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嫻最近的日子過得挺清閒的, 宮裡頭哪個都知道她是胤禛的心尖尖, 自然不會給自己找了麻煩去。
入了夏,她還是沒有懷了身子的征兆, 她倒是想得開的,因為知道自己早晚能懷上,倒不怎麼放在心裡。
胤禛似乎也不再執拗著這件事情,兩人安安心心的打理手裡頭的產業,不過一年, 就小有成效。
若嫻今兒個來望江樓,是要帶進宮裡去的,十四阿哥愛吃這些, 早就念叨上了。
“冰碗也帶幾個吧,天還不曾入伏,已經這樣熱了,小孩子火力壯,愈發受不得了。”若嫻瞧著那幾份冰碗澆了各式各樣的果子醬, 掛了櫻桃, 賣相極好, 她都想要用一些了,更何況小孩子。
碧茶在旁擔憂道:“主子,宮裡頭怕不許十四阿哥用冰呢, 怕壞了脾胃。”
“就是宮裡頭那些個太醫們管的嚴, 我才要給小十四帶。一個個也不知是怎麼當差的, 小十四上個月不過是著了寒, 吃服藥就好了的事兒,偏宮裡的太醫讓他生餓了三日,怨不得宮裡的主子們病了也不敢聲張,便衝著這些個太醫們的治病法子,哪個還敢病了?本就虛弱著,再幾日不許吃東西,是治病還是要命?”
若嫻不能容忍宮裡這種看病的法子,縱是說得再怎麼有理也不成。
碧茶在旁不知怎麼說才好,若嫻擺手道:“我自有分寸,這冰碗進了宮,也要化了一半,不過嘗幾口甜頭罷了,真入了肚子也沒幾口,總不能讓堂堂阿哥像是沒見過世麵似的攙著,這幾碗也不是都給了十四阿哥的,十三阿哥也能用一些。”
胤禛從不掩飾自己對十三阿哥的喜愛,若嫻記著,上輩子胤禛登基後,十三阿哥是胤禛的左膀右臂來著,這輩子唯一不同的是,胤禛跟十三阿哥保持著距離,卻又背地裡讓人護著十三阿哥。
總歸十三阿哥隻比十四阿哥大兩歲,尋常又常在一處,十三阿哥的生母身子不好,多虧德妃照應著,所以若嫻但凡進宮,有十四的東西,必然也有十三一份。
若嫻點了冰碗,又帶了一甕酸辣湯,一甕醃筍片,預備著往宮裡去,卻是玉姑姑過來,福了個身道:“主子,有個叫年羹堯的,往咱們這兒送了三回新鮮菜蔬了,不值當什麼銀錢,說是自家種了的,奴婢問過蘇公公,蘇公公說,收了便收了,貝勒爺知道這事兒,但這一回,年羹堯送了一匣子米珠來,說是跟著漁船出海,特意淘換了來的。”
若嫻聽了年羹堯這個名字,倒沒什麼大反應,又想著胤禛知道,那該沒什麼,可瞧著玉姑姑神色,能讓玉姑姑提起來的人,要麼是會做人的,要麼是會做事的。
“若是菜蔬便也罷了,一匣子米珠,對於尋常人家來說,也算不得小數了,總也能有一家子一年口糧,他的心意我收了,東西下回還了他,讓他把心思用在正途上。”
若嫻想著,胤禛到底還是頭一年太出挑了,如今有人這樣奉承著,著實算不得什麼好事,且望江樓這地界,不知道有沒有人盯著呢。
這麼一想,若嫻少不得叮囑玉姑姑一回:“姑姑,咱們望江樓就是個吃小食的地界,可要記著前車之鑒呢。”
玉姑姑自然明白:“主子放心,奴婢下回就跟他說清楚了。”
“姑姑做事,我沒什麼不放心的,若不是姑姑,這望江樓也不至於開的這樣好。”若嫻笑盈盈的,又與玉姑姑說了些新添的小食,天氣愈發的熱了,冰鎮的東西少不得,好在從前望江樓那樣的營生,自來就存著冰庫,倒也不差什麼。
等這廂東西預備妥當了,若嫻才從後頭走了,倒上馬車的時候,就覺著有視線望過來,往後頭掃了一眼,見一個略微有些粗壯的人,眼見她望過去,“噗通”跪在了地上磕頭,卻不曾說些什麼。
送若嫻出來的夥計,低聲說道:“主子,那個就是年羹堯了。”
若嫻若有所思的放下了車簾。
馬車緩緩進宮,若嫻的心思也飄忽了,她終於想起年羹堯是誰,赫赫有名的年大將軍。
若嫻可以不在意年羹堯,但卻不能不在意年羹堯的妹妹。
那個後來寵冠六宮的皇貴妃,她若記得沒錯,好似年氏是胤禛最寵愛的妃子。
李格格也好,宋格格也罷,胤禛不曾動過。
胤禛這樣的人,從一開始說了李格格精明,不喜歡她,這個最初的印象就很難改變,可年氏呢?
進了宮,若嫻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十四阿哥一向喜歡她,十三與十四兩個又一道吃了冰,繞著她轉來轉去的,說在教武場上騎馬射箭的事兒,小男孩口中說來說去的,無怪乎哪個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