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今天投胎了嗎
懷愫/文
土娃被陶俑侍女收拾進箱子裡, 到了酒店又被擺了出來, 它的力量越來越微弱,作法害人是不行了, 連沾沾運氣抽個“再來一瓶”都很難。
但阿嬌沒有餓著它,覺得它一個土娃娃,剛生下來就被人活活弄死,煉成小鬼, 也可憐得很。當了小鬼竟還吃不飽, 混得實在是太慘,它娃屋之前總是零食不斷。
阿嬌還給了它一個平板,讓它看平板裡的泰語電視劇,免得它一個鬼娃在娃屋裡憋瘋了,天天不停嘮叨。
楚服飄出門外, 土娃從娃屋的門內看了全程, 它的力量實在是太弱小了,“阿嬌”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它。
土娃雖是煉來害人的小鬼, 但阿嬌並不是它要害的那個人, 又吃了阿嬌這麼多零食, 吃鬼的嘴短, 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楚服。
還嘰裡咕嚕問楚服:“他們不是在談戀愛嗎?”
楚服都沒察覺, 土娃靈力微小, 自然也沒察覺, 皮囊還是那皮囊, 可已經換了一付芯子, 它還懵懵懂懂的給這件事貼上了標簽“相愛相殺”。
楚服細細回想,還是不知問題出在哪裡,那人偶確實是娘娘的一魄,這一魄能夠安然呆在陽間兩千餘年還不消散,便是有娘娘的三魂作為依托。
阿嬌雖在地府,但三魂不散,投胎轉世是天魂、地魂、命魂輪轉,輪回之後三魂重聚,才能再生七魄。
若是三魂消失於天地間,那七魄立刻跟著消散。
它隻是一魄,又怎麼敢傷害娘娘?
楚服想到這層,心中略定,她拿出裂開兩半的木偶,這東西雖然開裂,但卻是追蹤那一魄最好的器物。
也幸虧楚服沒舍得把這兩半木偶遺棄在土坑中,若是連同紅漆棺木和金銀玉器一起被清掃乾淨,那阿嬌的蹤跡更無處尋覓了。
楚服顧不得疲累,用一根紅絲繩將木偶綁了起來,點起一支香,口中默念咒語。
土坑裡半絲風也沒有,香煙直直升起,隨著咒語的吟唱,化為一條細線,淩空騰起,為楚服指明了偶人的方位。
楚服緊跟這一抹香煙,找到了木偶的落腳地。
天已經完全黑了,整片彆墅區的房子都是黑的,隻有路兩邊的排燈亮著,長蛇似的蜿蜒,一直行到最當中的那一棟彆墅門口亮著暗幽幽的壁燈。
這個地方實在偏僻,楚服還未靠近就看見黑暗之中有還未成形的鬼魘在屋外窺探,不及靠近就被彈了開來。
仔細看時,那棟房子的外圍不知用什麼東西畫出符咒法陣,凡人眼中看不見,卻能避山野生精怪。
這是一個禁製,隻要邁進圈子都會驚動她。
楚服把土娃放在圈外,對它說:“你自求多福吧。”
土娃滿臉懵懂,它聽不懂楚服在說什麼,蹬著土褐色的短腿,還跟在楚服的腳邊,直到走到圈邊,它才停下腳步。
眼睜睜看楚服觸動那條紅線,被紅光所傷,手上灼出一個黑洞。
楚服剛入圈內,立刻就被一男一女兩隻鬼給撲住,她本就沒打算硬闖,束手就擒,抬眼看時才發現這一男一女兩個鬼,就是周哲瀚和任佳瑩。
兩隻鬼目光直定定的,完全受“阿嬌”驅使,仿佛已經沒有自己的意識,四手同伸,把楚服押進屋子。
楚服看見土坑就已經知道受了騙,再看見這兩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臉上一片死灰,若不是她幾次說合,娘娘根本就不會那快合魂。
說到底,是她害了娘娘。
楚服被押到樓上,兩個鬼把推進屋中,屋外看著是普通的房間,人偶卻在其中造出一個結界。
她身著曲裾,跪坐靈台之上,仙樂風飄,鳥鶴騰雲。
“阿嬌”目光晦暗的看了楚服一眼,不等她說話,楚服搶先一步:“娘娘想做什麼,何時隱瞞過我?如今連我也不信了嗎?”
“阿嬌”眸色流轉,竟然輕輕笑了:“我自然是信你的。”
她當然不相信人,但她相信盅,若隻有她一個人在世間,楚服對她自然忠心耿耿,可有兩個“她”在,楚服不論幫哪一個,都不算違背了諾言。
人為貪欲利益圍聚到她身這,而妖是因為懼怕她才受她驅使。
所有妖中,她相信的就隻有桃妖,她甚至還給她起了名字。
王氏確實做了一個墳用來埋葬她,紅漆棺材,朱砂黃符,她被鎮在棺中不知過了多少年月,一個木偶是不會呼吸的,可她偏偏覺得透不過氣。
這種窒息感,有一天被戳破了。
墓前種來鎮鬼用的桃樹,因為抽水根係不斷延伸,年深日久,根直往地下紮,戳破了棺木,憑這一點靈氣滲透,木偶才得以修煉。
她有人的精血精魄,又以靈木為軀,修煉起來事半功倍,能離開墳墓時,外麵早已經不是漢家天下,一鬼一妖相互扶持。
可留仙死了,被那柳樹引來天火,燒成一堆柴,她儘力施救,差一點把自己也折在裡麵。
“阿嬌”唇角噙笑,反問楚服:“但你要做什麼以示你效忠於我呢?”
“娘娘隻管吩咐。”
“阿嬌”一拍巴掌,用嬌俏的聲音說:“我想到啦!你就替我殺了項雲黷吧。”
殺了項雲黷,那個阿嬌絕不會原諒楚服,楚服的同心就隻能給她了。
說完她扔出一把匕首,“哐”一聲掉在石台地上,刀刃寒光映在楚服眼內,她彎下腰去,把匕首拾了起來。
鬼身不知冷熱,楚服卻覺得由指尖到心間都是一片冰涼,她低眉斂目,順從到:“聽憑娘娘的吩咐。”
項雲黷神識回攏,醒了過來。
他神誌一清醒,立刻想到阿嬌,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很快就適應了這片黑暗,手腳輕動一下,辨彆自己現在的處境。
這裡的空氣不流通,濕度卻很大,又沒有一點透光的地方,應該是個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