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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女 春溫一笑 13891 字 7個月前

轎子早在大理寺監獄門前等著了。

小浦扶喬醫正上了轎子。

喬醫正是個醫癡,“小浦, 你有什麼心得, 先跟我說說。”

小浦心思不在這裡, “我還沒想得太明白,回到太醫院, 我跟您仔細說。”

小浦卻沒陪喬醫正回太醫院,他家裡出了急事, 半路被喚回家了。

喬醫正覺得很可惜,要等小浦回來探討張普的病情。但小浦家裡有事, 請了假, 好幾天沒出現。

喬醫正隻好一個人推敲, 他回憶著張普的病情,也回憶著當天的情況,忽想起張普的叫聲, 擰眉仔細回想, “張普好像叫嚷什麼是何居心, 還有什麼淮義公主。淮義公主,那是誰?本朝隻有過淮陽公主,淮義,從來沒聽說過。”

喬醫正便想問問小浦,但見不到小浦的人影, 便隨手把淮義公主四個字寫了下來,省得跟小浦見了麵,卻把這件事給忘了。

但寫完之後, 喬醫正便把這件事拋諸腦後,又研究起一本記錄著奇難雜症的醫書。

或許,從這本醫書上能找到醫治張普的辦法。

喬醫正一直盼望小浦能早日回太醫院,但小浦這幾天實在太忙了,□□乏術。

百花巷深宅大院之中,浦公子頻繁調動人手。

浦公子要查清楚,把張普弄進大牢的人是誰。

浦公子這麼做,當然不是為了替張普出頭,而是另有目的。

張普說過,害他的人是懷逸公子的兒子。查到把張普弄進大牢的人是誰,也就知道了,誰才是懷逸公主的兒子。

羅氏還在京城,浦公子便從羅氏這裡著手調查。

浦公子找了個官媒,命官媒去向羅氏提親,提的便是他本人。

他隱瞞真姓名,隻說自己姓王,是清州人,在京城做生意。因為最近發了筆財,置了大宅子,故此想娶位美貌妻室,做神仙眷屬。

浦公子賞了官媒十兩銀子,官媒見錢眼開,滿口奉承,“似王大官人這樣的人品,這偌大的家當,便是天上的仙女也娶得。您放心,這個媒我一準兒給您保下來。”

官媒去向羅氏提親,羅氏一聽是位二十多歲的大官人,又有錢,又俊俏,又多情,哪有不願意的?不過她也聽說過媒人的嘴不牢靠,不大敢相信,“這位王大官人果真年輕又有錢,人又生得俊,他什麼樣的娘子討不著,卻要來娶我?我到底是嫁過人的了。”

“他也娶過。”官媒忙道:“他前麵的那個人薄命,進門兩年,生了場急病,沒了。隻因他是娶過的,便想著二婚配二婚正合適,倒不想娶個嫩生生不懂事的小姑娘進門。”

羅氏聽了,信了三分,“他也是二婚,那倒也般配。”

羅氏心裡已經很願意了,但這官媒是頭回打交道,怕官媒誇大其辭,還是想親自到王家去看看。官媒去向王大官人處討了回音,親自帶羅氏去了王家。

陪同羅氏的,還是那兩個忠心的婢女。

羅氏進了王家,見庭院整潔,屋宇宏大,心裡著實喜歡。之後王大官人親自出來待客,羅氏見這王大官人二十多歲的年紀,麵容俊俏,言語斯文,一看便是個好脾氣好相處的,喜不自勝。

王大官人又賞了官媒十兩銀子,命人帶官媒到外麵吃酒,官媒千恩萬謝,眉花眼笑的吃吃喝喝去了。

兩個婢女,也有人招待。

王大官人陪羅氏飲酒,“羅娘子若嫁了我,以後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捧了酒杯到羅氏紅唇前,羅氏就著王大官人的手喝了幾口,聞到王大官人身上好聞的怡人氣息,拋個媚眼,裝出不勝酒力的樣子,靠到王大官人懷裡。

王大官人順手摟住羅氏,“既情投意合,先喝個交杯酒。”兩人喝過交杯酒,羅氏媚眼如絲,嬌滴滴的責備,“大官人故意灌醉奴家。”

王大官人見羅氏目光發直,知道藥效已經發作,沉聲問道:“羅氏,你是開化侯的外室,為什麼突然要去越國公府?”

羅氏癡笑,“信,奴家接到了侯爺的信……侯爺讓奴家住進國公府,長相廝守……”

“有人冒充侯爺寫信給你?”王大官人盯緊羅氏。

“不,是侯爺親筆信。”羅氏嬌媚的道。

王大官人皺眉。

開化侯親筆?看來是有人冒充了。

“梨花院大戲樓的機關,誰告訴你的?”王大官人緩緩道。

“街,街坊。”羅氏咧嘴笑。

但這街坊是哪一位,羅氏可就說不清楚了,“他隻說是街坊,沒說姓甚名誰。”問這街坊的相貌,羅氏努力思索,“他長得……他長得太過尋常,看過也記不住……記不住……”

實在問不出什麼新東西了,王大官人把羅氏扔到一邊,拉鈴叫來仆人,命仆人把羅氏弄走。

王大官人也就是浦公子了,他獨自在房中踱步,“冒充張普給羅氏寫信的人,提點羅氏的街坊,應該是同一人。這個人,究竟是誰?”

