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苦惱不需要一時半會兒解決。顧細和沈青鬆是大人,很快從激動的情緒中慢慢緩了下來，心中還是很開心，但沒有全部表現出來,有些事太過了也不行。
顧細問電話裡的唐老師：“那艾恩她們考得怎麼樣？”她要資助艾恩上大學的，自然關心艾恩。
“艾恩也很好,”唐老師那頭的笑聲都快要壓不住了,“全省第五,學校專業選擇的空間很大。”
“那太好了！”顧細驚喜道。
見到顧細這麼開心,其他人紛紛用眼神詢問，顧昭嘴角快笑到臉頰,告訴其他人關於艾恩的喜訊。
大家也很為艾恩感到高興。這孩子不容易,多年讀書生涯,終於有了不錯的結果，她以後的人生也有了一個好的開端,
“行，你們先好好了解一下專業,對了,到時肯定會有記者采訪，你和顧昭的意思是……”唐老師在電話那頭問道。
顧細想了想,沒替顧昭做決定，“我問問孩子。”
顧昭也從激動中回過神來，認真想了想，拿過電話,希望學校能幫他協調一個時間,統一接受采訪,並且道：“唐老師,我不太想要出鏡。”
他看向父母,父母都鼓勵地看著他。他知道，他們一定支持他。
唐老師十分欣慰顧昭的定力：“行，你是學校的學生，我們當然要保護你，尊重你的意願。”
“唐老師，謝謝你。”顧昭真誠道。
“不用謝，”唐老師高興道，“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你自己努力才是根本，明天見，我明天也回去學校的。”
“好，您忙。”
電話結束。
顧細言笑晏晏，看向撒丫子亂跑的杜浩，問章檀夫妻：“浩子呢？他這次的成績……”
章檀和顧細愉快交流：“沒掉鏈子，正常水平，報個首都那邊的大學不成問題，這就很好了，我和文彬都很滿意。”
“那好啊，兩個孩子以後還能一起開學，放假了也能一起回來。”顧細看章檀兩人的確沒有半點不滿。
章檀笑道：“對，我也是這麼想的，沒有小昭在杜浩旁邊，我真的有點怕他肆意妄為，雖然不在同一個學校，但在同一個城市也好啊。”
顧昭關心好友，杜浩呲牙笑道：“其實比我想的要好很多，我當時還覺得有點考失手了。”
“基礎在這兒，再差也會有個保底，更何況，咱們也不知道評卷的情況。”顧昭心情愉悅，小夥伴考得不錯，他當然更開心了！
當時他們兩個考完沒有對答案，也拒絕了去學校估分。
顧昭和杜浩的想法一樣，考都考完了，再對答案也不能改變考試結果，還不如不要浪費這個時間，到時該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電話鈴聲又響了，這次打電話來的人是剛子，今天比較重要，顧細沈青鬆都沒去餐館，讓剛子鍛煉一下，主持大局。
“小嬸，小昭考得怎麼樣？”剛子的語氣有點小心翼翼。
顧細朗聲報出喜訊，剛子的聲音肉耳可見地高昂起來。
“我讓顧昭和你說。”顧細知道表兄弟關係很好，本人來說，喜悅更大。
顧昭和剛子說了兩句，有點不太好意思，“剛子哥，你和餐館的人說，千萬不要說出去，我們自己高興就好了。”
剛子是半點都沒多想，顧昭讓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
“不過，表弟，丫丫和姑姑那邊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詢問你考得怎麼樣，應該是怕打擾到你，所以就來問我了。”
“我待會兒就給姑姑他們打過去。”顧昭心中歡喜，姑姑一家總是這樣，特彆為他人著想，總是擔心會麻煩到家裡。
“行，那你先打，他們肯定著急。”
顧昭掛了電話，和顧細一說，顧細催促道：“那你打一下，我讓你爸打電話給你奶奶。”
這是好消息，自然要和家人一起分享。
沈青苗聽到顧昭的話後，狂笑好久。
