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弗雷德一頓,眼皮動了動到底沒有阻止她。
細軟的指肚摸上去,冰冰涼涼的,卻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堅硬,像一層薄薄的鐵片粘在皮膚上,甚至能感受到裡麵血液流淌而過的生命感。
人魚饒有興致的捏了捏,甚至忍不住用指肚去搓看看能不能搓下來,然後一隻手就伸過來,頗為不悅的握著她的手腕不許她胡鬨。
“好了好了,我就摸一摸。”她用著一聽就極為敷衍的口吻,弗雷德冷冰冰看著她,她低頭過去就是吧唧一口親在他眼角,他頓了頓,手就慢慢鬆開了。
真是可愛死了。
人魚女王笑嘻嘻的想著。
將來把他壓在深海,用最柔韌的海草綁著他的手腳,任他如何掙紮也掙脫不得,壓著他在深海的巨大貝殼裡為所欲為的時候,他的反應一定更可愛。
所有陰暗的情緒都被壓在柔軟的表情下,她好奇的順著他的臉往下,剛才被撕破的長袍下很多地方都露出這樣的紋路。
她摸著他頸上那一塊亮銀色:“這到底是什麼?”
弗雷德閉著眼,半響才淡淡道:“是隕銀。”
“隕銀是什麼?”她又趴回他懷裡,下巴杵在他胸口摩挲兩下,天藍色的眼睛清亮的看著他:“帝國還有這種材料麼?”
弗雷德說:“是隕線撞擊在星球上,萬分之一的幾率剩下的星球碎片,因為受到大量的太空輻射,會再物質化凝成隕銀,稀少的接近於傳說,在如今人類社會還處於理論存在。”
人魚暗暗咂舌。
隕線的威力她見識過,所過之處連宇宙塵埃都不剩下,這玩意兒竟然跟它有關係,實在是不可思議。
“既然是理論存在,那你怎麼會有?”她歪歪頭,指尖慢條斯理劃過他胸口,壓著他的心臟敲了敲:“彆告訴我你是隕銀產生了意識形成的人形,大星際時代不流行成精了。”
他的血是紅的,心臟是跳動的,皮膚是真實的,連思維都是自主的,她覺得他就是人類。
她有些異想天開的想著:“你是不是也是和我一樣嗎,意外吃下了隕銀發生了進化?還是在那顆星球上受到了輻射產生了變異?”
弗雷德冷漠的勾了勾唇。
“我們不一樣。”他譏諷道:“如果你是我,那你早早就是個死人了。”
她以為誰都會像他一樣一次次心軟,被蠱惑被迷惑了心智,生生違背了原則和底線把一切都搞得一團糟麼?
她的肆無忌憚、狂妄囂張,不過是他給的特權而已。
這話人魚就不愛聽了。
“嘿,你怨念很大的樣子啊。”她一口咬住他的臉,含含糊糊的調笑:“是啊,教授多高傲,高高在上、無上權威、人類新文明之父,可是你不還是被我給壓了麼,剛才你可不是這麼說。”
弗雷德冷冷打斷她:“閉嘴。”
“你不愛聽,我卻偏要說,我就得讓你好好記清楚。”她低低的笑,幾乎猖狂道:“剛才,就在這兒,你抱著我不放,我想喘一口氣你都不答應,非要...嗚嗚!”
教授一把捂住她的嘴,打斷她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咬牙切齒:“住,口。”
裝模做樣。
她揚起下巴咬了一口他掌心,他的手像是觸電一樣蜷縮一下,下意識的要收走,卻被人魚笑嘻嘻的握住,一根根捏著他漂亮的骨節。
弗雷德看了她一會兒,慢慢的側過身去,像是厭煩的懶得看她,但是給她捏著玩的手卻沒收回來。
她越來越覺得他像一隻大貓。
警惕的、高傲的、伸爪呲牙的,即使被揉的舒服的都快發出呼嚕聲,也還要裝作毫不在意——但是明明很喜歡被揉被親被撒嬌被說甜言蜜語啊。
她給他順了會兒毛,又不安分的去揉他耳朵:“不要睡了,起來吧,陪我去看看那兩個小孩兒。”
弗雷德閉著眼冷淡道:“不行,你不能離開這個房間。”
“我又不是一個人去,你看著我還不行麼。”人魚撒嬌道:“或者你把他們安排到附近的房間,他們兩個打小受苦身體不好,這塊兒都不是好人,你不管他們,下麵人不得起懷心思啊,不行我不放心,你把他們帶過來。”
弗雷德煩不勝煩,淩厲的視線投向她,冷笑道:“你對他們是真好啊,之前也是你不惜暴露身份救了那個小男孩兒吧,他們怎麼就入了你的眼了,因為可笑的同情心?!”
