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109 二合一(1 / 2)

“我媽那些年, 隻能勉強保障我的基本生存需求。”

“從小到大,我幾乎沒什麼朋友,那些小孩看到我, 隻會罵我是野種。”

“直到初中, 情況才稍稍好轉。”

謝由的語氣平靜淡然,輕描淡寫,仿佛是在說彆人的事:“他們不會當麵喊我野種,而是在背地裡議論我,說我是私生子。”

溫童眼睫顫了顫, 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謝由的時候。

那時候他剛到這個世界,剛搬到遠方親戚家裡。

出門買東西的時候,在學校附近的遇到了謝由。

逼仄的巷子裡, 三個染著黃毛紅毛的男生圍堵住了一個穿著校服的瘦削男生。

“讓你帶來的錢呢?”

“沒有。”

“你沒錢?昨天不讓你帶錢來了嗎?你媽不是賣的雞麼,怎麼可能連一百塊都沒有?”

“艸你媽的。”

“你彆說,說不定咱們還真的艸他媽。”

…………

三人滿嘴汙言穢語, 時不時發出令人厭惡的嘲笑聲。

溫童當時不知道被勒索的男生是謝由, 隻是單純地見義勇為, 嚎了一嗓子。

“老師!他們在這邊!”

少年清亮的嗓音傳入巷子, 三個欺軟怕硬的人都沒敢證實,嚇得立馬往巷子另一端跑。

幾人一跑, 溫童才看清楚被勒索的男生的模樣。

他倚牆低著頭, 身上穿著有些破舊的校服, 黑色校褲隱隱有些發白, 手臂和臉側都有不同程度的青紫傷痕。

溫童連忙走過去:“你沒事吧。”

他關切地問道:“你怎麼樣?傷的嚴重嗎?我陪你去醫院吧。”

“沒事, ”男生低低地應了聲,抬頭的時候,唇邊帶著抹感謝的微笑, “謝謝你,同學。”

“不用謝,應該的,”溫童朝他笑了笑,目光觸及男生校服上紋著的名字後,脫口而出,“你就是謝由啊!”

聞言,謝由笑容減淡,嗯了聲:“你……聽說過我?”

“是啊,”溫童沒有察覺到他微弱的表情變化,眉眼彎彎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溫童。”

“今天開始就是你的鄰居了。”

少年白皙纖細的手在陽光下籠著層淺淡的金光,溫暖耀眼。

謝由當時沒有握住這隻手。

他惡意地認為溫童出現的時機過於巧合,認為勒索犯跑得過於果斷。

他覺得溫童是故意的。

故意接近他,讓他以為自己擁有了一個朋友,實則想從他身上探聽到更多的笑話。

和學校的那些人一樣,把他的生活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羅哥,你最近和那個叫謝由的走的很近啊。】

【說到這個我就想笑,之前不是和小林他們說好,去撕謝由的作業本了麼,掉了一本,我撿的時候正好被他撞上,他還以為我是幫他的,笑死了。】

【這麼蠢?!哈哈哈哈哈。】

【對啊,我還看見他媽了,長得挺漂亮的,像是做那種生意的。】

【什麼生意啊?】

【就是賣的,上次還他媽在給一個男人打電話,而且他家超級窮,我懷疑他的學費……】

不能選擇的出生,似乎是他的原罪。

…………

初三那年,謝由和溫童並不熟。

直到高中同班,接觸的機會才多了起來。

謝由初中三年都是在同學們的誹謗議論中度過的,高中的時候,已經對那些閒言碎語完全不在乎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已經明白話語權隻會被強者掌握。

“臥槽,你們知道麼,高一一班的那個學霸,彆看他長得人模人樣,媽媽是做那種生意的。”

“艸,那他爸呢?”

“他沒有爸爸啊,我們初中出了名的野種。”

“同學,你們在說什麼啊?”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混入議論聲中。

聽到溫童的聲音,謝由邁進教室的腳步停住,他倚著牆,靜靜地窺聽裡麵的對話。

“沒說……是你啊,溫童,你和謝由走得挺近的,他媽真是乾那檔子事的嗎?”

“不是,阿姨是做化妝品銷售的。”

“騙人的吧,大家都說他媽是來賣的。”

“大家說的就一定是對的嗎?其次,你來向我證實這件事,我明確說了不是,你又要反駁,你怎麼回事?”

溫童的語調越來越嚴肅,最後帶上了些許怒意。

教室裡的人大氣都不敢出,沒想到平常脾氣那麼好的人,會因此發怒。

牆後的謝由也忍不住側過身,透過窗戶玻璃往裡看。

溫童擰著眉心,點漆似的眸子閃爍著明顯的怒意,氣得白皙的麵頰都有些泛紅。

同學嘀咕道:“我就說說八卦嘛,你彆生氣啊,知道你們倆關係好。”

溫童眉頭皺得更緊了:“你這個根本不是八卦,彆為你心底齷齪的念頭找借口,你這是在造謠。”

“造謠犯法,如果你被告了,我能替謝由作證。”

同學有些慫了:“你、你彆恐嚇我,你這還叫恐嚇呢。”

溫童冷笑:“我這叫通知,煞筆。”

“你不相信是吧,我現在就去找班主任,讓他聯係謝阿姨。”

說完,他怒氣衝衝地往外走。

一出教室,正好和外麵的謝由大眼瞪小眼。

溫童腳步猛地頓住,臉頰更紅了,磕磕絆絆地問:“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謝由麵不改色:“剛來,怎麼了?”

“教室裡好像有點吵。”

“沒什麼,剛剛在給同學科普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溫童想了想,慢吞吞地吐出四個字,“友善、法治。”

聞言,謝由臉上虛假的笑容真實了幾分。

“溫童。”

“嗯?怎麼了?”

“沒事,喊你一聲。”

暖陽拂麵,有人荒蕪枯萎的心穀發了芽。

又在後來,慢慢開花。

…………

謝由收回思緒,看向桌對麵的少年。

這麼多年了,溫童仍然和當初一樣,乾淨剔透,像是清風朗月不染塵埃。

謝由慢條斯理地說:“童童,從小到大,你是第一個堅定維護我的人。”

不像那個占有母親身份的女人,在外歲月靜好,在家後便聲嘶力竭地罵他野種、小畜生。

不像那幾個沒有師德的老師,得知學校散播的流言蜚語後,第一件事是找他談話,讓他這個受害者反思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導致彆人會說這種話。

溫童不知道謝由說的是哪件事,慢吞吞地說:“就算我是第一個,我也不是唯一一個。”

“你是,”謝由輕歎一聲,“你維護我,隻是因為我是謝由。”

“彆人維護我,是因為我是學霸、因為我是謝家的人、因為我是謝總。”

“孰好孰壞,我分得清。”

溫童掀起眼皮,對上的謝由漆黑的眼睛,

男人眼裡眷戀懷念的情緒下麵,是若隱若現的偏執。

溫童平穩的心率陡然漏了一拍,似曾相識的情緒拉響了他心底的警報。

溫童的思維愈發清晰。

既然謝由的占有欲是因為自己曾經的維護,那麼這占有欲就是從當時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