“小昭，你太厲害了，姑姑為你驕傲。”
電話那頭突然躥出一個聲音：“姑父也為你驕傲。”
丫丫也很高興，“小昭，恭喜恭喜！”
姑姑一家三口都是不太善於表達情感的人，但顧昭能感受到他們撲麵而來的喜悅。
“打電話跟你奶奶說一下，她可惦記你了。”沈青苗惦記自家媽。
“我爸已經在打了。”顧昭抿唇笑道。
快樂和值得的人分享，是雙倍的快樂。
老太太很開心，嗓門大得驚人：“好好好！”
“那……那個，那我去拜拜文曲星，多謝他老人家保佑，小昭也辛苦了，青鬆，你和小顧也辛苦了！”牛翠華高興得語無倫次。
“媽，也謝謝你。”沈青鬆輕聲笑道。
老人家的思想已經固化，隻要不作妖，拎得清，順著她就好，想拜誰都行。
牛翠華高興了一會兒，小聲和沈青鬆道：“放心，這事我不打算在村裡說，咱們自家人知道就好了，你們也彆說漏嘴。村裡人的德行，還有沈青林，哎，有什麼好東西，想跟蒼蠅似的飛過來，到時指不定鬨出什麼幺蛾子，沈青林肯定更加想要去G市纏著你們了。”
兒子孫子有出息，她當然高興，更加不能拖後腿了。
牛老太不由慶幸：“幸好你姐當時離開的時候，把電話拉到家裡了，不然我還得去村長那裡接電話，那肯定保密不了。”
沈青鬆誇讚道：“媽，您有遠見。”
沈青鬆不是個愣頭青，對人情世故看得明白，老太太有這種思想覺悟，他肯定得表示肯定。
“那是，我一輩子住在這裡，對他們心裡的想法可比你們清楚得多，”老太太得意道，“行了，你們那邊肯定也忙，我聽說知道了成績還得填什麼誌願，我也不懂，你們慢慢搞，反正我知道我們家小昭是省狀元就行。”
顧昭和顧細都過去和老太太說了幾句話，老太太高興地掛了電話。
就連老太太都知道填報誌願，顧昭更加知道要慎重。
翻完誌願填報指導手冊的杜文彬朝顧昭招招手，心情還是難掩激動：“來，顧昭，你叔叔我對學校還是有一點了解的，我給你說說？浩子，你也順便聽聽。”
這是正事，大家都很關心，紛紛坐過去。杜文彬在教育局這麼多年，對這一方麵了解頗深。
顧細連忙道：“多聽聽，多看看，我們了解多一點，才能有更好的選擇。”
大人孩子圍在在一起，一邊吃點小零食，一邊聽杜文彬講，沈青鬆和顧細把平時了解的信息說出來，章檀也把自己知道的專業分享出來，還打了電話去詢問章教授和王教授，大家一起討論。
顧昭這才知道，原來父母平時一直在默默幫他了解信息。雖然他決定學醫，但父母還是做了其他準備，以防他改變主意。
幾個人在一起說了很多話，兩個孩子更是對現在的專業有了一定的了解。
晚上，杜浩留下來和顧昭一起睡，兩兄弟夜談。
“昭啊，你決定好了嗎？”他望著天花板道。
顧昭點頭，“我還是想要學醫。”其他專業也很好，不過他心中還是最想學這個，父母也說了，讓他遵從他內心的意願。
“我也是，我打算學點跟經濟有關的事，爭取以後做生意不會被彆人騙。”這是杜浩內心最樸素的願想。他沒想過要成為什麼世界首富、全國首富，哎呀，聽上去就不太可能，他隻是想要爭取賺的錢可以支持自己電競愛好，雖然他天天放大話，但他也不是什麼都不懂，賺錢不易，想要成就一番事業更加不容易。前路難，不過他想要闖一闖。
兩個男生對視一眼，在這一刻，他們眼裡都有著對未來的光。
顧細也在和沈青鬆說這事，“我看顧昭估計還是會學醫。”她一邊擦著護手霜一邊道。
“挺好，堅持自己的理想，”沈青鬆翻看報紙，上麵是前段時間一些記者總結的熱門專業，“再熱門的專業，孩子學不進去，也是白搭，那於他不是成長，而是煎熬。”
顧細點頭，“希望幾個孩子都能選到有利於他們人生，並且他們也喜歡的專業。”
與此同時，艾恩、程曦、朱瑋瑋三個女生也分彆得知了成績，三人對於自己的成績都很滿意。
程曦打電話給艾恩：“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去首都上大學了！”
