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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女 春溫一笑 12846 字 7個月前

“大姐姐。”太子妃見南陽公主反應不夠快,低聲提醒。

南陽公主不情不願的浮起笑臉, “貴妃娘娘, 您太客氣了。杭大小姐和盈兒都是十幾歲的小姑娘, 小孩子之間偶爾口角, 算得什麼大事了?您不必放在心上。”

太子妃眼前冒金星, 差點沒急死。

南陽公主這話意, 分明是告訴杭貴妃, 你侄女得罪我閨女了,但是你不用陪不是, 我不介意。南陽公主這是突然傻了麼?杭貴妃嘴上說的是給南陽公主、何盈母女倆陪不是, 其實是興師問罪的。南陽公主並非愚蠢之人,怎地在這節骨眼兒上, 說出這樣一番不著四六的話來。

太子妃對南陽公主這位大姑姐一向尊重,這時心急如焚,方寸已亂,望著南陽公主的眼神中便有了責難之意。

南陽公主憋氣又委屈。

其實她內心深處也明白目前是怎樣的情形, 也明白她該怎麼說、怎麼做才是妥當的。杭貴妃正在氣頭上,這時候她不應該硬碰硬, 服個軟, 給杭貴妃、杭千嬌個台階, 皆大歡喜。

可她就是做不到。

香馥就在前方站著, 一手扶腰,一手撫肚,那幅屬於孕婦特有的嬌貴、嬌矜, 刺激得南陽公主眼睛是疼的,心也是疼的,南陽公主鎮靜不下來,難免意氣用事。

杭貴妃氣極反笑,“這麼說,大公主不怪罪我們了?大公主明月入懷寬以待人,本宮感激不儘。”

杭貴妃臉色白裡透著青,顯然是氣得狠了。

“貴妃娘娘客氣了。”南陽公主狠心咬牙,索性硬扛到底。

這並不是南陽公主有骨氣,或南陽公主不知靈活變通,而是香馥就站在杭貴妃身邊,儼然和杭貴妃是一個陣營的。

南陽公主可以向杭貴妃低頭,但不能向香馥低頭。

南陽公主可以跟杭貴妃低聲下氣委曲求全,但在香馥眼皮子底下,她丟不起這個臉。

尤其香馥懷孕了,那微凸的小腹實在刺痛人眼。

杭貴妃許是病還沒完全好,手撫前胸,咳嗽了幾聲。

皇貴妃是靠身份和資曆熬到這個位置的,向來沒有應變之才,兩邊都想安撫,兩邊都想討好,“貴妃,保養身體要緊。”“大公主,小孩子玩鬨,過幾天便好了。小孩子哪有記仇的?”

其餘的妃嬪及公主王妃等,說的更是太平話,四平八穩,“貴妃娘娘,您這身子才大好了,千萬不可生氣。這些日子您清瘦了許多,實在讓人心疼。”

“姑母。”杭千嬌歉疚萬分,替杭貴妃撫著背,含淚向南陽公主喊道:“我得罪了樂康郡主,我得罪了大公主,該是什麼罪,我來領!大公主把氣撒到我姑母身上,算什麼本事?”

太子妃眼前一黑。

好嘛,本來事情便夠麻煩的,杭家這位大小姐簡直是個火杖,一點就著。

“貴妃娘娘莫氣。”太子妃忙近前,想替杭貴妃順氣,“貴妃娘娘是長輩,莫說杭大小姐和盈兒,便是大姐姐,便是我,在您麵前都是小輩。您發了話,我們都該依從,如若不然,豈不成了不孝之人?”

也是難為太子妃了。南陽公主這般倔強,太子妃總不好和南陽公主對著乾,既要捧著杭貴妃,又不能燥了南陽公主,隻好儘量把話說得含混。

杭貴妃緩過一口氣,吩咐杭千嬌,“千嬌,你是皇商之女,在宮中衝撞了貴人,還不快去賠禮?”

太子妃忙道:“貴妃娘娘說哪裡話?杭大小姐溫柔知禮,乖巧懂事,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

太子妃緊著解圍,卻見南陽公主還在賭氣,心生反感。

何盈闖禍惹事,還能說她年紀小不懂事,南陽公主這樣,表麵上是故意和杭貴妃為難,實際上不是給太子妃出難題麼?不是給皇太子無端樹敵麼?

皇太子是南陽公主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他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南陽公主了,南陽公主如此不管不顧,不識大體。

太子妃暗中掐了南陽公主一把。

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太子妃還從來沒有對南陽公主無禮過,南陽公主未免有些生氣。但轉念一想,畢竟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後,地位超然,隻好暫時忍氣吞聲,堆出和悅之色道:“貴妃娘娘,小孩子玩鬨罷了,何必當真?我並沒當回事,也請您忘了吧,不要再難為杭大小姐了。”

南陽公主臉一板,叫過何盈,“杭大小姐遠道而來,是貴客,你怎敢得罪?快跟杭大小姐和好。”

何盈見杭貴妃一直罵杭千嬌,還命杭千嬌陪不是,心中得意,故作大方,“杭大小姐,你不用陪不是,我原諒你了。”

杭貴妃或許是太瘦了,也或許是太氣了,額頭青筋跳動。

其餘的妃嬪、王妃公主等暗暗搖頭。

南陽公主的話意,方才是杭大小姐不對,但南陽公主寬容大度,不在意,不計較。何盈更過份,話說得更直白,好像她不讓杭千嬌道歉是多大的恩惠一樣。

就算全是杭千嬌不對,何盈清白無辜,南陽公主、何盈母女倆這樣處理也顯得咄咄逼人了些。更何況何盈在專為杭千嬌而設的宴會上提什麼“皇商之女”,是極為失禮的。需知罵人不揭短。

琴川公主有點蒙,“既然盈兒說了不用,那便不用吧?”

