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馬四妹在原地手足無措半天,在翠翠催促的眼神下,不好意思地接了過去。
那是一枚造型很彆致,有點像子彈頭,子彈頭頂端又有十多個小孔的項鏈。
“若是有人欺負你,你就拿尖尖的那頭對準他,摁這個藍色的小光點,對方就會被打倒。”
“啊?”
盤馬四妹嚇得眼珠子瞪成了貓眼:“會……會死人嗎?會射出針嗎?”
翠翠愕然了兩秒。
倏地笑出聲:“這麼短哪來的針?這裡麵裝置的是一種新能源,摁下這裡就會發射出十六道能量波,這些能量波在瞬間衝擊到對麵的話,那人會短暫被擊暈,大概暈上五到十分鐘而已,不會死的。”
盤馬四妹鬆了口氣。
“不過——”
盤馬四妹神情再次緊繃,緊張兮兮地看著翠翠。
“裡麵的能源大概隻能支持幾次。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不能拿它乾壞事哦,東西雖然給你了,但是我有辦法知道每一次用在什麼地方,若是沒用在自衛上,惡意傷人會坐牢的!”
這是她特地給家裡幾個孩子設計的。
小孩力量比不過成年人,若是遇到壞人很難從對方手裡逃脫,索性做了這麼個小東西出來。
因為是給孩子用,翠翠便將每一個墜子連接到了同一台X8a,這樣她就能通過墜子實時觀測孩子的情況。
“虞姐姐,這個太貴重了,我……”
“收下吧,好了,我要走了,有緣再見!”
兩人出了飯店,翠翠沒說太多,瀟灑離去。
隻留下小麥色的小姑娘站在原地,握緊了墜子,傻傻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呢喃道:“虞姐姐,再見!”
盤馬四妹隻當這是漂亮大姐姐給的紀念禮物,沒想用它做什麼。
殊不知未來的某一天,正是這份“禮物”挽救了她的一生。
*****
翠翠上火車前,先給家裡打了電話。
到了火車站才發現除了運用兵員的專列,河口縣到京市沒有直達的火車。
中途轉了三道車,四天的車程愣是花了近兩倍的時間才到京市。
轉車下車再擠車……
等火車駛進京市西站,翠翠的腳重新踩在地麵時,簡直要感動得哭了。
她發誓,她再也不乘火車去那麼遠的地方了。
若是想挖什麼,大不了半夜乘安全屋跑,第二天夜裡再回來,反正飛遍全國也就眨眼的功夫。
隻是,想要做到悄無聲息、來去自如,必須有一個隱蔽性極佳的大院子。
買地???
土地似乎不允許買賣吧。
算了,以後再想!
翠翠晃晃腦袋,頂著黑眼圈慢悠悠往出站口擠。
“媽媽!”
“媽媽媽媽~~~~我好想你呀~~~~”
剛出站,就聽到熟悉的二重奏。
翠翠抬起頭四處搜尋,很快便在左前方看到了男人和兩個孩子。
大寶被章渝州拽著胳膊,小寶被拎著後衣領,腿在半空中蹬啊蹬。
一大一小半個身體往她的方麵側,場麵有點好笑。
翠翠一身疲憊被驅散,忍俊不禁地喊道:“我也想你們呀。”
喊完,便小跑著朝父女三人衝過去。
等她快跑進時,章渝州順勢放開兩個閨女,兩個小丫頭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媽媽已經被爸爸抱住了。
姐倆鼓起腮幫子,生氣。
也跑過去一人抱一條大腿,拚命博存在感:“媽媽,我在這裡呀~~~”
“我好想你,吃飯時想你,睡覺時也想你。”
翠翠回抱著章渝州,嘴唇在他脖頸處低語。
回應她的是男人有力箍緊的胳膊。
“我也想你。”
兩口子頂住路人眼光,忍不住互訴衷腸,可惜身邊還有倆電燈泡。
“媽媽,你不想我嗎?”
“還有我還有我,媽媽你還沒抱我,嗚嗚嗚……”
久久等不到媽媽的親親抱抱,八月委屈巴巴,開始嗚嗚嚶嚶了。
翠翠歎氣,章渝州也歎氣。
兩口子對了個眼神,第N次默默感慨,娃啥時候能長大到不黏人呢?
聶家,章謹之在客廳裡來回踱步。
“媽,你就彆走來走去了,我頭都給晃暈了。”
聶渝霜烤著炭盆,縮在沙發上織毛衣。
仔細一看,婀娜的身材不見了,肚子微微凸起一個弧度。
沒錯,兩口子意外中獎了。
聶渝霜一開始都沒往懷孕上想,章謹之也是如此。
家裡都以為是搬回家住,日子過得比以前輕鬆,心寬體胖了呢。
畢竟她上過環的,誰能想到這樣也能懷上?
