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哥兒呢?”陳墨池質問。
陳墨池真想把他的侄子陳樂成拎過來,讓陳樂成好生管管曹氏。
曹氏敢跟太婆婆、婆婆、姑母當麵爭吵,目無尊長,成何體統。
“成哥兒他,他,他……”陳大太太半晌說不出來陳樂成去哪了。
“成哥兒真的夜不歸宿?”陳墨池想起方才曹氏的話,臉色大變。
“沒有沒有,成哥兒年齡也不大,性子還沒定下來,愛玩鬨,偶爾出府遊玩是有的。他很少這樣,就這幾天沒回府。”陳佩幫著陳大太太撒謊。
陳墨池大驚失色。
他想到香瓔的書信,滿是恐懼之意。
陳樂成年紀又輕,又不讀書,陳墨耕是被誘盤下了一個偏僻的綢緞鋪,陳樂成會被帶到什麼樣的歪路?
“二弟,你怎麼了?”陳墨耕見陳墨池臉色白得不像樣子,慌了。
陳墨池握了他的手,“大哥,去找成哥兒,一定要把他找回來!”
“好,好。”陳墨耕心更慌,答應兩聲,撥腿便跑。
陳樂成是他的親生兒子,沒人比他更緊張更在意了。陳樂成在外吃喝玩樂可以,若是出了什麼事,豈不是要他的命麼。
“成哥兒怎麼了啊。”陳老太太、陳大太太等人哭成一團。
陳墨池想安慰陳老太太,但他還病著,渾身無力,背上發冷。
他忽然想起從前的時光。
他一心一意讀書,陳家裡裡外外上上下下都有香馥替他打點照顧,那時他過得多麼舒心愜意。
娶妻要娶賢啊。
這天晚上陳墨池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裡他不再是文弱書生,而是神勇無比的陳元帥,他戰敗了安王、廣寧王父子,攻下安王府,奪回妻女。
香馥一開始生他的氣,不理他,可他打疊起溫柔功夫,陪了許久的小心,香馥終於露出了嬌美的笑顏。就在他欣喜若狂,以為可以和香馥破鏡重圓之時,香瓔忽然揮舞著一個小小的撥浪鼓衝將過來,當頭一鼓,打得他鮮血滿頭……
陳墨池從夢中醒來時,渾身冒冷汗,整個人好像泡在水裡一樣。
這回他病得更重,乾脆下不來床了,隻好告了假,在府中養病。
陳墨池這一病,府裡的事顧不上,陳墨耕又出了岔子。
陳墨耕一直是個沒用的人,急著要找陳樂成,結果足足找了三天也沒找到,反倒把到綢緞鋪交錢的事給耽誤了。
直到第四天早上,他才在弱柳巷一家滿是曖昧氣息的人家找到陳樂成,把陳樂成從溫柔鄉給硬拽出來。
“快跟老子回家。”陳墨耕又是心疼,又是著急。
陳樂成迷迷糊糊的,“爹怎麼來了?哦,我知道了,你也來嫖……”
“啪”的一聲,陳墨耕扇了陳樂成一個巴掌。
陳樂成捂著**辣的臉頰,氣急敗壞,“你嫖便嫖罷,打我作甚?”扯著陳墨耕不依。
陳墨耕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按住陳樂成。
“陳大少要走了?下回再來啊,”這家主人很是熱情。
“請付了過夜資再走。”熱情歸熱情,錢是一分一厘不能少的。
陳墨耕把身上所有的銀兩都掏出來,才勉強湊夠錢,把陳樂成領回府。
兒子找回來了,他才想起來辦正事,趕忙就近找了家古董店把田黃石賣了。因他賣得急,店家壓價,本來能賣六十六兩金子的,結果隻賣了六十兩,也就是六百兩銀子。
他找到綢緞鋪,賣家聲稱過日子了,不賣了,要他賠兩倍的價錢。他好說歹說,加了七十兩,給了足足四百兩銀子,總算把鋪子盤下來了。
鋪子盤好,到秀綺樓結賬,竟然有一百五十兩之多。
“這麼貴。”陳墨耕肉痛。
老板娘皮笑肉不笑,“東西好,自然便貴了。衣料有貴的,也有便宜的,老爺若嫌貴,下回小店給貴府送便宜的。”
陳墨耕無奈,隻好把欠賬付清。
兩件正事辦完,他手上隻剩五十兩銀子了。
鋪子總要修整修整,還要進些新貨,五十兩銀子哪夠?他隻好厚著臉皮又找陳墨池要錢。
陳墨池把壓箱底的一對玉佩貢獻出來,“這是香公留給我的。這個變賣完,我是一點值錢東西也沒有了。大哥,你鋪子賺錢還好,若不賺錢,往後便老老實實住在公主府,吃碗閒飯吧。”
陳墨耕當大哥的,聽了弟弟這話臉上有些掛不住,胡亂答應了,拿玉佩回到住處,跟他妻室趙氏發了幾句牢騷。
