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風流邪王 哪有什麼情深似海(1 / 2)

白菁坐在梳妝台前, 銅鏡裡人影綽綽。

按照世家大族的規矩,新婦進門的第一日需得早起向公婆長輩敬茶,再認一認夫家的親眷。不過因著裴矩嫡支的叔伯兄弟們都在河東, 一切規矩都從簡, 也省了敬茶的流程。

白菁不用早起也無需應付妯娌,趕回主院後就舒舒服服的睡了個回籠覺。

她原計劃著等睡飽了, 再看看裴矩打算如何跟她解釋昨夜說是去去就回, 結果變成了徹夜未歸這事兒。

誰知這覺睡過頭了頭,等白菁再次醒來時,連早膳都一道兒睡過去了。

“奴求見夫人。”

簷下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是裴矩身邊的隨從。

“出去看看。”白菁吩咐楊柳。

楊柳福了福身,轉身蓮步嫋嫋打著簾子走出房門。

片刻後, 房門外響起隨從恭恭敬敬的稟告聲:“……近日城外有夥山匪占地劫掠周圍百姓與來往商隊, 主君一早收到消息後,就立刻動身趕去了城郊的軍營。”

隨從站在回廊下彎腰拱手作揖道,“主君臨行前命奴前來知會夫人一聲,主君怕是趕不及回來陪夫人用膳了,還請夫人自便。”

白菁在屋裡聽了一嘴,險些控製不住笑出聲來。

一早去了城郊軍營?剿匪?

裴矩頂著女人的牙印不敢來見她,偏生找借口也不找個靠譜點兒的。

說什麼收到消息剿匪去了,聽著倒是冠冕堂皇, 但白菁不當官不代表她不知道,朝廷的官員成親時, 禮部都會給予批示三日休沐, 也就是俗稱的婚假!休沐期間,若無至關重要且不得拖延的大事,同僚和下屬們都不會刻意拿公事來打擾。

區區匪患而已, 裴矩作為兵曹行事,雖是正四品的武官,但隨州乃是隨國公的封地,隨國公世子昨日還親自前來裴府當了主婚人,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尋裴矩去剿匪?

再者,隨州臨近邊關,常年小戰不斷,隨國公麾下能用的武將眾多,剿匪之事哪裡就非裴矩不可了!

雖然吧,裴矩借口找的不走心,但誰讓她是個體諒寬容的好性兒呢。

作為世家大族出身的主母,白菁自認是個賢良淑德善解人意的好夫人,儘管看出了裴矩似有隱瞞,但她除了原諒夫君以及對夫君的異常之處視而不見,還能如何呢?

於是,白菁十分體貼的回道:“夫君既是有公事在身,還請他務必保重身體,毋需記掛家中。”

隨從聞言在屋外連聲應是:“主君還有一事交待。夫人是裴府的主母,府中的中饋少不得要夫人多多操心。主君已令府中各個管事將賬本整理出來,交給夫人過目。眼下管事們都在外頭站著,夫人可要見一見他們?”

“讓管事們先去偏廳等著,”白菁語氣淡淡道,“等我用過膳再接見他們。”

隨從恭恭敬敬的應下了,見白菁沒有旁的吩咐,很快就退了出去。

掌管府中的中饋對於尋常的主母而言,這不僅代表著夫家的重視與尊敬,更意味著白菁在這裴府中能夠行使女主人的權力,而非一個擺設。

白菁輕哼,她總覺得這大概是裴矩給她這個名正言順的夫人的補償?

畢竟她的夫君昨夜留她獨守空閨,卻是與旁的女人鴛鴦交頸共度春宵,她雖什麼都不知,但裴矩到底接受了正統的世家教育,給正妻體麵和尊榮是世家子刻在骨子裡的禮儀風度。

這般一想,白菁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憐啊。

她所嫁非良人,夫君早已將所有的偏愛與深情都留給了心上的幽靈豔鬼,為她癡為她狂為她守身如玉,背著妻子與她徹夜纏綿,卻唯獨對世家名門的妻子冷漠以待。

白菁獨守香閨,陪伴她的隻有花不完的萬貫家財、冰冷的權勢與滿府伺候的奴婢……

冷冷清清,淒淒慘慘!

白菁越想越是心裡難受,眉間清愁難解,更添柔弱可憐,似一朵不堪風雨摧殘的可憐小白花。

不行!

白菁心裡不舒服了,她現在特想找罪魁禍首安慰安慰她受傷的身心。

楊柳侍立在旁,擰眉望著嬌弱生憐的白菁,然後……默默地垂下了頭。

*

午膳過後,白菁接見了府中的管事們。

世族培養出的管事都是人精子,再加上裴矩發了話,管事們有一個算一個十分殷勤地將賬本上交,並且事無巨細的將裴府的莊子產業都交付到了白菁手裡,態度恭敬謙卑。

沒有出現絲毫白菁記憶中那些影視劇裡故意使絆子的行為,雖然奴大欺主不少見,但管事們也不是傻子,相反他們精明的很,對待府中的主子自有一杆秤,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整個下午,白菁都在查閱賬本中度過。