她們的分數完全足夠上首都比較好的學校和專業。
艾恩很開心：“是啊。”她和好朋友還能繼續在一起玩。
又說了幾句，程曦放下電話，看到父母喜氣盈盈地和親戚朋友打電話，她先笑了，而後內心湧上一股苦澀。父母現在的氣氛很不錯，是因為她在，她偷偷觀察過了，如果她不再，父母根本不說話
她能察覺到他們的關係很淡很淡。
那沒必要拖了，反正她考到了她的理想分數，以後她應該可以獨自一個人堅強生活的，父母沒必要強行綁在一起。
等父母打完電話，程瀟下定決心，突然說道：“爸，媽，你們離婚吧。”
陳嬌和程父的動作霎時一頓。
程曦微微低頭，不敢去看父母的表情，生怕自己會流眼淚。她一鼓作氣道：“如果你們感情不好，不必勉強，也不必顧慮我。我已經成年了，是個大人，以後可以自己獨立生活。”
以後沒有父母可以依靠，她隻能靠自己了。
陳嬌聽完程曦的話，不敢置信，眼淚奪眶而出，帶著哭腔道：“那……那你就不要我們了？”
女兒說要自己生活，那豈不是誰都不跟？
怎麼可能？這是她最愛的女兒啊！
程父也被程曦宣布獨立的堅決語氣給嚇到了，難得和陳嬌站在同一方，“你……如果爸媽離婚，你就不要我們了嗎？”
程曦抬眼，看到父母震驚的表情，心中十分難受：“可是，如果你們離婚了，我就沒有家了啊，是你們先不要我的。”
她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事實證明，她高估了自己，她還是忍不住哭鼻子。
程曦發現，自己的年齡是成年了，可是還做不到成年人那麼堅強，麵對這樣的情況，她依舊很想哭。
“怎麼會？”陳嬌終於知道程曦為什麼這麼傷心，“就算我們離婚了，也是你的父母，我們永遠是你的後盾。”
程父立即表態：“我早就和你媽商量好了，我們以後不會有彆的孩子，我們永遠隻有你一個孩子，我們怎麼會不要你呢？”
他哽咽道：“小曦，你難道要丟下我們嗎？”
程曦淚眼朦朧，這和她想的有點不一樣。
陳嬌心酸無比，抽噎道：“我和你爸雖然分開了，可我們對你的愛沒變。”
“那……”程曦有點不知從何問起，她想了好久，抹去眼淚，“慢著，媽，爸，咱們從頭開始捋一捋吧，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想法或許有點誤會。”
程父給陳嬌遞紙巾，“先和女兒好好說說。”
三口人坐在沙發上，各自陳述。
程曦這才知道，原來父母早就離婚，隻是因為她高考，推遲了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間。
“看你高考完這麼開心，我們就商量，等你拿到了成績再告訴你。”陳嬌實在不忍心傷害女兒，和前夫一拖再拖，沒想到女兒這麼敏感，竟然主動察覺到了這件事。
程曦沉默半晌，如實道：“其實我早就覺得你們不對勁，高三的時候就發現了。”
她將那些小細節一一說出，陳嬌和程父目瞪口呆。
“這麼……這麼說……”其實他們是在相互隱瞞？一想到這兒，陳嬌的心更痛。
程曦心裡不是滋味，“我更願意你們早點和我說清楚。”
陳嬌和程父立即慌了，忙道：“是我們不對，我們不好，可是，小曦，我們從來沒想過要拋棄你。”
陳嬌道：“隻不過你現在有兩個家而已，一個是我家，一個是你爸的家。”
程父附和道：“你永遠是我們的孩子，我們永遠是你的依靠，永遠愛你，怎麼可能拋下你，不管你？”
程曦淚流滿麵，“真的？”
“我一直很惶恐，害怕以後隻有我自己一個人，你們不要我了……”她的思緒有點亂，說出來的話完全是這段時間最擔心的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陳嬌和程父卻聽明白了，原來孩子一直在痛苦的情緒中掙紮，可他們還以為孩子得到了很好的照顧，他們十分後悔瞞了孩子，還瞞了這麼久。
兩人上去，一起抱住程曦。
