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今天投胎了嗎
懷愫/文
天邊一線光破開夜色, 霞光傾泄在山林間。
第一抹陽光投射在白宅牆上的牡丹磚雕上, 白宅靜靜矗立在這霞光山色間, 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阿嬌站在光下握著她最喜歡的桃子口味棒棒糖, 嬌兮兮的笑, 希望能一糖泯恩仇,項雲黷拿了她的糖,就不要再計較她逃學又逃家的事了。
項雲黷看了她一眼,藏住眼底的隱隱笑意,沉聲道:“我們回家再說。”
不能讓她養成習慣, 不能這麼縱容她,這回繞了她, 下回她一個人還不知道要跑到什麼地方去。
阿嬌知道這下完蛋了,要算帳了, 反正是要算帳的, 給不給糖一樣算帳,這已經是最後一根棒棒糖了, 乾脆還塞進自己嘴裡,“哢擦哢擦”咬著吃了。
東方既白,廳堂中七歪八倒著一堆人,紙燭紙馬亂了一地, 到底是擾亂了人家的靈堂,項雲黷把這些東西扶起來, 扶到一匹紙馬時, 仔細一看馬上的花紋, 這一匹就是他騎著來白宅的那一匹。
阿嬌嚼吃著棒棒糖,到底還記得錢二是她罩著的,跑到堂中,把他踢醒:“起來了,彆給姑奶奶我丟臉。”
錢二懷裡還抱著他的八卦鏡,純銅的八卦鏡已經裂開了,他一醒來先是感慨劫後餘生,然後就是心疼他這枚花了大價錢的鏡子。
拿袖子抹了又抹,發現這蛛絲似的小紋路抹不掉之後就哭喪著一張臉,這一趟沒賺錢不說,還搭了不少東西進去,不管怎麼樣,也得管白二太太要一點物品損耗費。
阿嬌斜他一眼:“你這八卦鏡本來就沒用,你是叫人給騙了。”
還有那和尚的佛珠和道長的長劍,統統沒用,這些東西拿出來擺在玉堂春的麵前,連法器都算不上,就這幾個家夥,竟然也敢出來抓鬼?
膽子真是不可謂不大。
錢二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圓了,他終日騙人,竟然也被人給騙了,這東西還是他朋友賣給他的呢?但一想到自己也賣給人家一隻假青銅香爐,這麼一想,仿佛是扯平了。
但他一轉念,那香爐又不能要人命,這假的八卦鏡鬨不好是要人命的,怎麼也得把這帳討回來。
道士第一個先醒來,他隻知道最後暈過去之前,項雲黷如神兵天降,要不是他和這個小姑娘,說不定幾個人都得交待在這兒。
道士站起來,對項雲黷施禮:“錢某學藝不精,讓方家笑話。”
說完也不等白家來人了,收拾了東西準備要走。
外麵天光大亮,錢二這下不怕了,他跟在錢道士身後叫道長,問他在哪個洞天福地修煉,以後旅遊經過了,那也能找找熟人不是。
錢道士衝他擺擺手,眯著眼看一眼項雲黷,慨歎道:“真是大隱隱於市。”說著出了白家大宅的門,走遠了。
錢二站了一會兒,恍然大明白,原來救了大家夥的項隊長!
他也再跟著錢道長要他的聯係方式,好讓朋友見識見識什麼真道長,把那八卦鏡的錢給退回來了,反身火急火燎的跑到項雲黷身邊,把手掌心在衣服上蹭了又蹭,一把握住了項雲黷的手:“人民警察……”
“打住,彆跟我來這套。”項雲黷現在看錢二就像看拐賣少女的犯罪份子,他冷冷瞥了錢二一眼,把錢二看的一哆嗦,“這事沒完。”
錢二瞬間不敢再套近乎,他去把方文鏡和徐茂弘叫起來,又扶起那位沒什麼大用的大師,最後點人頭,還少一個老孫。
老孫不會是祭了女鬼吧……
陽光越來越盛,幾個人滿院子找老孫,轉了幾圈發現老孫倒臥在小院的一棵枯樹前,被大家拍醒還迷迷登登的。
幾個人問他夜裡哪兒去了,他全不記得了,但還記得吃酒聽戲。
阿嬌趁著前堂沒人,又湊到項雲黷身邊,小腦袋探過去,圓溜溜的眼睛盯著項雲黷:“你生氣啦?”
項雲黷告訴自己不能就這麼放過她,但被她這麼湊過來一看,下頷收緊。
“彆生氣嘛。”阿嬌推推他,拉過他的手,在他手掌心嗬氣撓癢癢,項雲黷並不怕癢,這會卻覺得有一絲癢勁從手掌一直鑽到心裡去。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阿嬌看他還板著臉,鼓起臉來不知道怎麼辦好了,決定回去之後再裝一次頭疼。
白家大宅陸續來人,先是傭人來了,看門大開著,以為這些人跟之前那兩批一樣,天一亮就不見了蹤影,等進來發現堂前有人,都十分期待,說不準這宅子就好了,不鬨鬼了。
白家人因為白宅夜裡鬨得實在是凶,好幾個傭人都能說出自己被請去“喝喜酒”,白二太太隔著窗戶親眼見過一回,可喪事還得在老宅裡辦,這是母親的遺願,這才請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來。
她一進門,目光就落在項雲黷和阿嬌的身上,餘下所有人都精神萎靡,也不可能不萎靡,踮腳走了大半個晚上,腿上酸疼,都坐著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