香瓔卻正色對杭千嬌道:“杭大小姐,貴妃娘娘的金玉良言,你怎可不聽從?”

香瓔對杭千嬌使個眼色。

杭千嬌使勁想從香瓔的眼神讀出些什麼。瓔瓔你啥意思?我還真給何盈低頭啊?

香瓔使眼色不管用,又往何盈的方向努嘴。

杭千嬌學著她的樣子也向何盈努嘴,何盈不悅,“杭大小姐你不想陪不是,我也不來怪你。你這般怪模怪樣的,是何用意?”

太子妃斥道:“盈兒,不許無禮!”

杭千嬌頓足大怒,“姑母騙人!說什麼歡迎我的宴會,其實是侮辱我的宴會!”掩麵而泣,往外麵跑了。

香瓔撥腳便追,“杭大小姐,你不要想不開啊!”

“想不開?”眾人大驚。

杭貴妃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千嬌是我兄嫂的掌上明珠,她若有點什麼,我便是杭家的罪人……”

眾人有的忙著安慰杭貴妃,有的張羅去追杭千嬌,亂成一團。

“成何體統!”老年男子帶著怒氣、威嚴的聲音。

眾人皆驚。

皇帝陛下怎麼來了?

南陽公主、何盈母女倆看到杭千嬌和香瓔跟在皇帝身邊,有點心慌。

香瓔伶牙利齒,皇帝陛下偏聽偏信,還挺喜歡她,這回不會還向著她吧?

香瓔擅長陰謀詭計,杭千嬌也不是省油的燈。看看杭千嬌那個樣子,眼淚汪汪的,想哭,又竭力想忍,小可憐兒一樣,裝的可真像。

她們不知道,杭千嬌和皇帝不熟,真的想忍住眼淚,但一時半會的又忍不住,杭千嬌也很無奈。

“貴妃,朕命你為千嬌設宴,千嬌是客,為什麼讓她委屈成這樣?”皇帝責備。

皇帝雖然是責備,但眾人心知肚明,皇帝這是要為杭千嬌作主了。

南陽公主、何盈母女倆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杭貴妃溫柔順從,低頭認命,香瓔替杭貴妃抱不平,“皇帝伯伯,您錯怪貴妃娘娘了。貴妃娘娘是杭大小姐的姑母,負有教養之責,杭大小姐得罪了人,貴妃娘娘當然要逼著她道歉啊。”

“千嬌得罪誰了?”皇帝環視眾人。

眾人目光刷的落到南陽公主、何盈母女倆身上,南陽公主、何盈心中叫苦不迭。

“是你?”皇帝問南陽公主。

南陽公主硬著頭皮,“父皇,杭大小姐並沒有得罪誰,不過是幾個小姑娘口角,無傷大雅的小糾紛……”

“無傷大雅的小糾紛,所以千嬌哭著往外跑?瓔兒叫她不要想不開?”皇帝壓抑著怒氣。

南陽公主慌了,“小孩子鬨脾氣而已……父皇,盈兒也常常鬨脾氣的……”

皇帝冷笑數聲。

南陽公主冷汗下來了。

眾人噤若寒蟬,對南陽公主既有些同情,又有些看不起。同情的是皇帝發怒,不管換了誰都膽顫心驚。看不起的是南陽公主信口開河,難道何盈也常常哭鬨、常常想尋死?

何盈撒嬌,“外祖父,方才真的隻是小糾紛嘛,我和杭大小姐有些爭執,可我並不計較,貴妃娘娘命杭大小姐向我陪不是,我推讓了呢。”

何盈這是表功,皇帝聽在耳中,感受完全不同。

這分明就是何盈欺負杭千嬌,杭貴妃溫柔謙讓,逼著杭千嬌向何盈陪不是,杭千嬌委屈得不行,以至於連輕生的念頭都有了。

何盈這是驕橫到了什麼地步。

不止是驕橫,今天是皇帝下旨專為杭千嬌設的宴,何盈都敢這麼鬨騰,可見目中無人。

“千嬌,你受委屈了。”皇帝溫聲道。

香瓔狠狠掐了杭千嬌一把,用口型告訴她,“哭!”

杭千嬌本來就想哭,這下子也不用忍了,哭了個稀裡嘩啦,“陛下待我實在太好了,我感動極了,嗚嗚嗚……我雖是皇商之女,也是讀書識禮的,我是直性子,若我錯了,一定會改,若我沒錯,打死也不認……”

皇帝惻然。

看看,杭千嬌這是被逼到什麼地步了,一聲“你受委屈了”,眼淚流成河。

“傳旨。”皇帝下令,“皇商杭敬,祖上立有奇功,世宗皇帝賜以一等伯之爵位,杭氏推辭不受。杭氏之功不可不嘉獎,特封杭敬之嫡長子杭千慮為海寧伯,以酬杭氏之功勳。”

內侍拜受旨意,到禮部傳旨去了。

南陽公主、何盈臉上火辣辣的。

你們罵杭千嬌皇商之女對不對,皇帝立即給杭千慮封了個海寧伯,以後杭千嬌便是海寧伯的妹妹了。

皇帝給這個爵位,簡直是針對南陽公主、何盈母女倆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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