必須儘快把這個人找出來。

浦公子在羅氏這裡得不到答案,想再回到太醫院,設法勸喬醫正再去一次大理寺監獄。但是,他還沒來及行動,張普便被鷹揚衛帶走,關入天牢。

天牢屬鷹揚衛直管,凡關入天牢的犯人,都是皇帝下旨關進去的。

張普進了天牢,浦公子暫時無法可想。

但張普的夫人還在越國公府,而且浦公子打探到,張普的夫人段氏,這陣子經常求神拜佛,求神佛保佑她的丈夫、兒子平安。

浦公子取出一個方形箱子,將箱子裡麵的藥物、胡須等一一取出,對著鏡子,給自己塗上藥水,皮膚變得又黃又皺 ,粘上胡須,換上道袍,變成了一位老道士。

紫雲觀外,老道士望著一位貴婦人搖頭歎息,“可憐,可憐夫人的至親,有血光之災啊。”

這是江湖道士的慣用伎倆,但段氏病急亂投醫,見廟就想拜拜,見道觀就想進,有道士當麵道出她的心病,那更是不能放過,一定聽聽老道士的高見。

“道長若能救我親人性命,定有重酬。”段氏慣於拿錢收買人。

老道士雙目緊閉,掐指算來,“夫人兩位親人有災,不好化解啊。”

段氏忙道:“最要緊的是我兒子!先救我兒子!”

老道士點頭,“若隻救一位,那便容易得多了。”閉目算了一會兒,皺起眉頭,“依貧道算來,夫人兩位親人之所以有災,都是一個外室子招來的。夫人若想平安無事,恐怕還要把這外室子找出來,隻有以他的血為引,方才畫出救命符。”

“外室子?羅氏這個賤女人有兒子了?”段氏大怒。

老道士皺眉。

難道張普瞞著他的夫人,段氏並不知道張普有另外一個“兒子”?

“這外室子的生母,已不在人世。”老道士提醒。

懷逸公主已經去世了,這是確定無疑的。

“這個老賊,除羅氏之外還養有外室,還生了兒子!”段氏眼中冒火。

老道士淡聲道:“眼下不是為這個生氣的時候。夫人若想救人,請先打聽清楚這外室子是誰。打聽清楚之後,到百花巷的清風觀來找貧道。貧道自有道理。”

老道士揮揮衣袖,灑脫離去。

段氏本來也有點懷疑這是個騙子,但老道士並不要錢,段氏又覺得這是真的高人了。騙子哪有不愛錢的?高人才會兩袖清風。

段氏回到越國公府,想向越國公夫人打聽,但她已經進不去越國公夫人的院子了。

她鬨騰得太厲害,越國公夫人已經不見她了。

想見越國公更不可能,越國公院讓緊閉,誰也不見。

越國公夫婦見不到,段氏找到了世子張修。

張修是侄子,總不能嬸嬸想見他,他拒之門外。

段氏急於救兒子,變得聰明了,旁敲側擊,“大侄子,你叔父有今天,全是拜他那個好兒子所賜。你是堂哥,又是越國公府的世子,勸勸你外麵的那個堂弟,讓他不要和他親爹為難了。須知弑父之人,人神共憤。”

“阿暘哪裡肯聽我的?”張修氣悶。

“那你爹你娘呢?太子妃呢?”段氏步步進逼。

“彆提了。”張悠歎氣,“我爹我娘,太子妃,都出過麵了,沒用。”

“呸,他好大的架子。”段氏氣惱之極,“越國公,越國公夫人,太子妃,這三位是什麼身份,他竟敢抗命?”

段氏殺氣騰騰,“我要親自教訓他!”

“嬸嬸且慢。”張修忙攔住她,“阿暘有安王府和長公主府保護,不是能隨意打殺的人。您不要輕舉妄動。”

“安王府,長公主府。”段氏驚呆了,“原來那個外室子,靠山這麼硬?”

“嬸嬸您,不知道阿暘的身份?”張修頭皮發麻。

段氏笑容陰沉,“從前不知道,現在當然一清二楚了。”

段氏怒氣衝衝離去,張修後悔莫及。

如果段氏問他,張普的外室子是誰,他是不會說的。

張普的外室子,張普不告訴段氏,自有張普的道理。他做侄子的不能多事。

但段氏並不直接問,而是一幅什麼都知道的模樣,張修便中了圈套。

段氏套出真相,帶著怒氣出門登車,直奔百花巷清風觀。見到老道士,段氏把發髻上的一支鑲珠嵌寶喜鵲登枝釵撥下,“這支釵值多少錢,道長心裡有數。釵送給道長,那外室子的鮮血,也要由道長去取。不瞞道長說,這外室子來頭很大,我動他不得。”

“是誰?”老道士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安王府和長公主府是他的靠山。”段氏恨恨咬牙,“靠山這麼硬的,滿京城也隻有他這麼一個吧?阿暘,哼,他害了我丈夫、兒子,張修還這麼親呢的叫他!”

老道士眼前閃過一道道亮光。

李暘,原來是雍城長公主新認的義子李暘。

廣寧王親手養大的孩子,太康郡主的夫君。

靠山確實很硬。

老道士端詳著金釵上鑲嵌的紅寶石,“阿暘的鮮血,確實難取。夫人容我些時日,讓我想想辦法。”

“什麼辦法?”段氏催促,“我兒子還在受苦,你快點。”

“貧道定當儘力。”老道士許諾。

段氏催了又催,才不情不願的走了。

老道士看著段氏的背影,冷靜做了一個手勢。

身旁的年青道士躬身,“得令。”換了身普通衣服出門,跟上段氏的馬車。

段氏死得很慘。她乘坐的馬車,馬不知怎地受了驚,長嘶狂奔,馬車劇烈顛簸,段氏從馬車中被甩了出來,後腦勺著地,地上恰巧有半截木樁,木樁插入後腦,當場氣絕。

張普和張偉在監獄,段氏又討人嫌,越國公府也沒有心思查段氏的死,草草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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