人魚一時沒說話,而是奇異的看著他。
弗雷德不喜歡她這種仿佛看透了什麼的目光,語氣更加緊繃危險:“你看什麼。”
“看你好看啊。”她笑嘻嘻答了一句,又猛的貼近了看他,小小聲說:“你為什麼這麼生氣,不過是兩個小孩子,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可笑。”弗雷德毫不留情的嗤笑:“你永遠擅長自作多情,我隻是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身份,除了你的主人,你不該因為任何人分散注意。”
主人主人,都9021年了還說這麼羞恥的土話,丟人不丟人。
“好的,偉大的尊敬的教授閣下,請你一定要把他們帶到我身邊給我解悶,反正在你眼皮子底下我們也沒本事逃跑。”她敷衍的說了一聲,在他要冷笑著拒絕的時候又壓在他耳邊,聲音粘膩而柔媚:“我就隻有這一個小小的請求了,隻要你答應,我什麼都可以聽你的。”
她用尾指勾了勾他鬆散領口露出的一線白皙鎖骨,意味深長的往隔壁看了看:“那個鳥籠子,就那麼空著也太可惜了...你想不想試一試更有意思的?”
弗雷德冰藍色的瞳孔微微一動。
他冷漠的側過臉,女人卻不依不饒的纏著他:“說話啊,你答不答應,你到底答不答應...”
眼看著她又要壓上來瞎胡鬨,他抿著唇直接站起來,看也不看瞪著眼睛的人魚,冷淡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就往外走:“你安分在這裡待著。”
安分安分,就知道讓她安分。
人魚緩緩磨了磨後牙。
就會裝模做樣,她就不信他不動心!
當天黃昏,殷宸就聽見外麵微微的騷動。
她打開門,想往外走時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住,她翻了個白眼,然後探著脖子看見衛兵們押著阿諾阿丫走到隔壁門前。
阿諾看見她,瞬間眼神一亮,忙呼喊著:“大人!大人!”
他們看著灰頭土臉,但狀態還好,顯然弗雷德下過命令,沒有人敢苛待他們。
她倚在門框邊,懶洋洋抬了抬手,看見這兄妹倆被押進走廊儘頭轉角的房間。
她轉過頭,輕輕彈了彈堅實的能量屏障,唇角勾起一點弧度。
當天晚上,弗雷德又來了。
不過大半天沒見,她臉色又有些蒼白,半蜷著身子窩在床上,蹙著眉顯得極不舒服。
弗雷德走過來,默不作聲割開手腕喂到她唇邊。
“你體內的基因太不平衡了。”他說:“等抵達帝都星,我想辦法帶你進實驗室去吸收那塊奇石的輻射。”
人魚慢吞吞吸著他的血:“人魚都沒了,實驗泡湯了,你怎麼向上麵交代啊?”
“這你不用操心。”他平靜道:“我對帝國的意義,不是一條人魚一個項目就可以抹殺的,沒了生命計劃還可以有下一個,他們不敢對我怎樣。”
人魚不說話了。
他看著她虛弱的模樣,對於她異常的沉默有些煩躁,他解開領口最上麵的兩顆扣子,一手插兜,硬邦邦道:“如果你不想待在帝都星也不是不可以,等解決了你身上的基因問題,去哪顆星球定居可以考慮你的意見,回瀾海星也可以。”
人魚挑了挑眉,抬眼看他,嗬嗬道:“你不是要把我關籠子了麼。”
教授薄唇緊抿成一條線,盯著她的眼神滿是威脅不善。
這尾人魚太不識好歹了。
她永遠不明白他的妥協和退讓,更不會體諒他的自尊和原則,永遠隻圖自己痛快。
看他這樣子,人魚反而笑了。
她輕輕舐了舐他手腕,把最後的血漬舐乾淨,然後跳起來勾著他的脖子,長腿直接圈著他的勁腰。
教授愣了一下,卻下意識的扶住她怕她摔下來,等反應過來,他瞬間沉下臉:“下來。”
她的回應是親了親他挺拔的鼻梁。
“我知道你對我好~”她甜甜的說,一直蹭他臉頰,又輕輕在他耳邊吹氣:“所以我對你也好,上午那個提議,你喜不喜歡。”
教授一時僵在哪兒,半響抬了抬下巴,薄唇擠出幾個字:“不知羞恥。”
人魚咯咯直笑。
“那好嘍,既然你不喜歡就算嘍。”她聳聳肩,利落的從他身上跳下來,反身衝著床走去,邊抬抬手:“但是我跟你說啊,機會隻有這一次,你錯過了將來——”
一隻堅實的手臂環住她的腰,男人冰冷的身體從背後靠過來,她能感受到後腦頂著的襯衫扣子的棱角。
她故意逗他:“你這是乾嘛,後悔了?”
教授沉默了一會兒,又慢慢收攏手,把她拉進懷裡。
“就一次。”他聲音低的像是在承諾自己,在某種墮落的邊緣儘力徘徊著:“就一次。”
她唇角的弧度一點點放大,最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過一會兒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她嬉笑著抱住他,纖長的手揉過他後頸,眉目卻漸漸斂去了所有情意,閃爍著異樣的凶光。
快了,就快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明天殷日天要跑了~~第N次渣教授倒計時。
講真,教授有點可憐,我都舍不得欺負他了,但是……該跑還得跑啊,畢竟事關深海女王的家庭地位問題,時刻不能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