等發現懷上孩子,已經是這個月的事了。此時孩子進入五個月了,引產傷身,無可奈何隻能選擇生。
章謹之瞥了眼升級為高齡產婦的閨女,語氣比從前溫柔:“說是中午就要到,現在都晚六個小時了,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說完,自個兒又呸呸呸三聲。
“老三也是有毛病,去接人還帶著倆孩子。火車一直晚點,不曉得他有沒有帶大寶小寶吃東西。”
聶渝霜覺得她媽就是杞人憂天。
“您啊,把心揣回肚子裡吧。”
“哎喲咋還沒到家啊?會不會出了火車站,在路上遇到車禍什麼的?又或者遇到彆的麻煩了……”
聶渝霜:“……”
不至於,真不至於。
說曹操,曹操到!
母女倆說著話呢,門口已經傳來大寶小寶歡快的聲音。
章謹之一個箭步衝出去,擠開兒子,抓起翠翠長了一層厚繭的手。
仔細打量了一圈。
忍不住心疼道:“瘦了也黑了。趕緊進屋休息,爐子上的湯已經煨一天了,這時候喝正正好。”
“嗯嗯媽,我可想念你的手藝了,這幾個月我都沒吃到幾頓舒坦飯,全是窩窩頭。”
誰讓她廚藝不好呢,又忙著挖挖挖,壓根沒工夫講究吃的。
隻能一次性買多點窩窩頭和肉包子,餓了就地燒開水,就著吃一頓了事。
翠翠這話一出,章謹之眼底的心疼都快漫出來。
他牽起她的手,不住摩擦著掌心上的繭子。
又心疼又愧疚道:“翠翠,是我沒能幫上你。”
翠翠:“……你要是去了,那就變成咱倆一起長繭。”
章渝州:“……”
說得很好,下次彆說了。
翠翠腦子這會兒處於停擺狀態,待吃飽喝足,沒坐兩分鐘就睡熟了。
章渝州把她抱回家安置到床上。
兩個小家夥聽到爸爸說“媽媽累壞了,要休息”,很乖覺地沒有吵鬨,隻是小聲問章渝州:“爸爸,我和月月今晚想和你們睡,好不好呀?”
八月趕緊配合地抱住他的腿。
仰起頭雙眸期待地看著他撒嬌:“爸爸,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好好,我去放熱水,你和姐姐過來洗臉洗腳。”
“呀呀,爸爸我最愛你噠。”
“是嗎?”
“嗯嗯,爸爸最好了~~~”
“……”
這一覺翠翠睡得很沉,次日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
翠翠拉開窗簾,推開窗戶。
陽光灑進屋,沒有溫暖的感覺。翠翠看著窗外泛紅的樹葉,神色恍惚了一瞬,又是一年秋末了啊。
時間過得真快,這竟是她來到水藍星的第五年了。
她抻了抻懶腰,眺窗遠望做了一輪深呼吸,等身體被激活她才慢悠悠下樓洗漱。
洗漱完,熟練地跑到隔壁婆婆家蹭飯。
“媽,早!”
“飯在鍋裡溫著,吃完記得刷碗。”
“哦。”
翠翠趿拉著鞋,懶洋洋地走向廚房。
早飯很簡單,紅薯飯配泡豇豆泡白菜,還有一個韭菜炒雞蛋。
翠翠不喜歡韭菜味兒,雞蛋隻夾了兩筷子,泡白菜吃了許多。
“媽,這白菜哪家買的啊?還是你自己做的?”
章謹之正蹲在院裡拔菜地的雜草,聽了這明顯喜歡的話,樂嗬嗬道:“你馮阿姨家送的,是人家溫柔醃的呢,好吃吧?說是泡菜時加了小辣椒和薑塊。”
溫柔啊。
翠翠再次感歎郝建設賺到了!
“溫柔還有多久生啊?”
章謹之:“大概要臘月咯。”
“臘月挺好啊,坐月子舒服,一個月不洗澡不洗頭也不發臭。”翠翠隨口道。
章謹之點頭:“臘月確實對孕婦坐月子好一點。”
至於臘月裡蔬菜瓜果少,孕婦營養補充不到位,對自個兒身體不好,對孩子也不好這點,章謹之沒提。
隨後她又接了一句:“孩子難熬些,容易受凍生病。”
“這是郝家第一個孩子,馮阿姨咋說也要護得好好的。”
說實話,普通家庭或許要操心這些,但郝家,不至於給孩子保暖都做不好吧。
“我去看看溫柔。”
翠翠把刷好的碗筷收進碗櫃,道。
章謹之提醒道:“你馮阿姨娘家妹子和外甥女還住在馮家。”
翠翠頓住腳,皺眉:“是那家禍害?她們難道一直沒走?”
“可不是,在這兒住快四個月了,這幾個月你馮阿姨四處奔走,就想給她外甥女在咱大院找個對象,不過那姑娘確實不怎麼樣,眼光高,刁蠻,沒禮貌,相看六七個了都沒成。”
翠翠不關心黎容相親的問題。
她隻關心——
“她們見過大寶嗎?有沒有覺得眼熟?”
說到這個,章謹之心頭火苗蹭蹭蹭就躥起來了。
自家養大寶養得這麼好,章謹之肯定不希望有人把孫女給抱走的,她都默默祈禱馮四桂早點滾蛋,千萬彆跟大寶見麵。可當馮四桂母女倆見了大寶,真就一點不覺得眼熟時章謹之又氣得吐血。
這可是你兒子的親骨肉啊。
據翠翠說,大寶還是像媽媽的。
馮四桂這個做奶奶的,黎容這個做姑姑的,居然一點不覺得相似?
