼?他不能給綠韭打電話,回不來,在外麵你讓她操這個心乾什麼,隻能勸,“彆吵架了,一把年紀的人了,吵架乾什麼給人家笑話,自己大度一點。”
鄭家善一句話沒說,直接掛了,沒有人懂他。
自己就跑縣城裡麵去,微信裡麵有錢,綠韭打給他的沒花完,他也不舍得住酒店,找個地方車裡麵睡一下。
關機。
在家的那個能氣瘋了,劉玥能從裡給罵到外麵,一直等第二天晚上,還沒回來沒消息,她看著綠韭,就跟綠韭說了,“我跟你說個事情,我要離婚……”
綠韭心裡很平靜,知道離不成,很平淡,“你說說,我聽聽。”
劉玥慷慨激昂,憤憤不平的說了倆小時,綠韭就聽她說,也不辯解鄭家善,也不勸,等她說完了,“媽,我理解你,我懂你什麼心情。”
說的劉玥眼淚都下來了,自己閨女懂啊,聽著綠韭句句說自己心坎上去了,“我知道你看不慣我爸喝酒吹牛,覺得他不乾正事兒,乾的不是男人該做的事情,渾身毛病,但是我覺得他有時候對你不錯,不然你想想這麼多年,難道就隻是孩子支撐你們走下來的,媽,有事情解決事情,不要把一個人完全否定。”
“我爸也是有優點的,你出去乾活,每頓飯都給你做的板板正正的,要吃什麼喝什麼囑咐他就給你記著做好了,我覺得他對你不是那麼差勁。”
她覺得中年人的談情說愛,非常慘烈,但是質樸。
女人無論到多大年紀,還是期盼不能叫愛情了,叫關心,希望老公關心關愛看重自己,一直想要的就這麼簡單。
又打鄭家善電話,第一句就是,“聽說你吵架了,什麼情況什麼想法呢?”
鄭家善說一遍,綠韭聽著他哭,委屈啊,“網上都說了,你媽這樣的女人,一輩子不能娶,是能乾,是乾活累,但是那個強勢那個嘴啊,我看她臉就煩。”
綠韭點點頭,“我理解你,我明白你的心情……”
鄭家善就願意跟她繼續說,因為懂他啊,跟鄭立陽不一樣,鄭立陽他現在都不認是自己兒子了,他覺得還是綠韭會說話,綠韭懂得多,大城市見得多,人家學曆也高懂得多。
綠韭兩邊聽一聽,基本就知道問題了,各自覺得對方先找茬的,各自覺得對方不安好心不好好過日子的,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