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敢染 小爺我體貌端莊無婚配,落座京北……(1 / 2)

敢染[婚戀] 玉寺人 22958 字 3個月前

房青入院後的反應很不好。

她吃什麼吐什麼, 做透析之後的效果也不好,幾天時間,本來就瘦削的身體又清減了一圈, 隻剩皮包骨。

明明還沒到末路之時, 卻仿佛已經油儘燈枯。

程見煙依舊過來,她沒把房青那句話‘讓她滾’的話放在心上。

她從有記憶開始就被母親一直罵滾,要是聽話的話, 她們早就不用見麵了。

房青罵她是習慣成自然, 她可以罵,自己卻不能當真去聽, 這就是她們之間的相處模式。

每次見到程見煙過來,房青唯一的問題就是:“蘇軒呢?”

後者削蘋果的手一頓, 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從三天前蘇軒把她送來醫院後, 就沒再和她聯係過了。

程見煙也曾打過兩個電話過去,但忙音響到自動掛斷也沒人接。

她不自覺想起季匪的那個電話,他口口聲聲說蘇軒不是什麼好人, 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想著想著, 程見煙有些不安。

瞧著她恍惚的神色,房青冷笑一聲。

“廢物東西。”她忍不住罵:“也不知道我死之前能不能看到你結成這個婚。”

刀尖不自覺劃過手指,疼痛感讓程見煙回神。

“您既然覺得自己很快就會死,”她瞳孔很冷,卻是不解的看著房青:“為什麼非要我結婚?”

房青身上讓程見煙不解的東西太多了,這也是其中之一。

她就好像有什麼強迫症一樣, 非要逼著自己的人生和她構思的計劃一樣走,最好半點偏差也不能錯。

扮醜都是次要的,從小到大, 程見煙記得自己幾點出門幾點回家,每天要洗多少遍手,幾點睡覺,統統都歸房青管。

稍有偏差就要挨打,她被硬生生的教育成了一個沒有思想的‘機器人’。

至少在家裡是的。

“你很好奇麼?”房青看著她,難得的笑了下:“那就給我看病,彆讓我死。”

“我死了,你永遠彆想知道答案。”

“或者,我隻是單純不想讓你痛快。”

房青長得很美,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即便被病痛折磨成這個樣子,但那雙狐狸眼還是能看出來和程見煙如出一轍。

但她臉上的笑容,卻是程見煙見到過最惡毒的。

宛若吐著信子的毒蛇,讓人不寒而栗。

“您不會死的。”程見煙削好的蘋果帶著血,放在房青麵前。

她淡淡道:“我會拜托醫生治好您,您配合就好。”

房青冷冷道:“你先讓蘇軒見我一麵。”

程見煙沒說話,腳下不停的離開。

但其實程見煙並不好奇答案,她會全力給房青治病,也是因為她們血脈相連而已。

她知道房青為什麼這麼討厭自己。

因為她並不是程錦楠的親生女兒。

程錦楠把她這種流著彆人血液的‘女兒’從小養大,悉心嗬護……所以在他也希望自己結婚來讓房青緩解病情的情況下,她不會拒絕的。

離開病房,程見煙走到安全通道裡給蘇軒打電話。

‘嘟嘟’的忙音等待聲中,她細長的指尖敲著手機殼,長睫毛蓋著的瞳孔裡情緒很平靜。

程見煙不想去盲目的多猜測什麼。

就算這幾天蘇軒都沒聯係她,也可能隻是工作太忙了而已。

這半年來,其實他們聯係的本就不算頻繁。

她主動打電話過去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忙音響了四十多秒,許是她不掛斷的態度太執著,電話還是被接起來了。

蘇軒在對麵的聲音有些囁嚅:“抱歉,我才聽到。”

“沒關係。”程見煙客氣地問:“你最近很忙麼?”

“……是的。”蘇軒的聲音有些遲疑。

程見煙頓了頓,還是問:“你有時間來醫院一趟嗎?我媽媽想見見你。”

如果不讓房青確定一下自己和蘇軒關係保持的還好,她肯定會繼續發瘋,甚至不配合治療的。

可蘇軒的聲音卻有些猶猶豫豫的含糊:“小煙,對不起。”

程見煙心中‘咯噔’一聲,抓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什麼意思?”

“對不起,我……”蘇軒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說:“我得罪不起那位少爺。”

少爺?程見煙一愣:“你說什麼?”

“季家那位少爺。”蘇軒低聲說:“小煙,對不起,我們結婚的事…還是算了吧。”

說完,他快速的掛了電話。

程見煙沒有攔著或者回撥過去,她看著屏幕黑下來的手機,怔怔的出神。

她不是傻子,還不至於不明白蘇軒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再聯想到季匪昨天在電話裡的暗示……

程見煙咬了咬唇,當機立斷的找到了季匪的電話撥了過去。

他接的倒很快,仿佛就在對麵等著似的。

隻是接起來卻沒說話,安安靜靜的電流中,隻能聽到男人若有似無的呼吸聲。

“季匪。”程見煙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她深吸口氣,迫使自己平靜:“你和蘇軒見過麵嗎?”