裴府的中饋產業,白菁不會推脫掉,也不可能任由管事們掌管,畢竟這些都是她日後在府裡生活的保障。她總要將賬本全部審查一遍,確定沒有任何欺上瞞下、中飽私囊的情況才行。

“夫人,廚房送來了燕窩粥。”

楊柳端著杯盞推門而入,將托盤裡熱氣騰騰的血燕盅端到白菁麵前勸道,“夫人不如先歇息片刻喝碗粥,回頭再看賬本也不遲。”

白菁接過粥盅,拿著湯勺舀了勺血燕粥喝了一口。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般說道:“派個人去前院看看,主君回來了沒。”

楊柳道:“方才有隨從來帶話回來,說是隨國公世子召主君過府議事,主君讓夫人不必等他,自行休息便是。他晚些回來去書房歇息。”

白菁秀眉緊蹙,輕嘲嗤笑。

裴矩這是打定主意要躲著她了?往日怎麼沒看出來,他竟然是這般癡情的性子。

“發生何事了?”

但轉念,白菁立刻意識到隨國公世子不會無緣無故召見裴矩,這消息若是真,則意味著朝中有變故。

想到家中正在秘密計劃的大事,白菁神情凝重起來。

“婢子方才去廚房端燕窩粥時,宮中的探子特意給婢子送來消息。”楊柳斟酌著語句道,“隨國公有意親自會見魔門各大高手暗商大事。”

如今的朝廷信奉佛教,將以慈航靜齋為首的佛道門派立為國教,道長而魔消,在朝廷與佛門的肆意打壓之下,魔門勢力大不如前。

魔門之中雖然內部紛爭不斷,但在對立的佛門麵前卻是齊心一致對外。早年曾有術士斷言隨國公楊堅有龍鳳之姿,陰癸派當代宗主極有先見之明的派遣弟子入了隨國公世子後院為妾,時常傳遞消息互通有無。

暗探在前,隨國公楊堅暗中招兵買馬默默練兵的消息瞞不過魔門耳目,他的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巧的是魔門各派在朝廷與佛門的威逼之下亦有反抗之心,兩下一拍即合。

後來經由陰癸派牽頭,魔門各派勢力與隨國公楊堅結盟共謀大事,意在劍指朝廷行偷天換日之事。

在這個以武為尊的武俠世界裡,絕頂的高手一人可抵千軍萬馬,便是單槍匹馬於亂軍之中取敵方將領首級亦不在話下。朝廷為防武林高手刺殺,更是養了一批暗衛高手,禁宮作為皇帝的起居之地更是守衛森嚴,高手如雲。

傳言佛門四大聖僧皆受了朝廷供奉鎮守深宮,護衛皇帝安全。

四大聖僧乃是成名已久的武道宗師,佛門最頂級的戰力,而魔門自出了個驚才絕豔的向雨田後,武道盛極轉衰,已是大不如前。直至石之軒橫空出世,成為新一代邪王。

楊堅想要順利謀反成就大業,憑借的不僅僅是手中的兵權,少不得還要依仗絕頂高手之勢。若無魔門宗師級高手相助,即使隨國公楊堅能策反宮中禁衛軍,仗著兵力包圍禁宮,但他這點勢力在宮中供奉的頂尖高手麵前根本不夠看!

到時候彆說是改朝換代了,恐怕自身都難保。

楊堅在此時來信相邀魔門高手,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他分明是想借助魔門勢力擺平宮中的宗師高手,一舉登上龍椅。

而白菁身為幽靈宮宮主,亦屬於魔門頂尖高手之一。

再加上她之前在邪帝墓中以一人之力替石之軒攔下江湖數十頂尖高手,更是一招廢了快活王,這樁樁件件無論哪一件拿出去都足以讓她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江湖近來傳言紛紛,說她早已登頂宗師之境,武功實不在邪王之下,又說她與邪王關係匪淺,相交過甚,就差沒明說兩人有奸情了。

楊堅特意傳信給幽靈宮意欲請她出手相助,這本就意料之中的事。

幽靈豔鬼能收到的邀請,作為魔門頂尖高手的邪王石之軒自然也不可能被落下。

早上的剿匪或許是裴矩在特意避開她,但隨國公世子楊勇召見,絕對是有要事相商了。

“宮主,可要親自前去赴會?”

楊柳察言觀色,覷著白菁沉思的模樣試探的問道。

“隨國公可有說在何地何時商議要事?”

“並無。”楊柳道,“不過隨國公目前藏身在京中。”

白菁立刻就意識到楊堅這是在學薑太公釣魚啊,賭得就是一個願者上鉤。有意參合此事的魔門高手收到消息後自會趕赴京中尋上門去,人隻要到了京中那這大事兒也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不過是事成之後的利益分配了。

此事事關崔裴兩家,白菁不可能脫開身。

俗話說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她與楊堅同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雖說據她所知楊堅確實成功改朝換代了,但這個武俠世界變故太多,絕頂高手都能輕易決定王朝更替了,白菁不至於光憑著腦子裡的那點兒記憶就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勝卷在握了,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鹿死誰手。

所以這趟渾水,白菁是非去不可了。

不僅幽靈豔鬼要去,作為當世魔門的新一代邪王,裴矩肩負魔門重擔,勢必要為了魔門的利益而殫精竭慮,他也是非去不可的。

“本座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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