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109 二合一(2 / 2)

謝由之前的那些話,的確都有合理的解釋,但那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謝由證實了他這些年來一直戴著虛假的麵具。

隱瞞、欺騙、謀算……

假如謝由有八百個心眼,溫童覺得至少有七百九十九個心眼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否則這麼多年了,自己不可能一無所覺。

溫童緩緩呼出一口氣,當初在陸匪那兒就確定了這件事,他此刻的情緒波動不大,煩躁之餘,心裡更多的是空落落。

他喊來服務員,點了一杯冰的抹茶拿鐵。

見他隻點了一杯,謝由低聲問:“童童,我的呢。”

溫童沒好氣地說:“你沒長嘴麼?”

謝由沉默片刻,點了杯和他一模一樣的。

半杯抹茶拿鐵落肚,溫童煩躁的內心稍稍平靜下來。

他繼續問謝由:“你和陸匪又是怎麼回事?”

謝由喝咖啡的動作微微一頓,反問道:“陸匪是怎麼說的?”

溫童想了想,隨便找了個詞敷衍:“他說你是變態。”

謝由:“……”

沒有線索,為了避免溫童起疑心,他隻能說出絕大部分事實:“高中那段時間,我放學後經常去打籃球,是在球場上認識的陸匪。”

溫童:“我見過他嗎?”

謝由應道:“見過幾次。”

見過?還幾次?溫童忍不住問:“他是誰?我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聽到第二句話,謝由的眉眼緩緩舒展:“他偶爾才去球場,在場的幾次因為受傷沒有打球。”

“其他人叫他飛哥。”

飛哥……溫童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遲疑地問:“他是那個……包的像木乃伊一樣的嗎?”

謝由點頭。

溫童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啊。

那個木乃伊的臉包得很嚴實,隻露出眼睛、嘴和鼻子,其他麵部能包的都包了,溫童沒見過他的臉。

他去球場大多是陪著謝由去的,上場的次數也不多,所以偶爾還會和木乃伊……也就是陸匪聊天。

令溫童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一次打完球在球場的浴室洗澡,陸匪誤入後,笑眯眯地誇他真白,比校花還白。

然後謝由進來了,三人麵麵相覷。

作為唯一沒穿衣服的人,溫童把兩人都趕了出去。

想到這裡,溫童又喝了兩口冰咖啡冷靜。

謝由繼續說:“高二的時候,陸匪家裡破產了,他父親自殺,家裡發生了很大變動。”

“念在球場情誼,一次放學後,我去他們學校看過他。”

“他……”謝由頓了頓。

他停頓了很久,知道溫童的視線再次落到自己身上,才擺出一個艱難組織好措辭的模樣,放慢語速說:“他心情不太好,又或許是我哪句安慰的話刺激到了他。”

“他在學校裡打了我一頓。”

溫童不知道這件事,微微一怔:“什麼時候?”

謝由:“高二期中考前半個月,我傷得有點嚴重,怕你擔心,就騙你說去參加競賽了,其實是在家養傷。”

“班主任來看過我,看到我的傷勢後,聯係了陸匪所在的學校。”

溫童:“然後呢?”

謝由低垂著眼睫,遮掩住眼底的陰霾,輕聲說:“後麵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沒有再見過他,隻聽說他的家人都相繼去世,我一直以為他轉學了,沒想到……”

溫童直直地凝視著謝由的麵龐。

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交織著複雜的情緒,無奈、追思、些許懊悔等等,真實到近乎完美的表情。

但又少了點什麼。

少了……

溫童目光一頓,挪開視線。

他知道了,謝由臉上少了對陸匪的不滿、敵意。

即便因為陸匪家人相繼去世,謝由對陸匪有愧疚,可是目前為止陸匪的所作所為明顯過了度。

再假如,謝由說的是真話,陸匪打人是陸匪自己的錯,以陸匪的性格,犯不著記恨這麼年。

謝由真的……什麼都沒做嗎?

溫童屈起手指,掌心緊緊貼著冰冷的咖啡杯。

冷絲絲的寒意順著掌心蔓延至全身,他低頭慢吞吞地喝咖啡,思路格外清晰。

陸匪的瘋狗性格最大的源頭是因為被騙去了緬北……

溫童眼皮一跳,穩著嗓音,開門見山地問:“陸匪被騙去緬北的事,和你有關係嗎?”

他緊緊盯著謝由的表情,沒有任何被拆穿的心虛慌張。

謝由輕輕扯了下唇角,聲音又低了幾分,似是有些委屈:“陸匪說是我做的嗎?”

溫童抿著唇,沒有說話。

謝由:“童童,陸匪高二的時候,我也才高二,我的交友圈你也都了解,我能對他做什麼呢。”

“另一方麵,陸匪不會相信我的話,更不可能因為我的幾句話就去緬北。”

溫童微微皺眉,謝由說的很有道理。

謝由高中的時候,的確不認識那種人,大多數時間都在學習。

他追問道:“那吳越……”

謝由實話實說:“我不認識他。”

“我隻是聽說了他和陸匪的事情,想通過他了解陸匪的具體情況。”

“我可以讓淩西那段時間的托人找人的記錄整理好發給你。”

他神情坦然,毫無怯意。

溫童盯著他看了會兒,又問了一遍:“謝由,你真的沒有騙陸匪嗎?”

謝由開口道:“我沒有騙他去緬甸。”

“童童,你相信我嗎?”

溫童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忽地,微信鈴聲響起。

他點開看了眼,是孟信瑞的電話,還發了好幾條微信問他在哪兒。

溫童放下杯子,沒有說信或不信,輕輕地說了句:“謝由,你的確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謝哥。”

謝由臉色微變,漆黑的眸子陡然陰暗了數分。

溫童沒有關注他的細微變化,起身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哦對了,桐錦小區的房子我賣給彆人了,你也彆去打擾人家。”

說完,他徑直離開咖啡廳。

謝由看著少年毫無留戀地往外走,徑直離開,腳步沒有片刻停頓,更沒有回過一次頭。

他指尖動了動,緩緩抬手,摘下眼鏡,露出陰沉的眉眼。

謝由的眉眼淩厲,戴眼鏡的時候才淡化了那絲鋒利,增添了幾分斯文。

此刻雙眼陰暗濃黑,近乎滴墨,透著令人心驚膽寒的冷意。

不遠處的淩西小心翼翼地走近。

他處理完車禍的事情便趕過來了,聯係了店長,不接待彆的客人,確保謝由能和溫童安安靜靜地談話。

方才也不小心聽到了老板高中時的密辛,走近後,無意識地多看了兩眼謝由。

謝由感受到他的目光,不緊不慢地問:“你也覺得是我把陸匪騙去緬甸的嗎?”

淩西眼皮一跳,連忙說:“不、不是。”

“您說沒有,就是沒有。”

謝由輕輕地嗤了聲,慢條斯理地說:“我當時的確想給陸匪點教訓。”

“他缺錢,我給他推薦了一個招聘網站。”

“至於選什麼工作,最後的結果,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謝由揚起唇角,露出溫潤和煦的微笑,眼神卻幽深黑暗,猶如惡鬼:“以陸匪衝動自大的性格……”

“我不必親自動手,就能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墜入深淵,自食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