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雲黷還以為她是在害怕張峰,安慰她道:“沒事兒,人已經抓住了。”
因為他剛剛鬨了這一出,項雲黷伸手卸了他一條胳膊,張峰在地上疼得嗷嗷亂叫,再也沒力氣爬起來了,項雲黷踢了他一腳。
那個案卷項雲黷看過了,女性受害人的身上各種折磨手段,花樣百出,輪到他自己,卸一條胳膊就忍不了。
阿嬌急得不行,她雙手抱住了項雲黷,要把他拖出去,項雲黷竟然還真被她拖動了,阿嬌冒險用了鬼力,但還沒到門邊,門“啪”一聲關上了。
整個屋子驟然冷了下來,空氣裡彌漫著一股血腥氣,那東西出來了。
先慘叫起來的是張峰,項雲黷一回頭,看見屋子的中央,原來被害人屍體倒臥的地方升起一團濃霧,慢慢凝成人形。
廚房裡也傳來了聲響,從裡麵飄出來另一個人形。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開始還沒有實體,身體霧化著,越是靠近他們,就越是清晰,顯露出了麵貌和形態。
這兩張臉,項雲黷今天剛剛見過,塵封在滅門案卷中的受害人照片上。
阿嬌和項雲黷正在客廳到門之間的過道裡,“女主人”從廚房出來,項雲黷護住阿嬌,一步一步往後退,退到了客廳中央。
沙發底下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從裡麵伸出一隻小孩兒的手,“啪”一聲拍在了地板上,留下一個圓溜溜肥嘟嘟的巴掌印。
張峰就倒在沙發邊,他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這個小鬼從裡麵爬出來。
他安然住在這裡十多天了,一點事兒都沒有,看到網上那些惡鬼傳說就嗤之以鼻,這群死鬼,活著的時候都任人魚肉,死了還有個屁用。
老話說的好,鬼也怕惡人。
看著小男孩衝他咧開一嘴的白牙,張峰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三個鬼渾身都暗紅色,身上也都破破爛爛的,眼睛裡冒著紅光,阿嬌以前跟項雲黷說過,鬼也是要體麵的,現在她打算收回這句話。
死時是什麼模樣,當了鬼就是什麼模樣,這三個人死前一刻被吊起來放了血,脖子被拉得細長,腦袋往一個方向歪著。
要是一個還隻是惡心,三隻一起歪……
阿嬌害怕得“嗚”一聲,縮到了項雲黷懷裡。
這一家三口的鬼魂被鎮壓得太久,還沒有完全覺醒過來,但他們本能的,不想讓這兩個人離開這間屋子。
爸爸媽媽和一個小男孩,不是少了胳膊就是少了腿,小男孩骨頭嫩,受的刀傷更厲害,一半頭連在脖子上,就這麼不成人形的站著。
這樓裡鎮的菩薩果然厲害,他們三人剛化成厲鬼就被封印住了,關了這麼多年,人都關傻了,何況是鬼。
做法事的人大約是個半吊子,沒能消散他們的怨氣,而是暴力鎮壓,這三隻厲鬼餓了多年,聞見血腥便衝了上來。
但他們三個沒先衝到項雲黷麵前,隻是用六隻血洞眼盯著項雲黷和阿嬌看了一會,一起撲到張峰身上,他的腦袋砸破了個口子,血直往外冒。
光那一個口子不夠吃,小男孩一口咬在張峰的胳膊上。
“嗞嗞嗞”的吸張峰的精血,剛才還孔武有力的張峰,肉眼可見的萎靡下去。
“呀!”阿嬌縮在項雲黷懷裡驚呼一聲,嘗過人血滋味的厲鬼,就再難投胎了。
楚服能好好的跟在她身邊,便是因為死時怨恨都在劉徹一人身上,她一個小鬼又靠近不了有夜遊神庇護的帝王,雖是怨鬼,可沒害人命,要不然就被拉進十八層地獄裡了。
小男孩已經失去神誌,肚中饑火燒了千百個日夜,吸上這一口精血,奶牙都長出了尖兒,狠狠嵌在張峰的手臂上。
項雲黷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連阿嬌都是頭回見到厲鬼傷人,何況項雲黷,他第一個反應是先帶阿嬌離開這裡。
趁著這幾隻鬼飽餐,一把摟住阿嬌,想帶她跑到門邊。
女鬼本來趴著吸食血肉,聽見聲音,看了過來,鼻尖一動,看向了阿嬌,阿嬌是陰體,正可滋補她的神魂。
她眼眶裡已經沒有眼睛了,但兩隻血洞一瞪,就讓阿嬌想起了自己看魚蝦烤肉的眼神,她一下藏到項雲黷身後,抱著他的腰:“佛珠佛珠!”
驚慌害怕之下也不忘記保命符,通玄寺求來的佛珠。
項雲黷跟人打架從來不怕,像張峰這樣背著人命的通輯犯,撞上了就是硬乾,但對著鬼,他還真沒辦法下手。
張峰已經醒了過來,人的本能就是求生,他手臂被咬住了,可腿還能動,但他滿地掙紮,踢出的腿根本落不到實處,項雲黷一看就知道普通的物理攻擊對這三個鬼沒有用。
既然沒用,就不能硬碰,何況他身後還有一個阿嬌。
阿嬌活著都沒跟人打過架,死了也沒跟鬼打過架,哪經過這個場麵,眼看這兩個鬼連同類都不放過了,她牢牢掛在項雲黷的腰上,緊緊閉上眼睛。
項雲黷身上掛著個阿嬌,行動卻並不慢,她輕的就像沒有重量,眼看女鬼飛撲上來,他一拳揮了過去,竟然打著那個女鬼,把她打退了好幾步,倒在了地上。
打中女鬼的那隻手腕上,戴著通玄寺的佛珠。
項雲黷這一拳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卻把女鬼打倒在地,他動一動拳頭,得想辦法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女鬼受了傷,嘴裡發出嘶啞的吼叫聲,把她丈夫引了過來。
一家人死了也是相親相愛,就連那個小鬼都把鬆開了咬著張峰手臂的嘴,帶著一嘴黏乎乎的血趕過來幫他媽媽。
男鬼對兒子謔了一聲,那小鬼手腳並用,爬到門前,轉身伏在那兒,兩隻鬼眼瞪住了阿嬌。
阿嬌也顧不得項雲黷懷疑了,她大叫著楚服的名字,可楚服還在血玉裡,睡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