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和廣寧王府離得不遠, 香瓔和張暘騎馬來的,回去的時候抄了近路。
本該偏僻無人的小路,前前後後被十幾名刺客堵上了。
刺客皆著黑衣, 黑布蒙麵,身形矯健,孔武有力。
張暘當機立斷, “你騎雪影先走!”發袖箭傷了前方的兩人, 拍拍雪影,示意雪影快跑。
雪影像影子一樣消失在巷尾。
張暘一聲呼嘯, 他的坐騎也隨著雪影跑了。
張暘心中稍安, 目光轉為冷峻,長劍如雪,攻勢淩厲,出手全是殺招。
小路狹窄,青磚牆上血跡點點。
刺客不時發出悶哼之聲,慘叫之聲,張暘嘴唇緊抿,手中長劍如飛龍一般。
刺客隻剩下最後兩名了。
這兩人知道不是張暘的對手,節節敗退, 尋機逃跑。張暘哪裡肯放?劍招綿密狠辣,密不透風。
香瓔騎著雪影回來了,“小哥,你沒事吧?”
趁著張暘略有分神,一名刺客猛攻張暘, “小弟快跑!”另一人趁機脫身,向雪影狂奔。
“下來!”那人跳將起來,要把香瓔拉下馬。
香瓔揚起手中小小玉瓶,“接著!”那人一呆,隻覺臉上像被火燒著了一樣,驚駭萬分,掩麵逃跑。
張暘殺死刺客,到了香瓔麵前,“你沒事吧?”
香瓔驚魂甫定,舉起手中的小瓶子,“我沒事,那刺客有事。火連水澆到他臉上了。”
火連水,是香瓔和張暘摘了火連夕照製成的藥水,含有巨毒。
“可惜死了。”香瓔瞧瞧空了的小瓶子,很是懊惱。
“你沒事吧?”香瓔看到了張暘身上的血跡。
“我沒事。是彆人的血。”張暘解釋。
他發出嘯聲召回坐騎,和香瓔緩緩回府,不大開心,“我功夫總是練不好,太浪費了。”
香瓔知道他是因為衣衫上有了鮮血,所以不喜歡,安慰他道:“我看看能不能替你洗乾淨。若洗不乾淨,我替你做新的。”
“好。”張暘嘴角噙笑。
張暘回府之後,換下衣服,到順天府報官去了。
香瓔去找香馥,侍女吞吞吐吐,“郡王和王妃在寢殿似有要事,郡王吩咐了,不許打擾。”
香瓔知道自己這舉動不招人待見,但她心中有疑惑,還是親自去敲門了,“娘,我有話跟你說。”
殿門很快打開了,香馥溫柔親切,“瓔兒,進來。”
廣寧王坐在官帽椅上,麵前放著棋盤,看樣子是下到了一半。
原來他倆方才是在下棋麼?下棋為什麼要關起門,不許人打擾?兩個棋癡?
香瓔顧不得細想這些,回身關上門,拉香馥坐下,把方才遇襲的事說了說,“……小哥那個神情吧,挺不對勁的,就好像遇襲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一樣。爹爹,他到底是什麼人啊?什麼身世?”
“不知道。”廣寧王很實在。
“不知道?”不光香瓔,連香馥也是吃驚。
張暘不是廣寧王的人麼,他為什麼會不知道張暘的身世?
香馥說了她的疑問,廣寧王也吃了一驚,“你倆以為阿暘是我什麼人?”
香馥和香瓔摸不著頭腦,“他不是你的下屬麼?”
廣寧王撓頭,“這個怪我沒說清楚。阿馥,其實我……我求婚的時候,唯恐節外生枝,沒敢提到阿暘。阿暘是我爹---就是我養父,忽然有一天抱回家的。那時阿暘隻有兩三歲,玉雪可愛,我還蠻喜歡的。不過我養母很生氣,和我養父大吵一架,逼著我養父把阿暘送走。他倆在外麵吵,阿暘在我懷裡睡的很沉,小豬一樣。”
“後來阿暘沒有送走。養母嫌棄他,他常常跟著我,纏著我。小時候他叫我哥哥,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還叫過我爹爹,不過長大之後他便不叫我了,連哥哥也不叫。這個孩子神出鬼沒的,經常幾個月幾個月的消失,然後沒事人一樣又出現。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養父的兒子,更不知道他母親是誰。他絕口不提,我便不問。”
香馥心地善良,非常同情,“阿暘也是個可憐孩子。”
回過神來卻又嗔怪,“你為什麼不敢提阿暘?阿暘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廣寧王嘿嘿笑,“嘿嘿嘿,我這不是怕我有個弟弟,嶽母嫌我家風不正麼?”
畢竟張暘也不知道是不是張明的兒子,廣寧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香馥娶進門再說。
香瓔也是同情,“小哥好可憐。”
接著卻咦了一聲,“咦,他若是爹爹的弟弟,我豈不是要叫他叔父?他成我的長輩了?我叫他小哥,他也從來沒有反對過啊。”
廣寧王微笑,“他長大之後,再也沒叫過我哥哥。放心,他不是你叔父。”
“還好還好。”香瓔慶幸,“我覺著吧,還是做人家的長輩好處比較多,高高在上的,還可以訓訓人。做晚輩不好玩。”
香馥莞爾,“真是孩子話。”
“對,做晚輩不好玩。”廣寧王深有同感。
“一大一小,兩個孩子。”香馥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