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嫻突然間變得若無其事了, 把身邊的人都弄得糊塗了，隻當自己是瞧錯了的, 可之前那份疲態，誰都瞧在眼裡了。
若嫻不是個矯情的，尋常便是累了，最多也就是慵懶的跟個貓兒似的, 窩在羅漢榻上, 自有一股風情，那種失落柔弱的模樣，再沒有過。
可一轉眼，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這就……
晚膳時分, 胤禛不曾歸府, 若嫻也不讓廚房擺那麼些個了, 讓碧茶給自己做了份香辣蝦, 不能說是份, 該說是桶才對。
怕涼，用個巴掌高的小木桶盛了, 也沒讓去蝦頭和蝦尾，自己去掰了, 不緊不慢的吃。
若嫻一邊吃, 一邊想, 最近她似乎是已經習慣了, 其實之前, 其實之前胤禛從來都陪著她回來用晚膳的，才去了戶部那會兒，好多時候她沒起呢，胤禛已經從戶部點卯回來了，可以陪她一整日的功夫。
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翻了年，胤禛好似就有些個忙了。
起先偶爾不回來用晚膳，回回都讓蘇培盛跑腿，後來還是她先嫌煩了，讓蘇培盛不必回回來說，守好了胤禛就好。
慢慢的，她就開始習慣了，習慣胤禛夜半才歸。
胤禛是個自律的人，不拘什麼時候回來，總要洗的清清爽爽的，才會上架子床。
再後來，胤禛歸府越來越晚，偶爾也有不回來的時候，有的時候是怕太晚，吵到了她，就宿在外院了，有時候是真的徹夜未歸。
若嫻從未多想過，她自來便是個愛睡的。
如今想來，一是她心裡信極了胤禛，胤禛那樣的人，若外頭真有喜歡的，早便納進了府，定不會，也無需瞞著她；第二點，也是她才想明白的，她心裡明白，胤禛將來是要做什麼的人，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就那麼乾等著被人欺負？
所以，有了年羹堯。
年羹堯，未來的年大將軍。
再多的柔情蜜意，也不能忘了，胤禛是姓愛新覺羅的，最後到了那個位子上頭，後宮裡頭，也不能隻有她一個。
因為知道，因為明白，所以不能說，不能問。
一份香辣蝦吃完，滿手的油膩，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滾出來，用手一擦，又辣了眼睛，愈發流的厲害。
無聲的哭了會兒。
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重新洗乾淨手，淨了麵，自己拿了銀剪子，坐在羅漢榻上剪花，她能做的，不過這些個，再厲害，也不過是打理打理後宅，多為胤禛賺些個銀子。
兩個梅瓶裡擺好了花，透著淺淺的清香，若嫻往裡頭放的枝葉多，胤禛不愛那大紅大紫的。
通了頭發，沐浴換洗，躺在空蕩蕩的架子床上，若嫻頭一回失眠了。
也許，日後許許多多的日子，她都會，都會這樣過了吧。
胤禛一夜未歸，若嫻什麼也沒說，也沒問。
倒是第二日收拾齊整，往望江樓去了。
玉姑姑有些驚訝，沒想到若嫻昨兒個才來了，今兒個又來，更沒想著若嫻來的這樣早。
“主子可是有什麼事兒？”玉姑姑惴惴不安。
“沒什麼要緊的，昨兒個吃了份香辣蝦，今兒個便想吃燙魷魚，想著府裡吃的不如外頭吃的味兒好，便來了。”若嫻笑盈盈的，說道。
玉姑姑鬆了口氣，親自下去做。
碧茶提心吊膽的，總覺得不對勁兒，可若嫻還跟往日一個樣，聽了說書的，還賞了銀錢。
魷魚卷煎的酥酥脆脆的，灑了椒鹽，孜然和辣椒，若嫻慢悠悠的當零嘴吃，還聽了回曲兒。
等望江樓開始上人的時候，若嫻便從後頭出去了，人卻不急著回府去，在門口略站了站道：“咱們去街市上瞧瞧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