她甚至都沒主動介紹‘蘇軒’是誰,篤定了季匪肯定知道。

季匪果然也沒有問,隻是否認:“沒有。”

然而在程見煙剛要鬆口氣時,他話鋒一轉:“但打過一次電話。”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程見煙忍無可忍,厲聲責問:“為什麼要聯係我的未婚夫?”

她很生氣,但性格所致說不出來什麼難聽話,聽起來倒像是乾巴巴的質問。

“你想知道的話就見一麵吧。”季匪笑了笑,給她報了個地址。

是城南臨江路旁的湖灣小區,前幾年剛開發的一個樓盤。

離醫院這邊並不算遠,坐地鐵過去的話也就半個小時。

程見煙應了聲好,掛斷電話。

她沒什麼拒絕的理由,有些話確實得當麵問他才能問清楚。

隻是天公不作美,程見煙走出醫院時,外麵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九月份本就是雨季,並不意外,忘記帶傘也隻能怪自己倒黴。

程見煙乾脆把背著的包擋在頭上,一路跑到地鐵站裡,包裡的手機隨著她的動作晃來晃去,‘嗡嗡’的不斷震動。

等進了地鐵,她才發現季匪剛剛給她打了兩個電話。

程見煙皺了皺眉,不甚在意的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給他回撥了過去。

“外麵下雨了。”季匪接的很快,也沒問她剛剛怎麼沒接電話,隻是說:“你把位置發我,我接你去吧。”

“不用。”程見煙淡淡的拒絕:“已經在地鐵上了。”

……

“同桌。”季匪笑了笑:“你辦事效率還是那麼快。”

掛了電話才十幾分鐘,人就在來的路上了。

“嗯。”程見煙沒什麼閒聊的興致,簡單的應完就掛了。

嘖,好不耐煩的樣子啊。

電話對麵的季匪聽著被利落掛斷的忙音,有些委屈的皺了皺鼻子。

不過外麵的雨不小,那女人八成還是得淋雨。

程見煙根據季匪發來的地址找到湖灣小區3棟1501,敲門進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塞了一條熱毛巾。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瞧一眼季匪如今的住所,眼前就被白色的絨布遮住了。

伴隨而來的是男人有力卻溫柔的大手,罩在毛巾外麵揉了揉她濕漉漉的頭發。

“彆。”程見煙有些不自在的躲了躲:“我自己來就行。”

毛巾順著她的動作滑在肩膀上,半張小巧的臉被遮住,她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明亮,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羞赧。

“好。”季匪也沒強迫什麼,聳了聳肩:“你擦擦頭發吧。”

和落湯雞也沒什麼區彆了。

其實程見煙本來沒覺得自己形象很糟糕,畢竟她一直都是‘沒形象’的存在。

可眼前的季匪身著深藍色的家居服,露出來的一截腕骨和脖頸皮膚冷白,額前的黑發微微擋住眉毛的模樣隨性而舒適,莫名就顯得自己很狼狽。

程見煙唇瓣微抿,擦著自己的頭發的動作不自覺的更用力了一些。

從季匪的角度看,簡直就是在‘□□’一樣。

他皺了皺長眉,忍著把毛巾搶過來幫她擦的衝動,走到桌前倒了杯熱茶:“過來。”

程見煙跟著他往裡走,越過門口的小走廊到了客廳,入眼一片窗明幾淨。

這屋子……真的怪大的。

她下意識的問了句:“你自己住麼?”

麵積這麼大的屋子自己住,打掃起來應該很費事。

“嗯,不常住。”季匪把杯子遞給她:“薑茶。”

“嗯?”程見煙接了過來,卻有些意外:“你生病了麼?”

要不然乾嘛好端端的沏了薑茶?

季匪額角青筋跳了跳,忍耐著看向她:“你不是淋雨了麼?”

他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程見煙。

從十年前他就發現她這個毛病了——無論他做什麼她從來都不會往自己身上考慮,永遠不會考慮‘是不是有可能幫她準備的’這個可能性。

程見煙微怔,顯然根本沒有想到這茶是為了她準備的,半晌後才抿了口熱騰騰的薑茶,低聲道:“謝謝。”

她細長的指尖摩挲著玻璃杯,不安都在微動作裡流露出來。

“季匪,你在電話裡說曾經聯係過蘇軒。”程見煙沒有繼續做過多寒暄,而是抬起眼睛看著他,直白地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對此真的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啊,這要把原因具體的說出來可太複雜了。”季匪瞳孔閃爍了下,正色道:“需要很長很長時間。”

“你說。”程見煙定定地看著他:“我聽著。”

“……”

糟糕,他就不該試著去挑戰一個當老師的人。

季匪歎了口氣,妥協的聳了聳肩:“我樂意。”

“季匪。”程見煙皺眉:“我是在很認真的問你。”

所以,她有點不能接受他玩笑似的態度。

“同桌,你能先坐下嗎?”見她生氣,季匪隻好眨了眨眼,語氣變軟裝無辜:“你這樣瞪著我,我緊張。”

程見煙一愣,隨後就稍稍放緩了神色:“抱歉,我有些職業病。”

麵對班級裡那些問題學生需要長時間板著臉,她儘量不想讓那種情緒帶到生活中,但偶爾還是控製不住。

“我又沒說什麼。”季匪笑笑:“你怎麼還是這麼善於檢討自己?”