“唉,誰讓咱們大房沒錢沒勢呢。”陳大太太抹起眼淚。
“貧賤夫妻百事哀啊。”陳墨耕越想越不是滋味。
陳大太太過後到陳老太太麵前告了狀,陳老太太心疼大兒子,把她偷偷積攢的私房一股腦給了陳大太太,“老大鋪子裡若缺錢了,你便拿出來,莫讓他為難。”
陳大太太感恩戴德,陳老太太無比滿足。
她才不怕沒錢用呢。有陳墨池這個狀元郎,她這輩子衣食無憂。
陳老太太做夢也沒有想到,她的狀元郎兒子,出事了。
而且,她的狀元郎兒子出事,是她的寶貝孫子陳樂成害的。
陳樂成又嫖又賭,欠下一屁股債,輸急了便回家要錢。本來陳老太太是有些私房的,可她已經給兒子兒媳婦了。陳墨耕雖然開過綢緞鋪子,但他是從香家接過來現成的,香家派了掌櫃的手把手教他,或者乾脆替他乾活,才有了一個賺錢的鋪子。現在沒有香家幫襯,陳墨耕根本支應不下來,兩個月不到,賠進去了不知道多少。哪裡有錢給陳樂成揮霍?
陳樂成打起歪主意,到陳墨池書房偷了本孤本兵書出去售賣換錢。這本孤本兵書名為《單武兵法》,是本朝一位名將單武所著,這位名將後來成了反賊,家眷親信等悉數被殺戮,隻有他本人逃走了。
這本兵書陳樂成是拿到一家常打交道的古董店出售的。店老板懂行,見到單武兵法四個字便知道事關重大,讓夥計穩住陳樂成,他自己親赴衙門報案。衙門派出差人,當即便將陳樂成鎖了。
陳樂成這種人一點膽色也沒有,被抓的時候都嚇尿了。抓到衙門,沒等用刑,他一五一十全說了,“……書是小人從二叔陳駙馬書房暗格中偷出來的,小人隻想還了賭債,再和柳兒風流兩晚……”
順天府尹命人把陳墨池請到衙門問話。
陳墨池知道孤本兵法被陳樂成偷了,麵如土色。
“陳駙馬,這本兵書是你的收藏麼?”府尹開門見山。
陳墨池汗流夾背。
承認了,他便是私藏反賊手書;不承認,陳樂成怎麼辦?
陳墨池正在左右為難之時,南陽公主聞訊趕到,府尹不敢阻攔,讓南陽公主把人帶走了。
陳墨池出了衙門,命車夫去安王府。
南陽公主納悶,“又是你那個寶貝女兒的鬼?她做了什麼手腳,順天府居然敢把你叫去?哎,你快告訴我啊。”
陳墨池恍若無聞。
南陽公主未免心中有氣,“本宮深情待你,聽聞你被順天府請去,立即趕去替你解圍。你是毫不領情了?”
陳墨池一言不發,到了安王府前,跳下車喝道:“叫香瓔出來!”
南陽公主又是氣,又是好奇,香瓔乾了什麼好事,把駙馬氣成半瘋?
香瓔由張暘陪伴,慢悠悠笑咪咪出現在陳墨池麵前。
陳墨池血往上湧,“不孝女,你真的要殺了你親爹?”
“此話怎講。”香瓔詫異。
陳墨池怒目而視,“你還裝相!”
南陽公主緩步而來,“本宮親自出麵,把駙馬從順天府撈出來的。太康郡主,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香瓔莫名其妙,“……???”
香瓔一雙眸瞳如水般純淨,陳墨池心中巨痛,“還跟為父裝。瓔兒,你挑唆成哥兒到我書房偷了《單武兵法》,你知道這是什麼罪名?”
香瓔愕然。
兵法?她兩世為人,也不知道陳墨池有所謂的兵法書啊。
“單武兵法?”南陽公主驚呼,“單武是叛賊啊。”
南陽公主悔之莫及。
早知道陳墨池犯的是這個事,她不應該冒冒失失便到府衙要人的……
單武這個叛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是皇帝的一個心病。為了陳墨池,和單武這個叛賊扯上乾係,不值啊。
“你乾的?”香瓔歪歪腦袋,小聲問張暘。
“不是。”張暘搖頭,“他畢竟是你生父,我若痛下殺手,會和你商量。”
“那會是誰?”香瓔納悶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2分評小紅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時候。
謝謝大家,明天見。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