“對不起。”
程曦搖頭，“不，是我誤會了。”
“其實經過這一年，我長大了許多，我知道你們離婚肯定經過了深思熟慮，我不能因為我個人的意願，就阻撓你們的幸福，”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她衷心道，“爸媽，希望你們能找到讓你們幸福的人。”
“傻瓜，你就是我們最大的幸福。”陳嬌攬住程曦，認真道。
程曦哭著笑了。
這樣也好，他們三個人都可以自由地幸福。
翌日，學校那邊聯係顧昭，已經和記者溝通好，他可以安心接受采訪。
顧細目送杜浩陪顧昭一起回學校，坐下來，看了看日曆，和沈青鬆商量：“要不我們這兩天就去接媽和紅姐過來？”
她指了指接下來的安排，“顧昭填好誌願，就要去旅遊了，然後我們等錄取通知書，到時打電話叫人回家，再接著，就要去看奧運了，八月底沒必要再大費周章回來一趟。”
沈青鬆老家那邊的風俗是快到開學再請人吃席，名曰大學酒，不過丫丫那會兒其實也是提早擺了這個席。既然有這個先例在，就更不怕了。
“趁這段時間，我們也好好陪一陪老人，讓剛子好好陪一陪紅姐。”
“我看行，”沈青鬆想想，這樣安排的確最合理，“我和我姐說一下，再問一下剛子。”
家裡人都欣然同意，剛子踴躍道：“我回去接她們。”
結果，打電話回去，老人家的確是同意過來G市了，但不同意剛子特地回去接人。
電話那頭，牛翠華的聲音中氣十足：“嫌錢多是不是，你還特地回來一趟，費多少錢啊！”
剛子嚇得立即把電話放遠，揉揉耳朵。
他在家裡食物鏈最底端，爭不過他奶奶，馬上讓位，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沈青鬆。
沈青鬆淡定接過電話，如此這般說了一下，牛翠華的聲音的確溫柔了很多，但還是堅持不讓人來接。
“我和紅子耳聰目明，兩個人也能去，彆跟我說搭什麼飛機，我就搭火車，去縣城找售票員直接買票，他們會幫我們買好票，還是直達G市，多方便，我還不用搞什麼什麼換車，還能便宜好多。”
“那你們得在火車上待好久。”沈青鬆指出弊端。
“我們買臥鋪，困了就睡，又不用乾活，久一點就久一點，就當是休息了。”牛翠華固執得很，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宣布道，“就這麼定了。”
沈青鬆換顧細勸，顧細也沒勸動，“行了行了，彆勸了，到時買好票告訴你們，你們過來火車站接我們就好。”
他們小輩就是心疼老人家窩在火車上太久，不舒服。但老人家執意這樣做，那也隻能順著心意。
“好，媽，那你小心點。”
“掛了，彆浪費電話錢。”
顧細哭笑不得掛了電話，“放心，就衝這音量，身體應該沒問題，到時我們哄她和紅姐一起去做做體檢。”
剛子點頭道：“應該的。”他也希望自家奶奶和媽媽長命百歲。
唉，隻不過到時候他奶奶肯定舍不得說小叔，估計他就是那個出氣筒了嚶嚶嚶，奶奶和媽來，他真是既開心又苦惱啊。
顧昭在學校的采訪很順利。
學校打過招呼，記者都很有分寸，沒拍正麵照，但是拍了一個顧昭望著校徽的背影。
“顧昭啊，那你有沒有想好報考哪所學校？”有記者問道。這個問題肯定是避無可避，顧昭早有心理準備。
旁邊招生辦的老師一早過來遊說他，國內幾所最好的大學都朝他拋來橄欖枝，他無意拖人胃口，浪費彆人的時間。
在認真聽過幾位老師的講述和介紹後，他結合昨天父母和章阿姨杜叔叔的意見，道：“我打算學醫，所以會報考B大醫學院。”
有個招生辦的老師直接揮了揮拳頭，神情興奮，他們學校可是有國內最頂尖的醫學院。
其他老師紛紛側目，不服氣道：“我們醫學院也很厲害。”
不過，顧昭心意已決，隻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