可見這母女倆對梁安娜的態度有多差。
翠翠聞言,冷笑一聲:“大寶可不稀罕跟她們扯上關係。”
一想到這倆討厭鬼還在,翠翠都在猶豫要不要上門看溫柔了。
還是章謹之勸她:“看看吧,不搭理她們就是了。”
“彆空著手,鬥櫃裡有一罐羊奶粉,還有霜霜單位發的蘋果,你拎一點過去。”
“謝謝媽替我考慮。”
翠翠上前挽著婆婆的手,親昵地撒嬌。
若不是婆婆提醒,她真的會空著手去找溫柔。
畢竟是鄰居嘛,串個門而已誰還帶禮物啊?
不過想到自己這麼久沒露麵,家裡給大家的說辭是回娘家了,那從娘家回來給關係好的帶點禮確實也說得通。
翠翠拎著蘋果,捧著一罐奶粉敲響了郝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馮阿姨家幫忙的馬阿姨。
翠翠:“馬阿姨,我找溫柔。”
“溫柔在屋裡休息。”
“在樓上?”
“沒有,她身子重,暫時搬到樓下客房住了。”
“馮阿姨呢?不在家啊?”
這次馬阿姨頗有怨言的樣子:“帶黎容到光嶽樓相看去了。”
“這樣啊。”
翠翠把蘋果和奶粉遞到馬阿姨手上。
郝家布局和聶家一毛一樣,不需要馬阿姨指位置,翠翠徑自朝著客房走去。
客房門沒關,翠翠隨手在門上敲了兩下,“你在看什麼書啊?”
溫柔靠在床頭,手裡捧著一本書正看著,見來人是翠翠,她立馬綻放出一個溫婉的笑容:“翠翠,你從娘家回來啦?有沒有見到建設?”
“沒,徑自回鄉下了。”
回去幾個月沒見過郝建設細想還是有點奇怪。
翠翠不欲多提,而是將溫柔的注意力轉移到孩子身上。
“感覺怎麼樣?孩子的尿布,裹被這些都準備好了嗎?奶粉攢足了沒?我給你帶了罐羊奶粉,交給馬阿姨了。”
“備好了的,我婆婆很上心,孩子能用到的,我能用到的都提前準備了。”
在給兒媳婦養胎這方麵,馮一銀是無可指摘的。
“那就好。”
“聽我媽講,馮阿姨最近忙著給你們家那親戚找對象啊?”
說起黎容,連溫柔這樣波瀾不驚的人都繃不住了。
臉上再也沒有溫婉柔和,取而代之的是忍耐。
“嗯,不知道小姨怎麼跟媽說的,媽的確很用心地在給黎容找對象。你沒見過黎容吧,其實她相貌清秀長得不難看,就是這性格著實難以恭維。”
“她剛來那會兒,我肚子還不算大,就跟媽陪著她們逛百貨商場。她當時瞧中了一雙紅色小皮鞋,非得買。結果沒有適合她的尺寸,郝建設媽和她媽就勸她算了,再換一雙就好,你猜她乾嘛了?”
“她居然在大庭廣眾撒潑大哭了,非得說售貨櫃員故意不賣給她,問她為啥這樣講,她說人家瞪她了。”
翠翠挑眉。
喲嗬!
極品果然到哪裡都是極品啊。
溫柔一臉吞蒼蠅的表情。
繼續說:“吵吵嚷嚷就算了,她還跟小孩兒似的直接躺地上不起來,你說她是不是有病啊?那麼多人呢,她就不覺得丟臉啊?那天,我和郝建設他媽簡直是捂著臉出的百貨商場大門。”
溫柔好久沒遇到這麼讓她破防的人了。
提起這事時,臉頰都氣得通紅通紅。
這下翠翠表情也一言難儘了。
郝建設的確說了這個表妹有多極品,翠翠腦補的是一個嫉妒心強的惡毒女人形象。
誰能想到這黎容這廝不僅惡毒,還是個被慣壞得這麼徹底的智障?!
孰料溫柔還有話要說。
“這都不算什麼,還有更奇葩的。上一回跟她相看的是炮兵大院的一個小夥子,現在在海事大學讀書,應該長得也不差——”
“應該?你沒見過嗎?”
溫柔千年難得一見的翻了個大白眼:“我哪敢跟她出門啊,丟臉就算了,就怕她惹事我挺著個大肚子倒黴。”
翠翠點頭。
這倒是實話!
就黎容的德性,她若是惹了禍第一時間就是找人背鍋,誰挨得近誰倒黴。
“那小夥子沒看上她,黎容卻瞧上了。”
“哎呀這下不得了了,她天天去炮兵大院堵人家,不僅堵,還見著那大院的年輕女同誌就宣告主權,搞得兩人已經成了似的……”
翠翠:“……”
馮阿姨這都不趕她們走?
什麼原因啊?
“要不,讓郝建設回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