“彆轉移話題。”程見煙眼睛裡劃過一抹不自然,淡聲道:“你究竟為什麼要聯係蘇軒,說了什麼?”

到底是說了什麼,才讓他在幾天時間內就決定和自己分手?

“我真的沒說什麼,隻是因為好奇你為什麼會這麼快結婚,所以稍稍查了他一下。”季匪說的倒是坦蕩,頓了下問她:“同桌,你不好奇我查到什麼了嗎?”

程見煙說不出話來。

比起好奇蘇軒到底乾了什麼,她更疑惑的是為什麼自己快要結婚這件事令季匪好奇。

光是想想,就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程見煙垂在身側的手指縮了下,有些無力地問:“你查到了什麼?”

比起好奇,更像是一種配合季匪的態度。

像是不想他單方麵問過之後沒有應答,近乎於麻木的配合。

她這種‘貼心’讓季匪皺了皺眉,心頭也染上一抹煩躁:“你都不在乎的麼?”

“你說你們交往了半年多,可你這位未婚夫在兩個月前還在和彆人相親!”

說完,他從抽屜裡拿出兩張照片扔在程見煙麵前讓她看。

是蘇軒和彆的女人在咖啡廳用餐,相談甚歡的場麵。

從照片的拍攝角度看來,應該是從監控裡麵截取的畫麵。

程見煙仔細看了看,隨後輕輕搖頭:“我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她抬眸看著季匪:“和你有什麼關係?”

“比起他背著你偷偷相親,你覺得我調查他這件事更讓你沒辦法接受?”季匪因為她這個回答冷笑一聲,心裡那股本來就憋著的火‘蹭’的一下竄了起來——

“那我和你道歉,我是想出於老同學的角度想要關心你一下,所以給你這位未婚夫打了電話。”

“還沒說幾句話,他就急著和你撇清關係了。”

季匪是真的不明白,程見煙的眼光怎麼能差成這樣的。

居然看上這種爛人。

出於老同學的角度關心她所以調查聯係她的未婚夫?

程見煙愣了下,可還來不及思考季匪話中的漏洞,他下一句話就讓她更加不解。

“急著撇清關係?”她喃喃道:“他為什麼要急著和我撇清關係……”

“因為你母親的病。”季匪接口,淡聲道:“你真以為每個人都能接受家裡有個重症病人需要醫治的情況嗎?”

更何況,他們看起來也沒什麼深刻的感情。

程見煙微怔,片刻後就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其實她一直都有點自己騙自己的蝸牛心態。

雖然她自信可以自己負擔房青的治療費用,但蘇軒不一定會信她有這個能力。

從那天在醫院的表現來看,她早就該認識到他們之間已經‘告吹’了。

可是,季匪在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蘇軒那句‘我得罪不起季家那位少爺’又是什麼意思?

“季匪,你還是在避重就輕。”程見煙沒有被帶偏思緒,依舊定定的看著他:“你沒解釋,你為什麼要聯係蘇軒。”

如果隻是‘出於朋友關心的角度’因為發現蘇軒背著她相親而替她感到不平,那大可以直接告訴她。

“行吧。”季匪含糊不過去,隻能實話實說:“我其實是想警告他一下來著。”

“……”

‘警告’這個詞就很微妙,怪不得蘇軒說得罪不起這位少爺了。

程見煙想著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再去指責誰也沒有意義。

可一想到回了醫院還得應付房青和麵對程錦楠失望的眼神,她的太陽穴就忍不住‘突突’的跳。

情緒累積到一個點,泥人也會爆發。

“你憑什麼這麼做?”程見煙看著季匪,一字一句地問:“你有什麼權利去警告蘇軒?”

他們隻不過是曾經的高中同學而已,憑什麼季匪一回來,就要把她本來平靜的生活攪得一團糟?

在男人幽深的注視下,她胸口強烈的起伏。

心裡遭遇了始料未及的地震,可在坍塌過後的廢墟裡,還是得勉力保持著平靜。

“季匪,你真的很自大。”程見煙的聲音有些疲倦:“就算我和蘇軒之間有問題,他無法接受我母親的病情,也該是我們自己討論該不該分手的事情,你憑什麼越俎代庖?”

“你根本不知道……我多需要這段婚姻。”

雖然程見煙麵上的樣子看起來起伏不大,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經快要崩潰了。

強撐著說完這番話,在泄露出軟弱的情緒之前,她隻想趕緊離開。

可剛剛轉身,手腕就被季匪自後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